坤宁宫,一袭华服的姜皇后撑着太阳穴坐在高位上,她的眉心皱成一个川字,神情难掩的烦躁。
底下的太监宫女跪成一排,一个个战战兢兢地低着头不敢说话。
“连押送一批罪人都做不到,一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太子齐玄晟表情狰狞,怒骂道,“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一边怒吼着,齐玄晟怒目圆睁地四面八方环顾一圈,将桌案上价值千金的青玉茶杯一个接一个狠狠摔在地上,茶杯碎裂,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响声,满地狼籍。
“母后,外祖父他们先前做的那些事一旦被姓赵的那群贱人捅到父皇面前,咱们姜家就彻底完了!而且现在父皇一心都是那个姓元的,您给他示好他又完全不接,万一他借机扶持淮王,儿臣不就……”
“好了晟儿!”
姜皇后本就因为赵家和姜家的事心乱如麻,听着太子暴躁的发火,更是被扰得思绪冗乱,她眉眼疲惫地朝下人挥了挥手:
“行了,你们都退下吧。”
宫女太监们如临大赦,匆匆忙忙地从偏门鱼贯而出。
齐玄晟用力坐在旁边的檀木椅上,因积压的愤怒大口喘着粗气,耳边总算清净了不少,姜皇后冷哼一声,也不再搭理他,捏着太阳穴继续闭目养神。
过了好一会,太子率先沉不住气:“母后,您倒是说句话啊。”
姜皇后一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愤怒和无奈,缓缓抬起眼睛盯着齐玄晟:
“你让本宫说什么?说你将近而立之年还没个正形,还是说你作为堂堂太子,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讲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姜皇后到现在都想不明白,自己怎就出了太子这个没脑子的蠢玩意!
要不是齐璇玉出生前她胃口喜酸,且一众太医把脉都信誓旦旦的保证是皇子,她又怎会付出再也无法生育的代价保小,保了一个没用的公主!
太子被姜皇后突然扬起的声音吓了一跳,似乎个意识到他母后是真的发了火,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屈身低头道:
“母后,是儿臣愚钝,儿臣知错了!”
姜皇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让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停下来,抑制住自己下一刻就将要失态的愤怒。
毕竟就太子一个儿子,她这个做母后的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惜一切代价,替他铺好路,直到带着姜家的一半血脉坐到那个至高之位上!
“行了,太子也不必自乱阵脚,如今那些人没有进京,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姜皇后沉声道。
太子听到这话,三步化作两步激动地凑到姜皇后面前,问道:“母后可是有办法?”
姜皇后赤色的指甲在烛火的照耀下格外瘆人,目光流露一丝狠意,不紧不慢吐出四个让人心底发寒的字:“斩草除根。”
……
“岂有此理,皇后她怎么敢!他们姜家又怎么敢!咳咳!”
文德帝听完元燧的述词,一股积压在肺中的胀气随着怒意的迸发猛然上升,接连咳嗽了好几声后喷出一大口乌黑的鲜血!
“陛下!”
原先低着头的元燧眸底闪过一丝算计的笑意,可抬眼的刹那间又化作了真情实意的担心,也顾不得君臣间的礼仪与隔阂,便朝文德帝快步奔去。
“陛下,臣已派皇龙卫前去查实,相信很快就能得到确切结果,您的身份尊贵,应先保重龙体要紧。”
文德帝的眼窝有些凹陷,瞳孔的混浊越来越深,整个人像彻底失去气力一般瘫在龙椅上,鼻子与嘴同用地贪婪吸食着周围新鲜的空气,身体却虚胖了一圈。
香炉溢散出盘旋的薄雾,诡异的浓重香气缓缓弥漫在整个密闭的宫殿内,让本该威严庄重的御书房宛若醉梦飘飘的仙境。
元燧的眼神暗了暗,故意顿了下声音道:“只是臣的手下回应,说竟在查办过程中发现还有姜家人的党羽潜伏在临献城,就不知道是偶然还是必然了……”
文德帝漠然,沙哑的声音拖得格外长且虚弱:“你的意思是,皇龙卫中有皇后的人?”
“臣不敢,臣只是将所查结果尽数告知陛下您罢了,其余一切,皆听陛下吩咐。”
元燧语气恭顺,表面对文德帝完全的忠心耿耿,可在文德帝看不见的地方,那抬起的袖口中亦散发出淡淡的清香,与那香炉中诡异的熏香融为一体,让人的思维随着嗅觉的刺激逐渐迷离模糊。
文德帝却像彻底丢失了清醒神志,元燧公事上的述论进入他的骨膜却全都化成了仙乐,他反而手忙脚乱地四处摸索着,一边自言自语。
“仙药……朕的仙药呢!”
触碰到腰间那个瓷瓶时,文德帝松垮的眼睛瞪得老大,恍若溺水之人抓住了唯一一根救命浮木,发红的眼白中尽是疯狂的激动。
“朕找到了,仙药在这里!”
他颤抖着双手将瓷瓶拧开,朝手掌上用力地倒了一大把,就朝大张的口中塞进去。
那药丸外表是朱砂红的颜色,将文德帝的嘴巴也染上一层如血的赤红,与那近乎癫狂的神态置于一起,仿佛一只茹毛饮血的野兽,一口接着一口,本就所剩不多的药瓶一下就见了底,怎么倒都倒不出来。
元燧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的发生。
看来先前那人让他种下的西域蛊毒发作起来,比他想象中还要快一些,且效果不仅不打折反而胜过预料中的结果。
“元爱卿……”
文德帝猛地抓住元燧的手腕,双目通红:“元爱卿,仙丹不够了……去告诉玄清道长让他再去给朕拿来!越多越好!”
元燧依旧低眉顺眼,不紧不慢地应答道:“是,臣这就去办。”
蛊毒与仙丹本就相辅相成。
蛊毒发作起来,便会让中蛊之人浑身飘飘欲仙,心里却像爬着万千只蚂蚁一样,躁痒难忍。
而那仙药就是唯一的解药,少量的吞食确实能起到抑制作用,可关键便是,以中蛊者蛊毒发作的阶段,他们可没有控制自己思维理性的能力,若没有旁人制止,超量的解药就是另一种致命的,无解之毒。
但这两种的毒性都无法单独察觉……
元燧走到临近踏出御书房时,忽然顿住脚步转头,特意问:“陛下,那皇龙卫……”
文德帝怒目圆瞪,不假思索地大吼:“由你全权负责,找到背叛朕的那个人后,格杀勿论,五马分尸!”
元燧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是,臣遵旨。”
既然文德帝都下达了命令,那就别怪他心狠手辣,不留情面了。
踏出御书房的下一刻,元燧缓缓抬起一只手:“陛下刚才的吩咐都听清楚了吗?”
寂静空荡的御书房门前,忽然出现整整一排身披甲胄的皇龙卫,他们站若松柏,面无表情,如同寒铁一般冰冷,腰间的长剑剑鞘上尽数挂着一枚明黄色的流苏。
为首的男人向元燧恭敬地拱拳行礼道:“皇龙卫上下皆听从元大人吩咐。”
其余皇龙卫亦单膝跪地,沉默中昭示着对副统领话语的服从。
元燧将手放下,向远方的宫墙外眺望着:“又下雪了,冬日寒凉,便请你们昔日的首领崔钊崔大人来诏狱喝杯热茶吧。”
天空中并没有落下的雪花,只是风吹落了屋檐上的积雪,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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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至元燧深黑色的狐裘披风上,元燧对此一清二楚,只是如今站在这个位置,他说下雪,那便是下雪。
他说请崔钊入狱,此人就必死无疑。
……
“小姐,又是元大人来信了吗?”
淳于敏接到飞鹰传书时,踏雪已经不再避讳着凑过来,甚至亮晶晶的杏眼里还有着几分八卦的好奇心,掩着嘴悄悄偷笑。
淳于敏略带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随即缓缓解释道。
“皇龙卫原统领崔钊倒台了,而圣上没有认命新的总指挥使,所以现在暂由他代为管理。”
当然,属于元燧下蛊并用丹药控制文德帝一事,以及几人合伙算计皇后党羽这类的核心秘密,她都隐瞒了下来。
“皇龙卫,那可是京城的活阎王……”踏雪喃喃自语了一声,但更多的是对元燧一种无法描述的潜在畏惧。
毕竟在两个月前,这位元小将军还仅是个初班师回朝,连纨绔子弟都敢直言羞辱的寒门后人,可现在一跃从有名无实的空职一升再升,到切实掌握皇龙卫这等权力,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认知。
“那小姐,元大人会成为新的皇龙卫总指挥使吗?”
淳于敏斩钉截铁:“不,他绝不会。”
“为什么?”踏雪不解问。
虽然她对朝堂的事了解不多,但在元燧出现前,她听闻最多让京城官员百姓畏惧的便是直隶属于陛下麾下,为皇室效命的皇龙卫了。
而且听自己小姐先前说,当年白公子的死草草了事,就是与皇龙卫密不可分。
若是元大人坐在皇龙卫指挥使的位置上可以说是前途无量,也算狠狠打了那些曾经看不起他的人的脸,说不定他们将来还要巴结他呢!
淳于敏却笑着摇了摇头。
过了四九,想来京城的天气已经过了那个酷寒的阶段。
只是跟着商队走了半月有余,马上就要到达西凉境地,却比出发时还要冷了。
“有时候,只要将这份权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是否挂名都不重要。”
“皇龙卫总指挥使的身份听起来确实让人心动,但一旦坐上去,就代表再无向上的空间,元燧可不甘心待在这个位置上……”
就像她一样,那双瞳孔深处透露的野心,只有同类才能一眼察觉。
位极人臣又如何,一朝天子一朝臣,到头来还不是任由皇室摆布?
像她那位愚忠的父亲一样,还是像姜氏,赵氏这种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士族,到头来哪个真能得偿所愿?
踏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忽然瞧见淳于敏领口系着的纯白兔绒披肩松松垮垮的摇晃,似乎下一刻就要坠落:“小姐,您怎么又瘦了,这来时的衣服都松了!”
她连忙探出手替淳于敏重新将绑结打紧,随后顿了顿,像是真抓住了什么重点一样一本正经道:
“身体是一切的根基,您看,连元大人一个外人都嘱托您舟车劳顿多注意身体,您自己也要放在心上才对!”
淳于敏平静的表情一瞬间凝固:……?
这是怎么回事?合着让她看了一部分的书信,她看到的光是那两句没什么营养价值的客套话?
淳于敏轻轻咳嗽了一声,为了避免继续陷入到底是真的瘦了还是踏雪认为她瘦了的困境中,假装出一副很忙碌的样子,将那封书信对折起后塞回袖口内。
“对了,踏雪你帮我个忙。”
淳于敏顿了顿,一边说着一边将桌案上几张字迹有些潦草的宣纸放在踏雪手中。
“把这几张整理好的布匹进货售出信息送到马姐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