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已经不在了，整个抽屉空空如也。
不是不对她设防，是秘密早已转移。
料不到是这种结果，苏棠愣在床前。
这种感觉很难描述，豁出去了自尊收获一场空，整个人都像在失重。
苏棠心里很难受。
沈逸清将东西藏那么好，到底是在防她什么，一张照片而已。
心中没来由想起鲍柔，随即又否定，是她的话，对方就不会对自己那么大的敌意了，忽的心里又回忆起ktv那晚鲍柔刻意露给她看的屏保。
那个侧脸的女人，是谁？
德国。
她想了想，随即转了转手腕，盯着那根幸运手绳。
下一秒，串有德国硬币的手链就被毫不犹豫的扯下来放回了包里。
心里涌起一股烦躁。
*
陆屿的酒吧地段好后台硬，主要是会玩，京北第一家仿韩国夜店的风格，一开业几乎天天爆满。
二楼划了块独一无二的包间，阳台上，两个男人各端一杯酒站在围栏处俯视舞池里疯狂的人群。
可两人神态迥然不同，时越愁苦，沈逸清惬意。
他才从公司出来就被时越一个电话叫过来喝闷酒，只是他不擅长劝人，对方要碰杯，他就端起杯子，对方给他递烟，他就接住陪人抽。
沉默了许久，他突然发现，时越这小子居然哭了。
心惊的同时觉得有些好笑。
“一个女人至于吗。”
时越没说话，撇头看他一眼，眼眶有些红。
“不至于，那你当初追去德国陪谢流筝读了这些年书是怎么回事。”
哪壶不开提哪壶，这小子话不多，却一针见血。
“要不是人家有了男友，压根不把你当回事，你怕是要在德国待到天荒地老吧，好意思说我。”
“所以秦诗有男朋友了？”
沈逸清刺他，捅人刀子，他一向稳准狠。
果然，男人不说话，撇过头死死盯着他，一股子不甘和愤怒。
“他妈的。”
时越急了，爆了句粗口，眼中突然涌起一股狠厉。
“那小子有什么好，油头粉面又弱不经风的样子，一点子男人样都没有，不就是和她拍了一部戏吗，老子追着她跑这么些年，还抵不过那男的几个月？”
这么些年？沈逸清微惊。
好奇，但他没问。
“什么剧？压着不播不就行了，娱乐圈的青春宝贵得很，她真对那男的上心，会来求你的。”
沈逸清倚在栏杆惬意的抽烟，一开口就给他提建设性的意见，样子漫不经心，提出的点子却很毒。
时越知道沈逸清这人做事向来不讲什么情面，大开大合雷霆手段，要不是这句提醒，他都想不到这点上来。
这话十分称心，看向沈逸清的目光里带着赞赏。
釜底抽薪，这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是有些下作，可转念一想，这么些年，他什么下作的事没做过，他忍得够久了，耐性已经到了发疯的边缘。
心中顿时涌起一股狠绝。
时越心情突然变得轻松起来，和沈逸清碰了个杯，想起除夕夜那晚，还起了调侃的心思。
“一直没问，你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宝。”
沈逸清没说话。
时越突然想起那天两人一起等人的场景，除夕夜都追过去，就为见那女人，他语气玩味。
“你小子藏好小心思，别哪天阴沟里翻船。”
话落地，陆屿突然开门进来。
“说什么呢，那么认真！”
时越笑。
“说他养的那只‘鸟儿’”
陆屿会心的笑，没说话。
想起女人这些日子的疏离，沈逸清苦笑，心里莫名有些无奈。
鸟？
那小东西浑身翅膀硬的很，又傲气，恐怕他一个不小心，迟早得飞。
*
苏棠不知道男人昨晚多久回来的，但是第二早她下楼的时候人依旧雷打不动的坐在一楼看金融早报，雷打不动的端着一杯咖啡。
男人不说话，朝着桌面支了支下巴。
依旧是牛奶面包。
苏棠几不可闻的皱了下眉，但还是忍住走过去。
她赶时间，胡乱抹了两把脸，还是一副惺忪睡态，没彻底醒神，沈逸清一言不发的看着人坐在那头吃东西，视线下移，突然眸色晦暗，喉咙一紧。
没过一会儿，苏棠面前突然多了个杯子，鼻尖有咖啡香，她诧异的抬起头来。
这餐桌椅子出奇的大，还没靠背，男人紧贴她坐下来，这姿势，像被他抱在怀里。
苏棠脸热，要站起来却被人按住。
“别动。”
话刚出口，男人的手已经伸到她身前了，正一颗一颗的从领口解她衣服的扣子。
苏棠浑身紧绷，瞌睡一下就醒了，慌着去按他的手，语气带着乞求。
“别！我还要去学校，赶时间。”
“待会儿让小周送你。”
沈逸清顾左右而言他，继续动作毫不在意。
“别！”女人又紧抓他的手，声音低不可闻，“求你了....”
沈逸清无声的勾唇笑。
“睡糊涂了，扣子都扣错了。”
口吻轻松，丝毫不是在和她调情。
“还是说，这幅衣衫不整的样子想去勾引谁？”
苏棠闻言一怔，随即低头，倒数第二扣子正扭曲的扣在第三颗上，露出下面的内衣，意识到自己会错意，脸红得能滴血。
“我没有!”
义正言辞的驳斥他不要脸的话，都不知道为什么每次他都能面不改色说这种厚颜无耻的话。
“你刚才以为我要做什么？”
男人温热的呼吸打在耳边，带着笑。
苏棠不说话了。
她知道接下来不论她说什么，男人的话肯定会让她后悔接话，可能会严重到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总是带颜色的。
沈逸清不逗她了，规矩的给她扣完扣子，手指却没离开，沿着纽扣间的缝隙在调皮捣乱。
浑身似有暖流升腾，在事态还可控之前，苏棠腾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看他，咬着唇死拧着一股劲，像是有什么话不好意思说出口，挣扎了好一会儿才启唇。
“有一件事，我觉得需要和你谈谈。”
*
高考的日子越来越临近。
谭茂的情绪肉眼可见的紧张起来，做题甚至通宵，像一根随时快崩坏的弦。
苏棠有些担忧，五一的时候拉着人去了游乐园疯玩了一天，还拉上了章柔嘉，纪录片的拍摄已经快接近尾声，这是两可主人公第一次面对面。
苏棠去窗口买票，闲在原地的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拘谨。
最后倒是章柔嘉先开口，看着面容清秀的男生。
“高三复读压力大吗？”
这不是屁话，她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男生一怔，笑着看她。
“挺大的。”
谭茂也对这个女生感到好奇，他知道她是苏棠的另一位主人公，知道她辍学开酒吧，同样的年龄，两人的生活和追求几乎天差地别，他用尽全力想奔去的终点，只是章嘉柔的起点，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酒吧挣钱吗？”
他听苏棠说过她曾经开过一个咖啡馆，倒闭了。
“还成、”章柔嘉笑，“就是也觉得越来越没意思了，不想开了。”
“你看起来挺乐在其中的。”
章柔嘉听着这话愣了一下，偏过头。
“为什么？”
谭茂眼睛直勾勾盯着人，觉得这女孩比苏棠镜头里还俏皮可爱。
“因为你总在笑。”
章柔嘉因这话沉默了许久，好一会儿才说话。
“笑就代表开心吗？”
.....
气氛突然的冷下来。
谭茂没说话。
或许是不知道怎么接。
因为他的答案是肯定的，但说出来直觉会挨揍。
远处的人一脸笑意拿着票过来了，两人的话题就此打住。
玩到最后，谭茂已经头晕脑花，趴着栏杆边吐，接下来的跳楼机，怎么也不肯跟两人去了。
看他吐得撕心裂肺的样子，苏棠知道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了，不勉强他，三人一起离开游乐园，还做东请两人吃了晚饭才离开。
到了高考那两天，苏棠每堂都和谭忠义守在考场外，心思一个比一个重，两人都希望谭茂这次能取得一个如意的成绩。
男孩没细说，两天下来，看他的心情，似乎考得都不错。
高考结束，拍摄结束，苏棠研究生这边也临近毕业。
如米朵所说，姜唯山真的没有再为难她，那个学生的死在学校里引起轩然大波，引起校长重视，甚至下了专案组，短时间，学校各种学术上的歪风邪气被肃清不少。
论文顺利的就过了。
图书馆里，米朵看着正在修剪视频的人。
“申博的事你真的不再考虑了？”
苏棠摇头。
“试试呗。”
她挺为她可惜的，那个《窥邙》的人文纪录片在业界刮起一阵风，鲍柔因此名声大噪，可满身的光环本应该是苏棠的，她的才华应该继续在这条路上深造。
她鼓励她。
“你把片子剪好了，发到舫舟的邮箱，看他怎么回复，没消息就算了，万一回你，再决定要不要继续读。”
苏棠没说话，其实她自己也没有把握申博一定会成功，只是想起苏兆民，她总是下意识的不想继续读。
米朵的手机一阵响，看了一眼拉起苏棠往外走。
“快，下楼，轮到我们拍毕业照了。”
图书馆的大雕像下，喷泉水反射着细碎又刺眼的金光，今天的太阳大得吓人，连地面都像发胀发热的馒头，走在上面，冲天的热气，两旁的绿树上，知了扯开嗓子叫得心烦。
上一波拍照的人才散，不少学生正低着头到处找散落的学士帽，忙不连跌，拿起戴上合适就走，也不分谁是谁的。
摄影师早就架好机位，额头全是汗，机械似的喊。
“下一波下一波！快！”
米朵拉了人随意站去最后，班里不多，互相也不怎么熟悉，快到毕业，甚至有些两人都记不住名字。
站定，听着摄影师的命令，嘴角僵硬的扯一下，草草收场。
“下午的双选会你去不去？听说今天来的公司都还不错，还有星海传媒，他们最近两年业务挺宽的，做的一些综艺都还挺不错的，我想去看看。”
米朵转头问苏棠。
星海传媒，有些熟悉，似乎是秦诗签约的娱乐公司。
苏棠有些好奇，点点头。
两人从图书馆门前离开，没走多远就被人拦住，都有些意外。
“棠棠！”
林睿身上还穿着学士服，似乎也是才拍完。
“有空么，毕业了，我想最后请你吃个饭。”
米朵看着人有些诧异，回头冲苏棠尬笑一声。
“那我先走了，还要回宿舍收东西。”
苏棠嗯了一声。
林睿脱了学士服拿在手里，两人沿着校园的林荫道一路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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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女朋友呢？不一起吗？”
苏棠脸上没什么表情。
“分手了。”
林睿笑。
“性格还是合不来。”
苏棠低着头没看他，也说话。
“我们——”
“听说你签了个不错的律所。”
苏棠心有所感，立即打断他想说的话。
林睿一愣，想不到她还关注着自己，有些得意。
“嗯，除了工作强度大，待遇还不错。”
苏棠笑，“红圈所嘛，都这样。”
见她还是在意自己的事情，态度也柔和，林睿心里一动，去牵她的手。
“你工作找好没有，我这里有个师兄公司还不错，是和你专业相关的，你简历给我，我让他给你内推试试。”
苏棠低头看了一眼，慢慢的将手抽出来。
“不用了，我还没想好。”
掌心一下空了，林睿有些尴尬的缩回手，打算开门见山的谈。
“棠棠，我.....我们还能——”
支支吾吾的话还没说完，身边突然传来一股劲风，肩头被人一撇，毫不客气的力道，他猝不及防，猛地往旁边趔趄两步，差点摔倒。
苏棠偏过头，立马一惊。
他怎么来这了。
男人一张脸黑着，站在她跟前阎王似的冷，面无表情看她一眼。
炎炎夏日，四周的空气却像结了冰，那眼神令苏棠一阵心虚，甚至有些害怕。
还好那钉子似的目光很快就移开，阴沉沉的看向身侧。
林睿不发一言，不甘示弱的和沈逸清对视，满腔的愤懑和不平，手里的拳头下意识的攥紧，却不敢往上递。
沈逸清居高临下的扫他一眼，目空一切的姿态，让他感觉自己此刻像极了一个垃圾。
沈逸清突然朝前迈一步，林睿下意识的后退，对方却没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抬手给他理了理有些散乱的领口。
语气不屑又带着威胁。
“她的工作不用你担心，滚吧。”
两人的气氛剑拔弩张，苏棠看了沈逸清一眼，随即怯怯的去拉他的手，眼神示意林睿离开，可对方就像没看见，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盯着沈逸清，那架势，似乎下一秒就要打起来。
她一咬牙，拉着沈逸清的袖口推推搡搡的离开了，留对方一人站在原地。
怎料到了半路又撞上另外一个不速之客。
鲍柔的目光紧盯在两人紧拉的手上，有些发愣。
苏棠一言不发，硬着头皮拉沈逸清离开。
身后，鲍柔若有所思看着两道背影，过了会儿突然摸出手机，拉大了焦段，清晰的录了一段两人拉拉扯扯的视频，临到发送的档口又停了手，看着对话框界面犹豫不决。
最终还是没有发送，只把视频保存在自己手里。
想了想，打出串好奇的问题。
【哎，当年那个女孩长什么样，害你那么多年只能窝在国外？】
那头的谢流筝看着好友突然发来的消息突然一愣，随即来了兴趣。
【你等我找找，我手里还有视频呢。】
半分钟后鲍柔看着对方发来的视频陷入沉思，神色复杂。
心里一瞬间乱糟糟的，敷衍的转了话题。
【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到时候我来德国陪你？】
下一秒对方发来一个开心的表情包，鲍柔没再回。
*
男人不发一言，沈逸清生气了就是这幅模样，没什么表情，不给任何转圜的余地，只沉默的开车。
车里窒息的安静，苏棠坐在座位上，大气也不敢出。
到了饭店包间，一进门男人就死攥着她的手腕往桌边走，一股子要吃人的气势。
“疼！”
苏棠踉踉跄跄的跟在他身后，死命的去扣男人的手指。
还没开始上菜，宽大的桌面空空如也，正如了男人的心意。
手腕的力度忽的变紧又松开，下一秒她就被一股大劲甩到桌边，后腰猛地撞上桌沿，疼得她深吸一口冷气。
“疼？”
男人满脸阴鸷的盯着她。
“待会儿还更疼的，你可要好好忍着。”
苏棠来不及深思他这句话，下一秒男人就发疯般的贴上来。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双开叉的长裙，更方便了他的动作。
还来不及逃，她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来，不顾她的挣扎，男人将她死死按在桌面坐着，强硬的大掌带着骇人的温度，一左一右，霸道的握住她的膝盖，扳开的力度大得吓人。
唰的一下，苏棠似乎听到了布料撕裂的声音，门还虚掩着，随时都有进来上菜的人，她一下变得无比慌乱，手推脚踢毫无章法的反抗男人。
对方像是忍无可忍，动作变得粗暴，拉过她的脚踝死命箍住，猛地往上一提，她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前。
“沈逸清！”
察觉到他的意图，女人突然大叫一声，无比慌乱的叫他的名字，余音都是颤抖。
沈逸清一下停了动作，抬头来看她，脆弱的小东西不知道什么时候哭了，梨花带雨的一张脸，满是惊恐。
“你不能这么对我。”
苏棠声音里带着浓厚的鼻音，啜泣着看他。
可惜男人不为所动，只冷冷看她。
“沈逸清也是你叫的？”
从没见过他这幅不讲情面的模样，苏棠闻言一愣，咬着唇偏过头。
羞愤、委屈和耻辱混合在一起，心仿佛死了一遍，只剩下窒息般的沉默。
下一秒，男人倾身下来，捏住她下巴。
“你应该叫我什么，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