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近,城中氛围却很是沉重。
人人自危,都期望着这个城主嗯那个做出点实绩来,但是很可惜,温之蓝知道不可能。
这日青宁城的军队恳请李行彻坐镇,去军营前线谈判。
温之蓝刚从柴房出来,就听见一声盘子落地的声音,她赶紧走进厨房里去看。
今日是她当差,要是打碎了盘子估计会被责骂。
厨房桌前,一个人影背对着她,而脚边就是盘子碎片。
李行彻嘴里的糕点还没咽下去,就看见温之蓝
走了过来。
“城主大人。”温之蓝行礼。
李行彻不急不徐地咽下口中的东西,语气幽幽:“还当我是城主呢,迟早被你吓死。”
李行彻倚靠在桌前,眯了眯眼睛,细细打量温之蓝。
少女还是那副平淡无波的模样,总算是没有前几日病怏怏的样子了,他的视线落在她的脖颈处,顿了顿。
少女白皙的肌肤被水绿色的袄子衬得像是在发光,比他刚来时长了点肉,那双眼睛总算有了点光亮。
温之蓝都几年没穿过新衣服了,拽了拽自己新做的袄子,有些不自在。
李行彻挪开视线,喉结却忍不住滚动了一下。
“奴婢以为,一个时辰前,您已经去军营了。”
“怎么,看见我没去,不高兴了?”李行彻促狭地笑了声。
温之蓝摇头。
马蹄糕用了玫瑰汁液,有些许红红的粉末粘在李行彻指尖,他看着,突然抬手。
“要吃吗?”他捏着一块新的糕点,凑近温之蓝唇边。
少女的唇瓣细腻,唇线清晰,形状可爱,李行彻喉结上下滚动,觉得自己像个疯子。
指尖忍不住用力,抵上温之蓝的唇,马蹄糕的香味充斥在两人之间,些许的玫瑰香气,浓郁而迷人。
“啪!”
猝不及防,温之蓝一掌打开李行彻的手,马蹄糕掉在地上。
刚才那点旖旎消失得一干二净,眼看着温之蓝脸色沉下去,李行彻拍拍手看向自己的手。
刚才碰到她的嘴唇了……
“一会儿就去,你跟着吧,也算是你的福气了。”
他神色幽幽,大有恩赐的意思。
李行彻所言不虚,一刻钟后,温之蓝跟着李行彻上路。
“要我去谈?”李行彻把书信扔在地上,被摇摇晃晃的马车弄得昏昏欲睡。
书信是今日刚寄来的,他那个好皇兄,要他一个病秧子去前线和胡人谈判。
子南一脸愁苦,“公子,那胡人不是好说话的。”
“废话,用你说?”李行彻翻了个白眼,又懒洋洋地瞥了眼温之蓝。
温之蓝被他“恩准”坐在马车里面,看起来没有一点高兴。
“喂,你说我把青宁城拱手相让,怎么样?”
等到温之蓝眼带震惊地看过来,李行彻勾了勾唇,他摊了摊手:“这就是我想了一宿的好法子。”
温之蓝垂下眼,“城主您开玩笑呢。”
李行彻非嚷着自己瘦了,这几日都没吃好,要去买点马蹄糕。
温之蓝听见马蹄糕,脸上突然烧起来,怀里被塞了一袋子钱,哗啦哗啦的应该是银子。
“钱放你这儿,回去的时候路过记得买。”
说话间,刚好到了军营里,但前来迎接的将军不是魏强,而是一个陌生的男人。
“城主大人!”男人对李行彻俯身行礼,“卑职吕文祥!”
吕文祥新上任,对李行彻很是尊敬,就差点头哈腰了,看见子南和温之蓝陪在身边,一同夸了一遍。
温之蓝稍显震惊,魏强在青宁当总将军起码二十年了,竟然就这么下位了。
“吕将军过誉了。”李行彻淡声说了句,跟着吕文祥走进军帐中。
军帐旁边很轻易看见了胡人的使者,李行彻垂下眼睛,她住在青宁城这么多年,对胡人的长相再清楚不过。
胡人的双瞳外凸,很容易看清其中的戾气,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看着李行彻。
“青宁城城主,你就是?”胡人气焰嚣张,撩开衣袍坐在李行彻对面。
“这是你的女人?”不等李行彻回答,又看向温之蓝,上下打量了一番,他说:“唯唯诺诺,很是你们中原人的样子。”
他操着一口不自然的汉语,将酒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
李行彻笑眯眯地听着,看了眼温之蓝,“子南。”
子南很快就带着温之蓝出去了。
温之蓝沉重地呼吸了一声,这就是杀了他们青宁城那么多人命的胡人……
她看向子南说:“我先下去了。”
出了军帐,温之蓝本想站在一旁等着,却看见几个侍女哭哭啼啼,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她凑近过去。
“别哭了别哭了!要死啊!”一个老嬷嬷大声骂道,“又不是没有活头了!”
地上横着一具尸体,屡屡恶臭钻入人的鼻腔,温之蓝也受不住,远离了一点。
“这就是跟错人的下场!你们切记擦亮眼睛了!”
温之蓝看着,地上那人腰间挂着一块木头牌子,上面写着几个粗字“魏强”。
军中的女子,有些是自愿成为附庸的,一些男人喜欢给女人贴上标签,戴上刻着自己名字的牌子,用来表示归属。
魏强下任,也杀了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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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最爱的女人。
“快别说了!仔细你的皮!”老嬷嬷打了几下那几个女人,都赶走后,看见温之蓝还站着。
温之蓝不像别的女子衣着清凉,虽说漂亮,却有一种没长开的漂亮,她一看就知道是个好姑娘。
“你干什么!?”她问。
温之蓝想问这里哪里有坐下的地方,就被老嬷嬷一把薅着肩膀往外推,“滚滚滚,你也是想来躺着挣钱的吧!想得美!”
温之蓝被推得猝不及防,赶紧往外跑了,她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一个军人打扮的人进来。
看见温之蓝的一瞬间,笑了笑,“哟,新来的?”
他的手还没碰到温之蓝,就被一股力道挣开。
一个不知从哪里来的小姑娘挡在温之蓝身前,“军爷,她不是的……”
“你滚!老子今日就看上她了。”五大三粗的男人一巴掌扇过去。
温之蓝看见好几个男人进来,开始脱衣服……这个军帐里涌动的不是男人的血和汗水,而是女人香和情欲欢愉。
她迟钝地反应过来,这估计就是军妓营……
她绝望地看着那个瘦小的姑娘被扇到一边,又看见她曾经以为的久经沙场的男人们寻欢作乐,变成欲望的狗。
她抄起一个砖头,朝着那个施虐的男人砸下去。
手里的砖头拍成两半,她才意识到自己做错了,趁着所有人都没看向这边,她被抓着往外跑。
帐外的冷气把她吹得清醒,她看着面前的女子。
“你没事吧!”女子问。
温之蓝摇摇头,“你……”
女子一怔,似乎才看清楚温之蓝的长相,随即笑了声说:“我叫明姝,你也是来找差事的?那别来了,城主大人要我们各回各家去,都不许做这行了。”
“城主大人?”温之蓝嚅嗫地问,舌尖无端有些发麻,“李行彻?”
“你不要命了?敢这么叫城主的名讳!城主大人可是个大好人,他把魏强扳倒,给我们一条生路,以后也能掩盖自己的妓籍。”
“看你也是个聪明的,这样吧,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下次就记得你了。”明姝哈哈大笑,不拘小节地拥抱了一下温之蓝。
“嗯……我也曾经是奴籍,我叫温之蓝。”
说话到一半,那个老嬷嬷站在帐外,对着这边大喊:“莺歌儿!你去哪里了!”
刚才还说自己叫“明姝”的女人有些尴尬,“明姝是我自己取的名字,我走了!”
和明姝分开后,温之蓝还记着刚才的话,魏强是李行彻扳倒的,他知道军营中总指挥的重要性,他说籍贯不算什么的话,也是认真的。
他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