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金榜
    "不得了,不得了! 阿嫣! 阿嫣!"

    王楚嫣正与父亲在里屋谈议明日金榜之事,听见孙姑娘尖锐的嗓音——

    "天哪! 不可思议! 疯了疯了!" 孙若熙一进门就扑来抱住王楚嫣。

    "姐姐!" 她呜呜哭了起来,"金榜! 王公子金榜啦!"

    当下是东华门唱名的前晚,孙若熙提早打听到内部消息,速来通报。

    王楚嫣一颤栗,手中的茶盅落地摔了个粉碎。

    王员外止住呼吸,圆脸憋得绛红。

    "真的么?" 王楚嫣颤声问道,毕竟明日才正式出榜。

    孙若熙又哭又笑地嚷道:"何止! 是状元! 状元郎啊! 王公子是状元郎啦!!!"

    "哎呦,哎呦!" 王员外喘不上气来,抚着胸口惘然失神,须臾激动得晕厥过去。

    .

    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政和八年,就在不久前的戊戌日,今上徽宗御集英殿策进士,继而在戊申日,赐礼部奏名进士及第、总共七百八十三人。

    今早京人倾城而出,汇聚在东华门前,观摩金榜题名的新科进士们。激动的人群过于熙攘,有些甚至爬到树上、屋檐上凭高眺望。

    此番从万人之中脱颖而出的三甲是:

    江都王昂,喜得状元!

    榜眼,赵楷,这位年仅十七的少年奇才竟然是当今三皇子,嘉王赵楷!

    探花,张焘,二十六岁,原籍饶州德兴。

    彼时东华门前,王楚嫣踮脚翘首,急迫地等候在人山人海中。她明眸流盼,面若水之芙蓉,簪花的发髻被挤得微斜于一旁像似疏松挽起的堕马髻,更添几分娇美。

    姐妹们挨在她左右,还有二三十位王家客栈、孙家酒楼的家丁守护在姑娘们的周围,王员外更是急不可耐地挤在宫门近处。

    "怎么还没出来,急死人了!" 孙若熙搓手顿足。

    赵浅真亦是焦灼不安:"阿嫣你拉紧我们,等会儿人群闹腾起来,别被冲开喽!"

    孙若熙暴躁四顾:"天杀的! 满街都是择婿车,那么多人家带着一大群侍从都来榜下捉婿!" 她呲牙咧嘴,扭头对家丁吩咐道,"到时候进士们出来,走在第一位的状元郎就是王公子,他是咱们的人! 谁若敢抢,你们就冲过去使劲打!"

    赵浅真感叹:"果真是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众者趋之若鹜。"

    孙姑娘叉腰,恶狠狠地道:"我们抢就是了! 金榜这事儿,前两日大内之人早就得知,好些大官肯定已经行动了!"

    旁边的合香也激动得浑身发颤,自清晨为姑娘梳妆,她的手至今颤抖不已,嘴里念叨不停:"上天保佑,上天保佑,那个卦,老天爷您千万要允诺啊!"

    彼时王楚嫣一言不发,若非强撑精神,下一刻她就会虚脱倒地。

    昨晚获悉后,她紧张得彻夜未眠,脑子时而杂念纷乱,时而一片空白,惘然若迷。

    她即为王昂欣喜若狂,又为她与他之间若即若离且千丝万缕的关系而深感揪心惊扰……

    就在清明回城那晚,再一次,她出其不意地遇见他。

    当时刘彦酒醉告白,对她纠缠不已,就在王楚嫣陷入危境时,王公子又一次奇迹般地出现。

    并且,事后他说: 待殿试完,他会给她一个交代。

    交代是指……?

    这句话蜻蜓点水似的从那人口中道出,却重重落在她心里,再次搅得她极度忐忑。

    王楚嫣实在难以琢磨。

    惟有等待。

    然而等待漫长且煎熬。

    彼时,倏地涌动一阵暴风骤雨般的喧闹。

    "出来了,进士们出来了!" 人群攒动,呼声雷鸣。

    王楚嫣蓦然回神。

    亲眼望见——

    在禁卫的护送下,新科进士们正从东华门走出来,各个穿着由官家亲赐的绿袍官帽,手持朝笏,气宇轩昂,场面空前浩大。过些时日,官家还会在琼林苑赐"闻喜宴",宴后这些人中龙凤、天之骄子又将驰骋于御街,亦是无比盛况。这段时期举国喜庆!

    如潮的人群争相推搡,王楚嫣她们也随之往前涌去。

    "王公子——! 状元郎——!" 孙若熙不顾淑女仪态,使出尖细的嗓门,挥手喊道,"王昂状元郎! 快看过来呀,这边! 楚嫣在这儿呢!"

    王公子……

    王楚嫣刹那双眸盈泪,于心中默念。

    远处,王昂走在最前方,真就朝她的方向望过来。

    透过茫茫人海,透过暖阳拂照下的飞花烟柳,她似乎看见了那人扬唇的笑颜。

    犹处梦中。

    就在进士们路经之处,众多酒楼茶舍、豪宅贵府之上的待嫁闺秀们纷纷抛出红绣球,"公子! 公子!"地疯狂尖叫。

    金榜喜庆,如今三年一次,嫁个未婚适龄的新科进士是所有未出阁的女子们梦寐以求的,或许今日就能定下终生大事,哪还顾及什么颜面。

    最不要脸的还属那些姑娘们的老爹!

    待新科进士走出宫门,他们皆是一拥而上,你争我夺,甚至大打出手! 特别是那些京城富商,即想为女儿寻个好归处,也希望能凭女婿之力让家族晋升至官宦阶层,所以连家徒四壁的穷进士也成为他们追捧的香饽饽,只要逮着个顺眼的才俊,便当场问其家事,若没成亲,旋即就将人拉上轿,拉上马! 甚至,还有人连家事都不问就将进士抢回家,闹出过不少笑话。

    榜下捉婿的传统延续至今,京城人不仅见怪不怪,且乐此不疲。

    此刻,名列前茅的进士们则由禁卫护送,正好往王楚嫣的方向走来。

    "咦??" 孙若熙发出惊叹,"走在王公子身旁的那位少年,长得好像张公子! 榜眼吗?不过榜眼是三皇子赵楷,那就不是张公子了。"

    王楚嫣定睛细看,好像有些相似,不过金榜上没有张焕这名字,许是落榜了?真可惜。

    须臾,王楚嫣歆慕的目光又被牢牢地吸附在王昂身上。

    她眼看着他被许多绣球砸中,头上的皂纱帽险些掉落,不过王公子从容地正了正衣冠。

    就在这时,不知从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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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冒出一群华服之人拦住禁军。

    领头者与禁卫交接几句,又走向王昂拱手说了什么。

    "糟了,那帮人是来抢婿的! 能与禁卫说话,定是豪门高官! 阿嫣,我们冲上去!" 孙若熙急得直跺脚。

    赵浅真挽紧王楚嫣:"也是,我们走近些,让王公子能够看见你!"

    "嗯。" 王楚嫣果断点头。

    正当她移步之际,王昂却转了个身,跨上那群人牵来的枣红大马。

    瞬时,王楚嫣心里一咯噔,脚下似被千斤重的铁链给捆住,牢牢地定在原地。

    王公子……

    下一刻,她又望见王昂回首眺望,目光往茫茫人群中滞留片刻,继而缰绳一勒,跟随那帮人改道,往东华门外的东南方向而去。

    "天哪,王公子真的随他们走了?!" 孙若熙气得揪头发,朝一位骑马的侍从命道,"快! 你赶紧跟去看看他们去了什么地方?!"

    当下王楚嫣一阵头晕,绷得极紧的身子倏尔软绵绵的。

    赵浅真连忙扶住她:"阿嫣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累了,我们回去罢。" 王楚嫣抚着额头,再也撑不住了。

    这些日子她夜不能寐,食不知味,在失落、惊慌与喜悦等繁复情绪之间来回跳跃,这一刻她实在是身心俱疲,力不能支。

    .

    回家后,王楚嫣坐在窗前。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庭院花木葱茏,这幕看了多年的风景,此时她却觉得像是隔了一层透明而无法跨越的屏障,显得很不切实。

    她痴愣楞地凝望着,直到落日熔金,苍白的脸颊被霞光抹上绯色。

    一直在旁静静陪伴的赵浅真看不下去了,近前安抚道:"阿嫣,我觉得王公子虽然看着有些冷漠,但他三番两次地保护你,多少对你有些情意。"

    王楚嫣神情飘渺,眉眼间浮起一股难言的忧伤,呢喃道:"楚楚……"

    "欸?" 赵浅真不解。

    王楚嫣喟然长叹:"当初,立春时,王公子病痛昏迷,唤着楚楚…… 可是那会儿,他刚来邸店…… 倘若他对我有意,或许是因为我与他认识的那个楚楚,有几分相似?所以他若即若离的……"

    "可我,我是真的心动了…… 我也曾几番想停止,却总在不经意间又遇见了他,越发不可自拔…… 我是真心喜欢他,即便王公子没能金榜题名,我也愿意,而他,一直让人琢磨不透…… 我从未如此惴惴不安,再这么下去,真就要了命了……!"

    王楚嫣抬手掩住憔悴的脸,泪水从指间渗出。

    赵浅真惊慌失措地搂住她的肩膀,心疼道:"若我是男子,巴不得早日将你娶回家,掏心掏肺地对你好!" 语顿片刻,她沉叹一声,"感情这事,真是无药可医,只能自解…… 阿嫣,你先别难过,躺着歇会儿,我们等若熙的消息。"

    赵浅真敦促王楚嫣躺到床上,随即为她燃上一炉清幽安神的婴香。

    初更过后,孙若熙急乎乎地冲进屋里。

    "打听到了! 我知道王公子被谁抢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