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还是不打算回去吗?”
张蝉被藏在拐角商铺的后巷,眼下静悄悄她看不清来人是谁,只见远处闻昭身边闪着一道白光。
闻昭对面的男子收了弩,他称闻昭为“主子”,张蝉想起寒衣似乎也是这么唤他的。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偶然间想起聂桓前几日对她说的那些暗藏深意的话。
“主子,长平侯府的二夫人已经知道张蝉的下落,如果你再跟她牵扯一起,你藏身平州迟迟不肯归京的事上头那位一定会追究的。”那个男子似乎知道所有事,他又开口道:“圣上追究罗家的事,张蝉没死的消息一旦走漏出去,难保不会威胁到你,她的性命不能留。”
张蝉心想那个男子原是来杀她的,闻昭替她挡了一箭。
她悄声上前了几步,只听见闻昭的声音。
“谁敢追究,我就杀谁。”少年冷笑一声,语气平静。
他肩头上被弩所伤的位置正淌着血,滴答滴答地顺着手指落在地上。
原来林氏根本不相信她已经丧命的消息,早已派人追捕她的行踪。
陌生的男子看了一眼闻昭肩上的伤,那枚羽箭是他想杀张蝉的。
他恳切地说:“主子,你又何必自找麻烦呢,我今日了结了她,来日你要去哪,天大地大又有人敢拦你不成?”
更深露重,四周没什么人,张蝉的耳边只有簌簌风声,她手中紧紧握着方才的那包桔梗和账本。
她该怎么做,一直以来都是她在拖累他。
“没人敢拦我,可我也不许任何人伤她。”
少年的话落在她的耳畔,他一直遵守当初他说过会护她周全的诺言。
闻昭睨着对面的男子,眼都懒得抬一下地说:“今日你暗箭伤人犯了禁,回去自己找寒衣领罚吧。”
“主子!”
闻昭没再回头,他只身行至后巷,发现早已没了张蝉的踪影。
闻昭看了地上的脚印,他望着脚印的方向正准备去找她。
他想,许是她听见了刚才的话。
寒衣突然出现,他见闻昭神情淡漠手中紧紧握着那把刀,抬头又看见闻昭身后的那个男子仿佛知道了什么,低声开口对闻昭道:“主子,姑娘往西边观音旧庙的方向走了。”
三更天,路上静的很。
张蝉怀里揣着东西顺着光亮的地方跑,丝毫不在意前方有什么。
听见周围出现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反应过来似乎是老鼠在啃食果子的声音。
张蝉抬眼一瞧,看不清面前的石雕是什么。
她走近后被脚边的东西绊了一下,借着案台上昏暗的烛光,才发现原来是个蒲团。
张蝉伸手扶住桌角,似乎闻到香烛烧尽的味道。
她起身时不小心摸到案台上好像放有一只小木鱼和一串念珠,突然想到这里可能是之前听人说起过的那座废旧观音庙。
她走累了,原本想坐在屋里歇会,后来发现自己仪容不整,便将斗篷上的兜帽一扯盖过自己的脑袋,缩靠在观音庙外的树下。
寒冬里,她脚底生凉,低头伸手一摸才发现是自己走时匆忙竟跑丢了鞋。
眼前模模糊糊什么也看不清,她没想着原路返回去寻鞋。她一动不动地藏在树影下,脑海里仔细回想刚才那个陌生男子说过的话。
周围太静了,连老鼠都懒得出来觅食,它们啃完了那些烂掉的果子,饱餐一顿,又藏进洞里舒舒服服地睡去。
她身上冷得很,没有穿鞋的那只脚躲在裙子里,眼前似乎陷入了之前那段回忆里。
此刻,她的眼泪像断了弦一样落在膝上。
她将脸藏在兜帽里,整个人被身上的黑斗篷遮得严严实实,似乎要和夜色融为一体。
没过多久,她听见铜铃摇晃发出的清脆声响。
张蝉整个人像是缩在龟壳里一样,她偏过头没有将脸露出。
“蝉儿。”
他放下刀,蹲在她身前,把手上的那只绣花鞋给她穿上。
张蝉摘下头上的兜帽,她的脸露在月夜中,脸颊边的两道泪痕已经被风吹干。
“闻昭。”
她张了张口,只叫了他的名字,之后嗓子里就想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什么也说不出来。
她的眼睛红红的,眼眶里挂着泪,实在疼得厉害。
“前辈说过,你的眼睛没好之前不能经常掉眼泪。”他伸手拭掉她从眼角处坠落下来的泪水。
凑近时,张蝉闻到了他身上的血腥味。
他来的路上捡到了她的绣鞋,他急着来找她,却忘记了自己肩头上还留着被羽箭擦破的伤口。
张蝉哑声道:“很疼吧。”
他满不在乎地说:“我没事,那人用弩的准头不如我,没伤到筋骨早就不疼了。”
她摸遍全身上下也没找到能为他包扎的帕子,正想将自己的裙摆撕开,慌忙的手一下子被人按住。
紧接着,他抬眼对她笑道:“这裙子这么好看,撕坏了怪可惜的。”
张蝉愣了愣,她身上的衣服是他买的,他不让她撕破用作包扎伤口的布条。
他想扶她起来,却被她拒绝道:“闻昭,我想我必须要离开。”
她的眼里还挂着泪,湿润的眸子在夜里泛着波澜。
半晌,闻昭道:“你想去哪?”
“我的身世还未弄清楚,来平州前我的名字还写在罗家那张婚书上,罗家牵扯当初假药导致前线兵败一案,这件事涉及很多人,太子就是因为此事受到波折,你不可以和我一起牵扯进这件事里。”
“你害怕了?”
见她原先红润的嘴唇被冻得泛白,整个人在风中瑟瑟发抖,少年将她身上的斗篷拢了拢,系的更紧了一些。
他伸手拨开她被眼泪沾在眼尾的碎发。
张蝉胡乱地摇摇头,哽咽说:“我不怕,但是你能不能不要再管我了。”
她哭得太厉害,泪水大颗滚落砸在了他的手心里,连带着她的气息都跟着不平稳,“二娘身边的人涉及到太后,就连聂大人也是太后的人,父亲从前和太后身后的聂家在朝政上更是水火不容。我的身世存疑,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谁的孩子,你跟我牵扯进这些事里,将来面临的可能是死无葬身之地的下场。”
“你知道我的过去,我不想你死......”
身前的少年见她哭得喘不上气,伸出手拍着她的背为她顺气。
她觉得应该停下来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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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最好到此为止。
张蝉推开他,她抬手摘下发间那只他送她的玫瑰白玉簪。
她将那只白玉簪递到闻昭的面前,原先就看不清他真实容貌的眼睛在水雾中的视觉更是模糊,“一个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的人,又怎么会有将来呢。”
“蝉儿,”
他的语气不见任何情绪。
须臾,等她平静下来,他才开口道:“你和我都有自己的过去。”
他说:“我在你面前杀过人,既然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从不在乎,那么你是不是出身长平侯府,是不是张家真正的千金,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那不一样,我的身世就算将来官府不计较,”她顿了顿,说:“那罗家的事呢?”
她从来没有忘记自己和罗家有过婚盟这件事,聂桓警告过她,同样地,她也警示过自己。
“那个人已经死了,何况你的花轿并未登临罗家门,也未曾拜过天地。”
少年的眼神里带着些狠厉,额前的乌发随着寒风拂动,他不疾不徐地开口:“你和他,算不上夫妻。”
寂静中似乎有人在轻叹。
他的气息扑散在她的颈间,“我答应护你周全,说到做到,绝不食言。”
绝不食言......
张蝉被人抱紧,他身上温热的气息触手可及。
她感到脖子上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伸手一摸是一条细绳。
顺着红绳的尾端,张蝉摸到了一个硬物件。她的手指在这个硬物件上轻轻摩挲,一瞬间她出乎意料地睁大了眼睛。
“这是......”
张蝉眼眶通红,眼尾的泪花还在夜里晶莹闪烁。
她原本尘封的心像是突然空出了一小块,那一小块似乎装上了别的东西。
那块地方沉甸甸的,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兜得住。
“这是长平侯夫人留给你的遗物,我托人修补了原先断掉的翅膀,现在物归原主。”
那只金蝉价值连城,是她的母亲留给她的。
林氏进门晚,并不知道金蝉的事,所以也这只金蝉也成为她离开张家唯一能带走的东西。
当初锻造这只金蝉的工匠是盛京最好的金匠,金蝉的一对翅膀是它身上做工最细致的所在,锻造的时候要掏空心思细细打磨,若是想修补得完好无缺更是要用尽巧思和耐心。
那一夜,原先金玉堂的岑老板见到刚补好的金蝉翅膀又被压断时,尽管他出的是高价,岑老板仍开口推掉他的委托。
后来,闻昭暗中亲自去了一堂盛京找到宫里出来的精通金器制作的老太监,他在外拜师学了将近三个月,才敢上手修补打磨。
他换掉了原先穿在金蝉身上那条沾满血污的旧红绳。
这只金蝉打磨过后和之前一样,毫发无损,那对原本折断的翅膀经人悉心修补后更见灵动。
“蝉儿,不管你是谁,你都是自己。”
她听见他的声音,又轻又沉,不偏不倚地落在那个位置,“你有自己的过去,那些事已经发生了,又何必再害怕回头看呢。”
他将她手中的那只玫瑰白玉簪接过,重新戴回了她的发间,“这是我送你的,不要再摘下来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