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6]
程沐语家，程沐语爸爸做饭很好吃，宋念慈足足吃了两大碗。
吃完饭程沐语家照例有饭后散步的习惯，但宋念慈腿脚不方便不能散步，程沐语本来想留下来陪宋念慈，宋念慈朝程沐语摆摆手，“你说的你让我把你家当自己家的，那你别见外，散步去吧。”
程沐语也没客气，拎着垃圾袋要下楼跟上已出门散步的爸妈。
走了半路程沐语又绕回来，“你在家注意安全哦，有事给我打电话。”
“好。”
程沐语补充：“你不要乱走哦，你无聊可以去我房间看漫画书。”
“好。”
过了两分钟程沐语又绕回来，宋念慈看她，“沐语我不是高位截瘫也不是弱智儿童。”
程沐语哂笑，开口道：“没有，我只是想起来我妈有个学生晚上要来家里拜访一下，他要是来了我们还没回来，你让他等一下。”
“我妈说是个跟我们同龄的帅哥，叫田野。”程沐语补充道。
宋念慈点头，“好。”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看多久果不其然听到了门铃“叮咚”的声响，宋念慈拄着拐杖去开门。
只是门开之后，那个在巷子里把三个黄毛往地上揍的少年出现在宋念慈面前。
那根棍子拄在她额头上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宋念慈“咚”一声反手关上了门。
“……”
冷静了几秒后，宋念慈扒着猫眼，隔着门问外面的人。
“你叫什么？”
“田野。”少年微蹙眉，“我找柯老师。”
“她出去散步了，让你进来等一会。”
少年抬头看向猫眼，眉眼犀利，“那你这是？”
宋念慈抿唇，“我对你有阴影，你先保证不打我。”
门外少年嗤笑一声，“行啊，那你是不是也要保证不乱咬人？”
“我哪有咬过你？”
少年挑了挑眉，“那我哪有打过你？”
“你……”宋念慈还要隔着门说明那天他给她留下了多大的阴影，就看见门外程沐语一家人散步回来了。
“小野，你来啦。”柯金玉把钥匙插入锁内，解释道，“我们一家出去散步了，家里我女儿朋友在，不过她腿脚不太方便就没能给你开门，你等多久啦……”
门打开，拄着拐杖的宋念慈就站在门口。
宋念慈对着其余三人露出一个尴尬的笑，“不好意思，我走过来有点慢。”
少年多看了宋念慈一眼。
宋念慈后退几步，缩在程沐语身后打量少年。
他还是她上次见到时的类似打扮，简单白T加上黑色裤子，没有牌子的帆布鞋，但整个人高挑清瘦，一身加起来不到一百块也能穿得像模特。
今天他衣着整洁，不像上回染了污渍，整个人也没有上次的戾气，出众的眉目舒展，跟程沐语爸妈问好。
柯金玉给程沐语和宋念慈介绍他，“这是我之前去山区支教时的学生田野，特别聪明懂事的男孩子。”
“沐语、小慈，你们要不先回房间？小野找我有事，我跟他说会话。”
程沐语点头，揪着程沐语衣袖的宋念慈则求之不得。
门关上，程沐语和宋念慈说起田野。
“我妈诚不欺我，确实是个帅哥，那下颌线比我做题画的辅助线都清晰。之前只听说过他的竞赛战绩，今天终于见到本尊了。”她又看向宋念慈，“不过小慈你很怕他吗，怎么一直躲我后面？他长得也不凶啊。”
宋念慈心想他长得是不凶，可他打架特别凶。
她跟程沐语说起那天巷子里的事，但省略了她骂田野野狗以及田野拿棍子威胁她的事。
“你说他霸凌沈家那个新少年和另两个男的？”
程沐语吃惊了一下，“不会吧，我妈一直对他赞不绝口啊，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宋念慈好奇：“他什么背景啊？”
“没背景啊，还挺惨的。”
程沐语回忆了一下，“他从小就没有妈妈，爸爸还酗酒，但我妈说田野会干农活照顾家里老人、特别懂事，是她见过天资最好的学生，我妈支教的时候给他专门开过高年级小灶，因为他学得太快了。”
“后来他家里人去世，他就进到孤儿院里去了，本来还是在山区那边的孤儿院，但他中考考特别好，还有个竞赛拿奖了，就专门给他转到湖城来了。”
这样艰苦却励志的人生，很难把他与“霸凌”扯上联系。
宋念慈挠了挠头，“那可能有什么误会吧，毕竟我是晕倒后才从别人那里听说发生了什么。”
或许沈家新少爷和另两个黄毛才是霸凌的人，沈家为了新少爷的名声，对外说是被霸凌了，毕竟田野也不能跳出来喊冤。
这倒是一种可能。
宋念慈正这么思索着，对上程沐语关心的眼神，她问宋念慈，“啊小慈你怎么会晕倒，是车祸后遗症吗？”
“……不是。”
宋念慈讪讪笑了一声，“被田野吓晕的。”
“？”
程沐语疑惑，“他干嘛吓你？”
“因为我骂他是野狗，还说他没教养。”
“……”
程沐语沉默，宋念慈也沉默。
因为如果霸凌事件只是沈家对外的说辞，那么宋念慈那天，便是在骂一个被有钱人霸凌、失去亲人、凭自己努力从贫困山区考入湖城的励志孩子“野狗”。
宋念慈抿唇，“沐语，你下次见到田野的话，帮我给他道个歉吧，我不是故意的。”
程沐语挠头，“其实今天就行，一会我妈妈和他谈完，你出去把那天的事问清楚。”
宋念慈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我害怕他，我不敢和他共处一室。”
她想了想，把手上的珠串取下来递给程沐语，“你替我把这个给他吧，这是我以前特地去寺庙里求的、保平安的，就当给他的赔罪礼物了。”
程沐语接过说好。
-
柯金玉同田野聊完，让程沐语再出来和客人打下招呼，她执意要让田野带点水果回家，然后再送田野下楼。
程沐语从房间出来，在等待柯金玉去给田野拿水果的间隙，把宋念慈的珠串递给田野。
田野看着递到跟前的珠串，有些疑惑，但客气询问道，“这是什么？”
“小慈给你的。”
“小慈？”
“就是刚刚在门口的女孩子，是我朋友宋念慈。”程沐语听柯金玉的动静，抓紧把珠串塞进田野手里，“这是给你的赔罪礼物，她抱歉上次不应该骂你的。”
珠子温润透亮，上面还残留着把它送出主人的余温。
田野捻着那串珠子，指尖冷凉，蹙眉道，“道歉还有替人道歉、光塞礼的吗？何况这串珠子是她刚从手上取下来的吧，就算送礼也这么随便？”
“不是……”
程沐语正想解释，田野把那串珠子递回她手里。
少年神色很是冷淡，眉眼微凉，开口道：“珠子还给她，道歉我收下了，但是是看在她是你朋友、你又是老师女儿的面子上。”
程沐语抿唇，此时柯金玉带着洗好装好的水果从厨房出来，瞧见程沐语和田野往来的动作，微蹙眉。
但她没说什么，只把水果盒递给田野，“老师送你下楼。”
面对柯金玉，方才神色冷凉的少年收起情绪，眉目微微舒展，和柯金玉道谢。
柯金玉拍拍他的背，“跟老师客气什么，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就要多吃点水果，以后也要记得，听到没有？”
“好的老师。”
“……”柯金玉送田野下楼。
回来时柯金玉把程沐语叫出房间，问她：“你刚刚和小野在搞什么名堂？要塞给他什么东西？”
程沐语“啊”了声，担心说清事情来龙去脉让柯金玉对宋念慈印象不好，开口说是她想送田野礼物但被拒收了。
柯金玉对于程沐语交友一向很开放，不会干涉她，今日却突然蹙眉问道：“为什么送礼物，你喜欢小野？”
“什么，没有啊！”
柯金玉见程沐语脸上神色坦荡甚至写满“冤枉”二字，丝毫没有少女心事被点破的羞赧，这才放心。
“那就行。”
程沐语疑惑了，“妈，你不是一直跟我夸他吗，怎么在觉得我喜欢他时反应这么大？”
“难道他做什么坏事了吗？”
程沐语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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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不会真的霸凌了吧。
柯金玉瞪了眼程沐语，“怎么说话呢，小野不是那种会做坏事的孩子。”
“那你怎么？”
柯金玉讳莫如深的，“因为小野会有他更大的世界，妈妈不想你会因为进不去那个世界而难过。”
“都什么跟什么啊！”程沐语抗议柯金玉把话说得像谜语。
柯金玉忽视她的抗议，拍拍程沐语的脑袋，“好了，回屋写你作业去吧，小慈那孩子还在你房间呢，她腿脚不方便别一会磕了碰了。”
程沐语说好。
-
另一边的宋家，祝抒怀含泪说要回家，宋正北和柳知艺自然不答应。
宋正北蹙眉，表情很严肃，“去学校前不是好好的吗，怎么回来就说要回家，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了吗？”
祝抒怀低头，“没有，什么也没发生。”
柳知艺拉着祝抒怀的手在沙发上坐下，很着急开口，“你不要哄爸爸妈妈，肯定是学校里发生什么事了，没事的，你尽管告诉爸妈，我们替你做主！”
祝抒怀抬起头来，柳知艺看见祝抒怀满是泪水的眼睛，心疼坏了。
一个可能的想法在柳知艺脑海里浮现，柳知艺蹙眉开口道，“抒怀，是不是小慈在学校里欺负你了？”
祝抒怀咬唇，她沉默了几秒后，轻轻开口道：“可以不要责怪姐姐吗…我能理解她的…只是我还是很难受……”
“她怎么欺负你的？”宋正北冷哼一声，“简直是胡闹，今早还同她说要多照顾你一下，她倒好，欺负你完还心虚不回家了！”
“我要把她叫回家来。”宋正北说着便要掏出手机给宋念慈打电话。
祝抒怀见状忙按下宋正北，“爸，不要责怪姐姐，你要是打电话骂她我就不说在学校发生什么了！”
宋正北只好作罢。
柳知艺拉着祝抒怀的手，让祝抒怀尽管把委屈说出来。
祝抒怀便开口：“今天上课的时候姐姐突然就哭了，老师让姐姐出去比较好，不要打扰班里同学上课。我担心姐姐，就跟着出去了，结果没想到……”
她顿了顿，低头说话声音闷闷的，有颗泪珠正正好落在她的手背上，“姐姐让陪她出去的同学不要跟我往来。”
“下午上马术课，我第一次上马害怕，正好姐姐马术比较好，我就想让姐姐教教我，结果她说不会帮我。”
“还有放学的时候，她特意拉住我，让我不要理睬一个对我很友善的女生……”
祝抒怀抬眸，泪水汪汪的眼睛看向柳知艺和宋正北，“我能理解姐姐做这些的心情，毕竟是我打搅了她的正常生活，她看我不顺眼也是合情合理的……所以我还是搬回自己家吧，让这一切都回归正轨好了。”
她说完这些，不待宋正北和柳知艺答话，抹掉了自己脸上的泪水，很郑重地开口：“这段时间谢谢叔叔阿姨照顾了，我很开心能够有你们这样的亲生父母，只是我没那么好的福气，但也足够了。”
说完她便要起身，宋正北和柳知艺忙拉住她，宋正北火冒三丈地开口：“她看你不顺眼就让她滚出这个家，这本来就是你的家，我这就给宋念慈打电话！”
祝抒怀摇头，眼神很坚决，“我说过希望你们不要因此责怪姐姐的。”
“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柳知艺叹气，“可你们待在一块确实不太舒服。”
柳知艺一边拉住祝抒怀的手不让她走，一边开口道，“妈妈之后找个委婉的理由让她回祝家吧。”
宋正北冷哼一声，“她可嫌弃自己亲生父母家破、不愿意回祝家呢。”
柳知艺想了想，“我有解决办法的。”
“什么办法？”祝抒怀擦掉脸上的眼泪，问柳知艺。
“你不用操心这些，爸妈会解决的。”
柳知艺拍拍祝抒怀的手，拉着她往楼上走，“妈妈今天让阿姨给你挑了好多好看裙子呢，女孩子就是要打扮得漂亮，你快去看看、穿给妈妈看。”
祝抒怀于是破涕为笑，“好，谢谢妈妈。”
“咱母女俩客气什么？”
“……”
于是宋家又恢复了和谐的氛围。
除了宋正北还是打电话给宋念慈，狠狠发了一通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