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3]
祝秋和祝抒怀明显因为他的话愣住了。
她们有些尴尬地站在那里，只剩沈知清手机震动来电的声音。
祝秋没说话，沈知清不可能强求祝秋去看宋念慈，他眉眼敛下来，向祝秋示意震动的手机，背着小提琴包出了医院。
第二日他去医院接宋念慈出院时，旁敲侧击地询问宋念慈昨天有没有人来看她。
“有啊。”宋念慈坐在病床上晃悠着小腿，检查有没有东西忘在医院，她开口道，“昨天裴双白和她的朋友来看过我，裴双白好像还在生我的气，因为我当着钟珊珊面丢她脸了，等我出院后要找她聊一聊。”
“还有沐语妈妈也过来了，给我炖了骨头汤。”宋念慈确认东西都收拾好了，她拿过边上的拐杖，笑容灿灿道，“本来吃你的面就已经吃饱了，但沐语妈妈炖的骨头汤太好喝了，我昨晚差点撑到失眠。”
宋念慈猜沈知清不会无缘无故地问问题，她问沈知清：“你想问有谁来啊？”
沈知清拎过宋念慈的包，“沈知昶来过吗？”
“他昨天都被我赶出去了怎么会再来，当然没有。”宋念慈有些生气地吐槽，“我怎么之前没发现沈知昶那么煞笔，他来医院看我好像给了我多大脸一样，我可不惯着他。”
“没来就行。”沈知清在手机上叫车，轻描淡写地揭过这个话题。
他想还是不要告诉宋念慈，祝秋知道她受伤的事情比较好。
知道受伤却没来看她，是比不知道更残忍的事实。
宋念慈却拿过沈知清的手机，差点给沈知清吓一跳，他以为宋念慈还要追问，但她只是修改变更了出院的目的地。
沈知清垂眸看宋念慈操作，终点的地址他很熟悉——那是邬乐志和谭雅家的地址——但宋念慈怎么会知道？
眉峰微微蹙起，沈知清目光落到宋念慈瓷白的小脸上，他问：“你这是？”
宋念慈脸上难得有心虚的神色，她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去你干爹干妈家拿礼物。”
“？”
沈知清桃花眼里有犀利神色，他没说话，只是垂眸静静盯着宋念慈，盯得宋念慈心里直发毛。
“上周六我去找过谭雅教授了。”
拄着拐的宋念慈坐会病床上，她仰头眼巴巴地看着沈知清，手在病床旁边的位置拍了拍，示意沈知清坐下，她声线放得缓和且软，“你坐下我和你细说。”
“你说。”
沈知清却没坐下的意思，只是抱臂盯着宋念慈。
“你这样盯着我很吓人嘛。”
“你不心虚为什么会觉得我吓人？”
“我怕你生气嘛，因为我没经你同意、擅自去找谭雅教授了。”宋念慈左手举起三根手指，“但我发誓，我没有以你的名义，我说我是你的朋友。”
“有什么区别？”沈知清语气有几分冷。
“我想帮你嘛，你先坐下和我说话呗。”宋念慈又在旁边的位置拍了拍，“我没有搞砸任何事，你耐心听我说嘛。”
宋念慈很懂怎么说漂亮话哄人，沈知昶说宋念慈大小姐脾气，但她分明很懂怎么服软。
沈知清又看了一眼宋念慈，他坐下，“你说吧。”
“谭雅教授不光是湖城大学艺术学院的教授，她师承褚采文大师，'褚派'山水画在市场上一直是有市无价的情况，我知道很多长辈都想收藏她的画。”
宋念慈给沈知清解释，“所以我想着能不能让她帮忙画一幅画，作为沈爷爷大寿的礼物。一来她的画确实很棒，沈爷爷肯定喜欢，二来她先生是知清科技的首席科学家，沈叔叔也会很满意。”
沈知清侧目看她，“你都说她的画有市无价了，谭教授她不是愿意参与进这种事情里的人。”
宋念慈睁着漂亮的、大大的杏眼看他，红唇抿着因为怕他生气。
她也是出于好心，沈知清轻叹了口气，没再用那种冰冷的语气和宋念慈说话，他道：“这次就算了，下次你别私自去找谭教授了，邬教授也会不高兴的。”
“本就是我让他们伤心了，怎么还有资格去找他们帮忙呢。”沈知清轻声道。
但宋念慈却说：“可是谭教授答应了啊，她不光答应了，她还想去问问褚采文先生愿不愿意帮她画一幅画。”
她伸过手拍了拍沈知清的肩膀，脑袋微偏，“沈知清你有没有想过，他们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你不愿意接受他们收养的真实原因？先前他们也是在顾虑自己的儿子，而在你成为沈家少爷后又担心你会质疑他们联络你的动机性。”
“邬教授之前不是找你帮忙买画，那就是他想主动联系你的由头啊，以他的身份本来都有专门助理处理这些事的。”宋念慈对着沈知清笑，唇角边那个漂亮的小梨涡漾出来，她说，“邬教授主动过了，现在就该你主动了沈知清。”
沈知清因为宋念慈的话愣住。
宋念慈则拄拐站起来，她眉毛得意洋洋地挑起，对着沈知清露出“现在应该夸我了吧”的表情，朝他伸手，“快走啦，总不能叫教授他们等你吧。”
-
坐上汽车后座，沈知清侧头看了眼宋念慈，抿了抿唇道：“对不起。”
宋念慈正在手机上发什么消息，有些发愣，“你跟我道歉干嘛。”
“因为你在帮我，我还想生你的气。”
而且宋念慈帮他完美应对乌煜宸的生日宴、帮他忙前忙后找生日礼物还顺带联络上了邬乐志与谭雅，反而他没能帮上宋念慈什么忙。
宋念慈发完手机上的消息，抬眸来看沈知清，她没说什么“没关系”之类的话，只是笑得狡黠，又朝沈知清伸手，“对哦，你真是太过分了，罚你赔钱给我，买给邬雨星的玩具你也要给我报销。”
邬雨星是邬乐志与谭雅的儿子。
沈知清有些诧异，“你连他们儿子叫什么、喜欢什么玩具都知道了？”
“那当然，”宋念慈得意地笑，“我是谁，情报收集一级小能手。”
“嗯。”沈知清眉眼舒展，他拿手机给宋念慈转了一笔不小的钱，又望着宋念慈，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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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的情报呢？”
“我的情报？”
“比如要拿什么礼物贿赂你继续当情报收集能手。”
沈知清垂眸看了眼宋念慈手腕上挂着的手链，“你说过的，礼物这种东西要有点仪式感。”
他那双遗传自母亲、具有相当蛊惑性的桃花眼静静望着她，他记得她之前说过的话。
宋念慈感觉心跳莫名漏了一拍，她忽视掉那种异常感觉，冲沈知清眨眨眼，“这么上道？一会写个list给你。”
“好。”沈知清点头。
-
两人去取了给邬雨星的玩具，到了邬乐志家门口，沈知清按响门铃。
他侧目去看宋念慈，喉结上下滚过一圈，想跟宋念慈说他有些紧张时，大门被打开了。
“你们过来啦，饭也刚刚做好。”谭雅对着沈知清和宋念慈笑。
乌煜宸生日宴上尚能从容面对一群陌生人，眼下沈知清却紧张，他抿了抿唇，有些无所适从地开口道：“谭教授，不用这么麻烦的。”
宋念慈却格外自来熟地开口，她对着谭雅笑道：“谢谢教授，有做上次我和您说，我超想吃的蒜蓉粉丝虾吗？”
“有的，特意让陈妈给你做的。”谭雅看向沈知清，些许嗔怪地开口，“小慈第一次来都大大方方的，小野你现在跟我这么客气啊？”
“没有没有。”
“那快进屋吃饭吧。”谭雅让陈妈过来扶一下还可怜兮兮拄着拐杖的宋念慈，拉着他们两人进了屋。
沈知清跟邬乐志问好，把玩具送给邬雨星。
邬雨星现在四年级，长高了些也没之前捣蛋，还记得这位从前来过家里的哥哥，他跟沈知清道谢，看见宋念慈时眼睛亮了亮，往谭雅身后躲了躲，又探脑袋说：“姐姐你好漂亮。”
谭雅和邬乐志忍不住笑。
宋念慈也笑，她伸手摸摸邬雨星的脑袋，和他说话：“那一会你过来跟姐姐玩，姐姐陪你拼乐高怎么样？”
“好啊。”邬雨星连连点头，他又问，“小野哥哥也跟我一块拼吗？”
谭雅问他：“你想和小野哥哥一起拼吗？”
邬雨星也点头，他仰头看着沈知清，道：“爸爸说小野哥哥很聪明的。”
沈知清没料到邬雨星的回答，他愣了愣，宋念慈在一旁拿手肘戳了戳沈知清。沈知清走近两步，也弯腰摸了摸邬雨星头发茂密的脑袋，他开口道：“嗯，一会哥哥吃完饭陪你拼。”
那时他被邬乐志一家人的幸福温馨氛围吓到，在鸡西村的时候沈知清就目睹过因为父母偏心、家里孩子大吵大闹的情形，孤儿院同住的小孩也说要小心家里原本就有一个小孩的收养家庭。
还调皮的邬雨星以及会破坏他们家庭的担心让沈知清却步，但他忘记了家庭和家庭之间不一样，调皮的小孩也会不断长大。
宋念慈在冲沈知清眨眼，沈知清胸腔里汹涌的情绪又归为平静与愉悦。
他想，但其实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从前只在梦里奢望过的事，都一点一点来到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