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塌了,一时间也没法解决。姜肃把床的“碎片”收拾干净,搬到了客厅里。
姜广他们俩今晚是真的只能打地铺了。
“嘿,你爸妈还真好。”赵渐鸿看着孤零零一张床垫放在地面就觉得好笑。
“难不成,你想让他们打我一顿啊。”
“可以吗?想看。”
姜广抡起拳头举在胸口,目光凶狠,“你说呢?”
“投降!”
隔天,刚到训练馆时,姜广就看见余庆丰已经在队里等人了。
这几天余庆丰也找到了好一些还不错的苗子,过几天才会到队里。
“这几天有好好练没?”余庆丰问他。
姜广眉头一皱,以为是被孔教练告了状,“我觉得挺好的。”
心情忐忑间,余庆丰爽朗地笑,“孔教练说你练的挺好,昨天跳107也很好,今天也加把油。”
“我会继续努力的。”
今天的训练日程也前几天没差太多,但姜广的重心还是在复习新动作和学习新动作上。
毕竟目前来说,他要是想去比赛难度也只能去青少年组里比,但年龄早就超了,甚至有些小朋友难度都比他高不少。
余庆丰昨天也听孔诃说了双人组合的提议,最初的想法自然是觉得姜广目前的难度储备没法支撑和赵渐鸿配对。
但孔诃极力推荐,他也相信对方的判断,最后也同意了。
大不了就拿一套简单的动作去比赛上试试,只要完成质量能提上来,难度低也算不上大问题了。
毕竟,只要保完成度,也能比上次全运会上他们队里出的双人组合表现要好一些。
“昨天孔教练也和我说了,让你去和赵渐鸿配双人,你有想法吗?”余庆丰问他。
姜广摇头又点头,“听教练的就好。”
“你们可以试试,但你现在难度没上来,肯定是他迁就你做动作,你放开了做就行。”
全国俱乐部锦标赛在十二月中举行,目前留给他们配合的时间也就不到六个月。
这段时间里,姜广不仅要学习几个组别的新动作,还得空出时间和赵渐鸿进行同步性训练,保证两人的步调节奏能在一个拍子上。
目前来说,姜广只有在1组和5组的动作上有难度上3分的储备。其他几个组别,依旧是相对薄弱且不稳定的。
所以,当务之急也是在这个组别上学新动作,把难度提上来。
-
09年11月下旬,年度队内测验。
姜广在这几月里被余庆丰拿着“鞭子”在屁股后面追着赶着学动作,最后也勉强能拿出一套难度没有低太多的动作。
这段时间天天泡在水池子里,水质一般,头发也跟着褪色发黄。手臂跳多了,也疼,身上总会隔两天就添一片药贴。
特别是练207c,二组本身就是向后跳水,存在视野盲区的组别。初学动作都控制不好入水角度,一不留神就会跳偏了。
他没统计,但记得起来的平躺摔进水里的动作也有上百次。
摔进水里的瞬间,仿佛就是摔在水泥地上,水的冲击力很强,身子的每一个角落似乎都像是被虫子侵蚀。
姜广也觉得自己是个勤奋的人,不怕苦不怕累,但一天训练里摔多了,也会觉得累,甚至也想过放弃。
毕竟,当时一直摔一直摔,一个好动作也没跳出来过。他深深地开始怀疑,那个不靠谱的系统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他想自己可能没有那么高的天赋,反而也许根本不适合学跳水。
有几天晚上,身上的伤疼的都睡不着觉。对他上辈子练体操的日子来说,这样的时刻挺常见。但还是忍不住想哭,他有点害怕自己转项后,依旧重复之前的老路。
费劲力气,到头来却依旧籍籍无名。
哪怕这世界上有很多运动员,都会在漫长又枯燥的训练后,也拿不到大赛的入场券。
姜广却还是不甘心,他凭什么要成为偌大的运动员队伍里籍籍无名的那一个!
他想往上爬。
之后也是更为漫长的训练。
别人走了他还在练。
心里堵着一口气,吐不出来,也舍不得放下。
直到在一天训练里,依旧忐忑的走上跳台。心率直线飙升,纵声一跃,抱膝,翻腾,打开入水。
他第一次觉得207是如此的轻松。
“非常棒啊!”余庆丰也激动地大喊。
那天他记得很清楚,自己训练结束后哭成什么样子。赵渐鸿也陪在他边上,没说话,拍拍他的后背,眼神坚定地竖了竖大拇指。
这些枯燥的日子还是只留存在了记忆里,十一月的队测,主要是选接下来锦标赛的参赛选手。
姜广很想去。
比赛对他来说不止是机会,还是很难得的锻炼。大赛小赛,他都想试试看。
一如之前的队内测试,这次也全部按照大赛的标准准备的。队里的跳水馆也在这几天刚翻新完,这次队测是翻新后的第一次使用。
十米台被放在了首个测试的项目。
“加油,哭包姜。”赵渐鸿换好泳裤后猝不及防地拍了拍姜广的肩膀。
他被吓了一激灵,“神出鬼没,人吓人吓死人,你不知道啊。”
“我以为你看我了呢,不好意思。”赵渐鸿话是这么说,但一点悔改的意思也没。
“而且谁是哭包啊。”
赵渐鸿理所当然,“你呗,还能有谁。这几个月,我感觉你哭了我去年一整年的量。”
“那不是,情绪激动了点。”他嘴硬。
“好咯,待会儿好好跳,看好你。”
姜广上前轻轻抱了抱赵渐鸿,“你也是。”
这回测试赛,姜广“臭手”又抽到了最后出场。对他来说,这个位次压力很大,毕竟别人早跳早轻松,他还得提着口气松不下去。
这次他单人动作成套难度总和是19.3,和一线主流运动员仍然差个1.5分左右,但对他来说已经是突飞猛进。
在整个舟阳队里,这个难度也算的上中等,并没有落下太多。
第一轮比赛正式开始。
赵渐鸿选择的是难度系数3.4的307C(反身翻腾三周半抱膝),算是他成套难度中低难度的动作了。
因为对他而言,这个动作练习了成千上万次,技术动作已经完全成型,也没什么难点,心理负担也小,最终完成的非常顺利。
收获三个9分的实得分,最终得分是91.8分的高分。
直到轮到姜广,赵渐鸿也依旧稳稳地保持在第一的位置。
姜广的动作也是全套里难度低一些的107B(向前翻腾三周半屈体),这段时间训练的侧重并不在这个动作上,也隔了断时间没跳了。所以即便他之前在这个动作上跳的很顺利,但他依旧也不能掉以轻心。
现在跳台最里侧等待时,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手腕处缠了厚厚的一圈绷带,手掌心有一条长长的疤,是上次公交车上精神不集中摔在后排台阶上磕的。
那时候他想的就是这场测试赛。
“放轻松。”他不停安抚自己的情绪。
可他依旧紧张的心率直逼180,那也得硬着头皮跳。
抬头,目光盯着前方,正前方看到的是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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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LED屏幕。
助跑开始,每一步都如约进行。
起跳,翻腾。
心态上还是被过于紧绷,动作做的小心翼翼,打开入水很犹豫,不干脆,最后翻腾速度本来就快,眨眼睛就翻过了。
入水角度差的比较多,整个身子几乎是倾斜着插进水里,脚后跟带出去的水花也多。
对他来说就是个失败的动作。
余庆丰在池边直摇头,这个动作之前训练都非常训练,今天做成这样子,确实是有些在意料之外。
“怎么回事?”余庆丰目光严厉地问。
姜广抬头,不太敢直视对方的眼睛,“我这段时间没练,有点太紧张了,当时就在想要不要打开,犹豫了一下。”
“你发现没有,你什么时候做不好动作?”余庆丰继续问。
姜广低下头,发丝残留的水滴在脚尖上。“不知道。”
“你就是想太多,畏手畏脚,怕什么呢?你都从台子上跳过多少次了?跳下来也就可能不到两秒的时间,你哪有那么多时间给你思考要不要打开啊。”
“你越是想太多,越跳不好。但这一跳,跳完了就过去了,七个裁判的4分就是给你的教训,你要记住了!”
“下一跳,大胆跳!今天如果还是这样的发挥,我会考虑让你再加训一整年再考虑出去比赛的。”
姜广没敢抬头看余教练,而是用力地点头。
“好了,休息一下,把心情松下来,一直绷着你肯定也发挥不出水平。过去坐会儿,听听音乐,放轻松。”
“嗯。”他闷闷地回。
这一跳他只获得了48分,单单只是一跳就落后了四十分。
虽说要松弛一些,但他心底里确实越来越紧张了。
他找了个角落,穿好外套蹲着。
“我能用一张心理辅导卡片吗?”他问那个冷漠的系统。
系统是依旧冰冷的电子音,“你确定使用吗?这只是一场队内测验而已。”
他点头。
“这场比赛对我来说很重要,我不能输的太难看,也不想只能在场馆里练,明年的跳水锦标赛我也想伸手够一够。”
“那为你使用心理排解卡片,请闭上眼睛。”
短暂的黑暗后,眼前出现的是于冈全运会上的满分一跳。
“你为什么紧张?”系统问。
姜广摇摇脑袋,“我不知道,但是太想跳好反而没底气。”
“可是你都跳了那么多次了,不是吗?于冈在逆境前,依旧顶着伤,跳出了的完美发挥。”
“我和他比,差距似乎是太大了。”
系统声音在此刻像是有了温度,“并没有,你要想想,我为什么在那么多人选里选择了你一个完全不会跳水的新人。”
“这就说明你可以,而且很可以。你只要抛弃杂念,坚定一点,肯定差不了。”
“现在开始,深呼吸五次。”
……
这张卡片其实在系统他们的后台程序里,几乎没有任何科技含量。因为在他们的视角,这张道具后面多了一句话“使用你高超的安慰技术,稳定宿主的情绪吧。”
具体能不能得到压力的释放,情绪的平复,也都靠姜广自己。
睁开眼睛后,赵渐鸿已经跳完了第二跳,依旧发挥的很好。这时候正一起蹲在他身旁,有些担心的盯着他看。
“怎么样?”赵渐鸿见他睁眼立马问道。
姜广看到人,心情莫名地安心不少。
“给我加油吧。”他低声说道。
赵渐鸿重重点头,“阿广,现在就只是训练而已,别着急,放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