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朋友,也就是你视为敌的一个新人玩家,白柳,他同我一样聪明。”狸白盯着刘佳仪灰蒙蒙的眼睛,捂着嘴巴道,“你也知道的,早在现实的儿童福利院那次,他就怀疑你后来会成为玩家,他在门外告诉了刘怀这件事情,刘怀虽然不肯相信,但也不得不去猜测这一方面的可能性。”
刘佳仪淡淡开口,她仅剩一点的微笑显得格外渗人:“我出去欺骗我的哥哥时,他的眼角是红润的。”
“他很会观察,甚至从某一方面来说,他比我要聪明得多。”狸白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坚定又令人忍不住相信的光芒,“他一定注意到了你和刘怀绑定生命值的异常,那你觉得,他不会往奇怪的方向去猜测吗?”
狸白没等刘佳仪开口回答她,就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他一定会怀疑的,也一定会顺势想到你有没有可能是其他玩家,因为这对他很重要,如你所想,如果他知道了你是一个高级玩家这件事,他可以很容易的说服刘怀归顺与他。正在你看来或许是一种‘控制’,但对刘怀来说,这是一种‘释怀’。”
“如果我是刘怀,在得知自己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妹妹是游戏里令人闻风丧胆的小女巫,我当然会第一时间地去反对,但是在反对之后,我又会不禁地陷入自我怀疑——我一直保护的妹妹,真的是小女巫吗?”狸白脸上的笑意越发明显,她望着越来越淡的毒药雾,放下了捂住口鼻的手,“想要相信,再到怀疑,再次相信,依旧怀疑,在相信和怀疑之间反复横跳,虽然心里不愿,但心里的天平依旧偏向怀疑的一边。”
狸白的声音很轻,就像一片树叶落在地上一样:“这不就是像你一样的做法吗,刘佳仪?”
刘佳仪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她呆呆地怔在原地,一脸震惊地盯着眼前的这个少女。
狸白猜的……一点没错。
刘佳仪有记忆的时候,她就躲在屋子里所有见不得光的地方,静静地抱着自己的膝盖,数着时间流逝,等刘怀放学回家,她感受着乡村里的夜幕来临的时候的冷意,从皮肤一直浸染到她心底。
有时候她会控制不住地大哭或者凄厉地惨叫,像那些人嘴里的智障或者疯子,或者神经病一样,打着那些和她关在一起的动物,好像这样就能发泄她心中那些无法排遣的怨恨和痛苦。
她永远不敢让刘怀看到她这一面,在刘怀的面前,刘佳仪永远是温顺的,乖巧的,天真烂漫什么都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会对着放学回来的刘怀仰着头甜笑着叫哥哥的妹妹。
哪怕是她刚刚才从挣扎了一个下午满是泥淤的堰塘里奄奄一息地爬起来,哪怕她十分钟前还疯叫地差点掐死了一只鹅。
不乖的坏孩子是得不到爱的,刘佳仪从小就明白,她一直知道刘怀给予她的所有情感都是她用自己伪装的外表换来的,所以无论什么时候,她都像是藏在床下或者黑漆漆的壁橱里一样保持着警惕,不想自己的真面目被刘怀像是用那个男人一样的粗鲁手法扯出来,然后狠狠鞭打,失望质问,说你怎么是一个这种狗崽子!
或许也不会,哪怕她露出真面目站在刘怀面前,刘怀也会瑟缩地别过脑袋不敢看她。
因为她的哥哥是一个害怕面对真面目,懦弱的人。
她刚刚学会躲在床下和壁橱里逃避那个男人醉酒后的殴打,只会在刘怀回来之后,或者那个男人入睡打鼾之后偷偷跑出来。
有一天,那个男人不知道遇到了什么事情,火气特别的大,翻箱倒柜找了她半天都没有找到她,一直等到刘怀放学回来了那个男人也在不依不饶地找她。
碗筷碎裂的声音在地上噼啪作响,刘佳仪用双手捂住自己的嘴巴,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她屏住呼吸聆听那个男人对她的辱骂。
“妈的这□□崽子越来越会躲了!我他妈想找点东西来打发一下时间都找不到,刘怀!刘怀给老子滚过来!”
然后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男孩压抑的哭声害怕地响起,那个男人骂骂咧咧地咕噜咕噜地灌了两口酒,那大口喝酒的声音似乎也从刘佳仪的耳朵灌了下去,她的呼吸声急促起来,嘴里开始泛起一股让她晕眩的苦味。
然后是流程般的,喝了酒之后的粗壮的,中年人的手脚摔打在刘怀的背上的那种殴打声,发泄地响起,很快就在刘怀颤抖的哭声里停了下来。
“妈的。”那个男人醉醺醺地骂道,“操,你是刘家唯一的根,老子也不想打你,但老子喝醉了之后手痒,小贱种又不在,她这个逼崽子可会躲了,只在你在的时候出来,老子装你的声音骗她出来……嗝,她都不出来。”
“去!”那个男人口齿不清地踢了刘怀一脚,“你把那个小贱种骗出来,老子就不打你了。”
刘佳仪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她以为天都亮了,然后听到了刘怀带着哭腔和颤抖的声音响起:
“佳仪,哥哥回来了,你……出来一下好不好?”
“你出来一下行吗外面,外面爸爸已经不在了!你出来吧!没有人会打你的!”
“你出来吧!外面真的……只有哥哥在!哥哥想见你!”
刘佳仪静了很久很久,那些声音在她灵敏的,带着泥垢的耳朵里晕成一片让她听不懂的耳呜,然后她从藏了一整天的,刘怀的床下,发着抖钻了出来。
男人扯着她的头发把她往地上摔打,带着爽快和酒气的巴掌落到她身上,他用小拇指粗细的鞭条抽在蜷缩在地上的刘佳仪的身上,用脚踹刘佳仪柔软的腹部,每落下一次,站在旁边的刘怀都会闭着眼睛颤抖一下。
但刘怀不敢上前,只是懦弱地靠在墙角,沉默地等待着这一场酷刑的结束。
在酷刑结束之后,刘怀抱着奄奄一息的刘佳仪大哭,说哥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哥哥一定会考上好大学出去!
你再帮哥哥承受几次,哥哥一定会带你出去的!很快了!很快了!
那时刘佳仪已经麻木,与其说是麻木,不如说是已经习惯,刘怀就是这样软弱的人,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他,这让刘佳仪忍不住地去怀疑他。
一次又一次地怀疑,尽管刘佳仪心里不想这么说,但她就是忍不住去怀疑刘怀。
她无比清楚那样的怀疑是一种怎么样的怀疑,也知道刘怀很容易产生怀疑,只需要一个引火索,刘怀就会自爆地去点燃,然后顺藤摸瓜,最终终于相信自己就是小女巫的事实。
她藏了一年的事情,终究是藏不住的。
只是刘佳仪想要把这个时间再拖的长一点,哪怕一点,她只想受到刘怀那微不足道的,成装着背叛的爱而已,哪怕只有那么一个月,一个星期,一天或者一小时。
她这辈子就只有那么一个懦弱的,有着背叛习惯的哥哥,仅此而已。
房间里的迷雾已经消散的差不多,刘佳仪却久久没有再补充新的毒药,狸白盯着眼前呆愣的刘佳仪,轻步上前将手放在她的肩膀上,拍打着:“你知道的,无论如何,你都会被发现的,白柳一定会把这个结论告诉刘怀的。”
“而且如果你现在杀了我,不就是加速了刘怀怀疑的进度吗?一个小女孩和你呆在一起,第二天就突然死亡,你觉得这不会让人怀疑吗?”狸白站在刘佳仪旁边,放下自己白嫩的手,偏头观察刘佳仪的反应。
刘佳仪颤抖着嘴唇,手里的毒药神不知地掉落在地上,玻璃瓶碎裂,里头的毒药流淌在地上,狸白哎呀一声连忙兜着刘佳仪跑到其他地方。
“你说的……没错。”刘佳仪艰难地承认着,她微微张嘴,几乎是颤抖着说出这句话,但话里有带着一丝强行镇定,“我现在杀了你……对我没有任何好处……”
刘佳仪的眼底不禁泛红,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随后喃喃自语,似乎是自言自语地在自我催眠,又或许是在向狸白发出威胁:“……我一定会在白柳发现后杀了白柳的!”
“你觉得你可以杀了白柳在他发现之前?”狸白耸肩问。
刘佳仪声音很起很低,恍若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有办法的!我一定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掉白柳的!”
狸白望着情绪逐渐又开始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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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的刘佳仪,忍不住叹气,乖巧地不再说话。
刘佳仪远离狸白,自己坐在床的边缘,目光空洞地思考着什么。
狸白盯着逐渐平静下来的刘佳仪,还是打算为她做点什么——她的目光瞥向门前她刚刚不小心掉落的画笔,上前走去拿起它,开始在空中绘画。
白色颜料逐渐构成一个圆形的饼,狸白又在外面贴心地画了一个装着的袋子,上面还画了代表热气的线条,她又在上面加了些细节,最后勾笔完成最后一个点。
白色的线条散发出淡淡的光芒,狸白的眼底突然亮起白光,面前的图形白光愈发刺眼,最后变成实物落在狸白手中。
狸白轻声走到刘佳仪旁边,自顾自地坐下,将手中的红豆饼递过去,道:“呐,给你。”
刘佳仪终于抬起了头来,她神色浅淡又漠然,那个雾气和灰色氤氲的眼珠镶嵌在她稚嫩又毫无情绪的脸上,有种古怪的,诡异的,让人悲伤的违和感,但在这其中有带着些错愕。
刘佳仪脸上的丧意淡了些,她雾蒙蒙的眼珠子动了一下,透出一股居高临下,厌烦至极的嫌恶:“拿走,这东西太甜了,我不喜欢吃。”
“拿着吧。”狸白无可奈何地笑道,她再次把手中的红豆饼往前递了递,“你又没试过怎么知道不喜欢,尝尝呗,你会喜欢的,我保证。”
她像个很乖巧又悲伤的孩子,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说出口的话却带着沉沉的雾气般的缥缈和浮动:“我不需要你的虚假的安慰!”
说完她把头上的面纱往下压了呀彻底遮住自己灰色无神的双眼,不再理会狸白。
狸白叹了一口气,自顾自地开始吃起来,红豆饼温热又甜腻的味道在嘴里蔓延开,浓浓的红豆味在味蕾上弥漫着,她惊喜地咽下,心情也随之愉快了些多。
理解小女巫,成为小女巫!红豆饼真的好吃!
“真的好吃!你真的试试吗?”狸白没注意到此时此刻的她语气中都带着兴奋,也不管刘佳仪有没有回答她,再次继续吃了起来。
十分钟后,刘佳仪突然出声,她轻声低语着,眼里倒印着旁边心情愉悦的狸白:“……好吃吗。”
突然被cue到的狸白茫然的抬头,嘴角还残留着红豆饼的碎渣:“嗯?你也想吃。”
刘佳仪没有回答狸白,狸白当作刘佳仪默认了,她指了指手里快要吃完你的红豆饼,咧嘴笑了,露出一排白牙:“抱歉哈,已经吃完了。等我技能CD到了再给你画一个?不久的,就五分钟。”
刘佳仪静静地看着,五分钟后,在刘佳仪的注视下,狸白再次展现了自己的个人技能,刘佳仪除了茫然还多了些震惊——这个人技能这么变态的吗!
此时的刘佳仪已经回到了病服阶段,她穿着宽大的病服,身体显得格外瘦弱,她苍白的脸上有气无力的,这是呆愣的刘佳仪才发现,狸白已经把红豆饼递到了自己面前。
刘佳仪顿了顿,接过红豆饼后,呼吸声渐渐变得微弱,语气迷茫:“你刚刚为什么不杀了我?凭你的智商,你完全可以通过这个技能想到杀死我的方法。”
狸白和刘佳仪不一样,她可以坦然地告诉别人自己杀死了刘佳仪,而不需要小心翼翼地躲藏着,装出一副乖巧模样。
狸白感觉这个问题有些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可能是因为有人还需要你活着,有人想要你活着?可能是因为我觉得动脑比动武更优雅些?可能是因为我想和你做真正的朋友,总之……”
“我永远不会去背叛谁,因为那没有意义。”狸白忍不住噗笑,她静静地看着刘佳仪,“我和你一样,都是天生的坏孩子。但是我不需要躲躲藏藏,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而从今往后,你也可以这样地在这个房间里活下去了。”狸白笑眼眯眯的,手不自觉地摸上了刘佳仪的头。
刘佳仪却出奇地没有躲避,她只是淡淡地咬下一口红豆饼。
红豆饼上,有不属于它的温度。
那个温度从刘佳仪的口腔上蔓延,直至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