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清的一缕仿若无形丝线般的魔力勾着他、牵着他、引着他,一路上热情好客的回鹘人劝了好几杯,全都劝到他嘴边,酒液被他喝得是一滴不剩。灼烧喉头的酒液顺着喉管飞快流下落入胃袋,竟蒸腾起一丝丝醉人的甜意。
李瀚狰只有借着这酒劲,方能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地迈向那令他心驰神往的身影。
其他人虽说也在这圈子里尽情跃动着,但在他眼中皆是一团团晃动的、虚渺的、彩色的光影,唯有崔窈娘是那般清晰的、生动的、明艳的,天穹之下独她一人熠熠生辉。
林岳甚少如此放松,向来单打独斗惯了的她,这次多了两臂助力,此刻早已喝得咛叮大醉,脸颊染上了如晚霞般醉人的绯红,眼神迷离中看着李大人走来,目中无她。
她又怎会不明白,笑嘻嘻地伸手从乌娃萨那群女子中把崔窈娘掏了出来,猛地用力向前一抻。
崔窈娘毫无防备,踉跄好几步,额头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到了李瀚狰的下巴。
“嘶,好疼!”
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碰撞弄得吃痛,下意识地伸手摸向痛处。
对视的那一刻,周围的喧嚣声呼啸着远去,偌大草原褪去色彩独留空白,两人四目相对。是酒的缘故么,崔窈娘有些晕乎乎地想。
林岳大着舌头笑嘻嘻拢着嘴喊道:“跳啊,怎的不跳了?”
李瀚狰顿时慌乱起来,有一只鹿在疯狂地以角撞击着胸膛,胸膛如此厚实,它又调转方向,似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他吞了口口水,心想,罢了,今晚并非合适时机,崔窈娘刚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刺杀,定是无心再谈风月。他欲后退,崔窈娘目光随着他转动,那般灼烈,刺得他双脚却像被钉在了松软的草地上一般无法挪动。
“李大人,怎的不跳?是不会,还是不敢?”崔窈娘勘破自身已是上了一层境界,此刻酒意正酣,大大方方扬了扬下巴,见李瀚狰不回应,索性轻盈地绕着李瀚狰跳起了刚学到手的回鹘舞蹈。
她如草原上剪过绿意、灵动的飞燕,跃起、优雅旋转。手臂在空中捞了个起势,十指挽了个花,柔软的腰肢随着远处悠扬音乐的节奏扭动,穿过江南随风摇曳的柳枝。
裙摆随着她的抬腿点地飞扬起来,开了半弦的月。每一个转身、每一个侧脸回盼都欲语还休,李瀚狰这般向学的人想要读懂亦是难懂,沉醉其中不能自拔。
空气中似有什么正在无形膨胀着,隔开混合着篝火燃烧的烟味、酒的香气以及人们的欢声笑语,两人自成一方小小世界。
崔窈娘心跳如鼓,早已无需伴奏,她能觉察到自己的脸颊在发烫,那是一种莫名的紧张又兴奋。酒意烧着她,催着她,带着她的眼神,忍不住偶尔瞧一眼李瀚狰还在不在旁边。
比夜还暗的眸子与她交汇,又迅速移开,闪烁的目光中带着她难以读懂的难以言喻。
彼此读不懂,但又都是好学之人,想要深入探究去读懂。别样的张力,拧成一根无形的线,在轻轻地拉扯着他们靠拢,酒精从两头噼里啪啦灼烧着这条线,只能再走快一些。
“李大人不跳?”
崔窈娘抬眼望他,波光潋滟,眼中似有星子撒落在海子里的闪烁。
“跳,跳啊。”李瀚狰喉结上下滚动,抬起手臂,慢慢地跟着崔窈娘的节奏移动,起初少了默契还略有些笨拙,但很快就在举手投足间不经意泄露了自身的魅力。他的舞刚劲有力,每一个动作都与崔窈娘的节拍配合得天衣无缝。
就在两人越靠越近,越靠越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暧昧时分,崔窈娘一个踉跄,扑了出去——回鹘孩子们追逐打闹,从她身后冲了出来,不小心撞到了崔窈娘。
“小心!”李瀚狰眼疾手快,迅速一揽。
崔窈娘跌入李瀚狰的怀中,额头更是碰到了李瀚狰刚说过话的温热嘴唇——软软的,她的脸颊瞬间烧得更红,心脏狂跳不已。
李瀚狰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僵硬着抱着崔窈娘,紧也不是,松也不是。
自己这是怎的了,崔窈娘咬着下唇,不过是不小心碰到额头而已,一个现代人,倒是真入乡随俗了,觉得这是,这是......
一个吻。
“对不起!”回鹘孩子在远处站定,吐了吐舌头。
孩子声音大,周围的人们被他吸引了目光,进而转头看到两人抱在一起来不及松开的这一幕,都发出了善意的欢呼声。
林岳在一旁吹着响哨起哄:“好啊,好啊!”在她眼中,崔窈娘就该如此,不应总为她人思前想后,喜欢就去追求。
谁知道明日会如何,林岳得意地夸着自己好样的,干得好。
崔窈娘这才在李瀚狰怀里挣扎着,从他怀中挣脱出来,若无其事地捋了两把乱发。
李瀚狰怀抱变空,手也没处放,有些尴尬地朝身后背去,回味她的温度,目光依然紧紧地盯着崔窈娘,看她飞一般地奔回林岳身旁。
噗,李瀚狰摇头轻笑,晃掉上头的酒意,笑自己像个愣头青,不过一只舞,因是她跳的,差点魂都被她勾走。
李稳和军医向来是一对尽职尽责的酒鬼搭档,没了军营的束缚,那还不得赶紧怂恿着其他跟来的兵士喝酒?这不,很快就同药哥的手下拼起了酒量。
这边李瀚狰和崔窈娘氛围正微妙着,那边李稳和军医已经热火朝天地同回鹘勇士们喝开了。
他们围坐在篝火旁,面前摆着大海碗的酒,一个个喝得面红耳赤,笑声和吆喝声此起彼伏。
“来,兄弟,感情深一口闷,咱们也算是一起杀过敌的兄弟了,干了这碗!”李稳举着酒碗,拍着坐在他身边的回鹘勇士大声催促。
那回鹘勇士也不甘示弱,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哈地抹了抹嘴,喊道:“好酒量!再来!”
军医也在一旁跟着起哄:“一碗不算什么好酒量,我们稳哥是个能喝的,还敢不敢跟着喝?”脸上已是泛起了红晕,但还在不停地倒酒,“满上满上,这酒酿得真是不错!”他一边喝一边说道。
“那是自然,”药哥端着碗随便找了个位置一屁股坐下,把人往旁边挤了挤,“乌娃萨酿的酒,天下一绝!”
李稳不甘示弱:“倒也不一定,我们军医酿的酒,”他顿了顿,给了军医一个肯定的眼神,“加了滋补的草药,喝了第二日绝不上头!”
军医谦虚地摆手,“倒不一定,上次,啊,”他说话说半截,给了李稳一个意会的笑。
李稳想起自家大人上次在军帐中酩酊大醉的模样,咧起嘴角,抬眼一看,嚯,自家大人竟是抱着!抱着!!!他用力一捅军医的肋骨:“我不会是眼花了罢!!!”
药哥和军医随着他的角度望去。
李瀚狰怀里那个不是崔窈娘吗!
“好你个崔娘子,竟还驳我,说这李大人不是她的靠山!”药哥端起一坛子酒就要起身过去找崔窈娘。
李稳和军医眼疾手快拽着他腰带。
“哎呀药哥,大好的日子别煞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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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
“喝酒喝酒,管他们这些小年轻的什么事!”
说完朝着其他兵士努力挤眉弄眼,大家纷纷加入到拼酒的行列。一时间,药哥被拖在原地,酒气弥漫在空气中,与篝火的烟雾混合在一起,又快乐又闹腾。
药哥看着他们的小动作,罢了罢了,如他们愿罢,拿起酒碗碰了一个,加入到其中。
“今晚大家就尽情地喝,好好庆祝我们的胜利!”他大声说道。
“好嘞!”
欢呼声响彻夜空。
夜深月垂,林岳已是醉得有些迷糊,靠在崔窈娘的身上,嘴里喃喃自语:“再喝不了了,喝不了了。”脸上带着许久不见的满足的笑,偷得一瞬忘却所有的烦恼和疲惫。
“要不要搭把手,帮你送她回去?”李瀚狰声音在她耳畔响起。
崔窈娘仰着脖子,看着月华倾斜下,李瀚狰漆黑如墨的一双眼。
“要吧。”
“不要,不要!我自己能走!”林岳拍开李瀚狰的手,自己跌跌撞撞朝着帐子绊着脚走去。
“她醉了。”崔窈娘解释道。
“嗯。”有眼睛都看得到。
“我可能,可能得去照顾她。”崔窈娘拧着脖子追着林岳的身影入帐。
“崔掌柜!”
“啊?”崔窈娘衣袖被人攥住。
“能......能不能,”李瀚狰憋得脸有些红,眼睛不敢看崔窈娘,“一起走走散散酒气?”
篝火旁还有人在喝酒吃肉,两人绕了路。
唰唰,靴履擦过草皮,唰唰,李瀚狰攥着的崔窈娘的衣袖,擦过草尖。
如此美景,崔窈娘倒也不想破坏,索性闭嘴,不问那些有关恩怨情仇的事宜。
“我知林岳是女子了。”
“李大人慧眼。”
“是李勇毅写信告知我的。”
“老李大人慧眼。”
“......”
“?”
两人停下脚步,对视。
“崔掌柜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既是他问,气氛又到了这里,崔窈娘索性也不管了,挑明了事,大起胆子问李瀚狰:“这般拼命地来救林岳,就不怕家中的心上人担心吗?”
她微微仰着头,瞪着李瀚狰,想要他给个痛快答案,又在害怕那个答案不是自己想要的,袖子往外抽了好几次,攥得老紧,抽不出来。
“崔掌柜想来是醉了,我家里哪来的心上人?”他攥着崔窈娘衣袖,大有撕烂也不罢手的架势底气在。
崔窈娘脸颊因为酒意和此前篝火烘烤,还在泛着红晕,眼神有些迷离,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还是李瀚狰在骗自己。
“家里哪来的心上人?”崔窈娘下意识地重复李瀚狰后半句话,声音带着一丝不自知的娇嗔。
可爱,李瀚狰心想。
“对啊,哪来的?”李瀚狰心中一动,向前靠近了一大步,低下头,“崔掌柜。”
他唤着崔窈娘,气息轻轻拂过崔窈娘的脸颊,让她的心不禁猛地一跳:“啊?”
“我的心上人,不在家中,在我眼里。”
在他眼里......崔窈娘在他眼里找......不就是,不就是!!!
崔窈娘慌乱地避开他的目光,结结巴巴地说:“放手,放手,我累了,我要回去睡了!”
这下更拼命地往回抽衣袖,却被铁钳攥得死紧。
嘶啦——衣帛撕裂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