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阳七打开背篓,硝制好的狐皮毛量丰厚,红得像冬日里的一团火。阿卢吃了一惊,盯着那块狐皮半晌说不出话。终于女人谨慎地开口道:“小七,你可想好了。有这一块狐皮,你一整年的税供都不用愁了。
“不瞒你说,我早就想成年后离开稷坂村,去看看这天下。既然不再做山人,还惦记着税供做什么?”
少女说话时还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意气风发,然而当这番狂言出口时,她似乎又和一辈子被困在一处,汲汲度日的村民不同了。
阿卢看看狐皮,又看看阳七,罕见地有些拿不定主意。阳七也不催她,因她知道,这么一桩无本买卖放在面前,没有一个商者会错过的。
“行吧,小七。姐姐这次承你的情了!”阿卢憋红了一张脸,似乎对用着阳七出的聘礼去迎娶她弟弟这件事很有些抬不起头来。“若以后有什么能帮忙的,你尽管开口,刀山火海姐姐也会为你去的。”
阳七闻言哈哈笑起来。“等小九的事儿成了,你就是我弟媳。来,赶快叫一声七姐听听!”
阿卢比阳七年纪大了十岁有余,一时被挤兑得说不出话,她吭哧了半天,才憨声憨气地从嗓子眼里挤出一句:“……七姐。”
“乖,七姐疼你。”阳七递给她一根肉条,阿卢木着脸张开嘴,闷不做声地嚼了。“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不把我的事办成了,方才的交易一切免谈,你也继续去做你的老光棍。”
阿卢就像一只眼前吊着萝卜的驴子,急急地哎了一声,生怕阳七临场反悔。今天的事就像天上掉金饼,她直到现在还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好好好,真是怕了你。”阿卢的商人本能终于占了上风,商人逐利,这样一桩无本买卖她当然不会凭空放过。“十几年走商,我的确结识了一些人物。但不知小七……七姐你是要贩个什么样的货物,大约价值几何?”
“是我偶然得来的山货。”说着阳七拿出一个只半个手掌大的小木盒,这是她前两天特地赶制出来的。阳七打开木盒,将里面的东西给阿卢看。“若遇上识货的,自然知道此物可遇不可求,我要这个数。”
阳七比了个手势,阿卢见了鬼似的瞪大眼睛。
“如果不行就算了,之前的提议当我没说过。”阳七咧嘴笑道,这神情又像个洋洋得意的小姑娘了。“反正我是一定要走的。大不了等我到了旁的地方,再慢慢想办法。”
阿卢一颗老心脏被折腾得七上八下,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昏死过去。她灌了好大一口青杏酒压惊,这才开口道:
“你要价太高,我熟识的那群人肯定是不成的。”顿了顿阿卢话锋一转,“不过我这些年也偶尔会和商队交易,其中有一商队的上家却可能对你的东西感兴趣。”
拈起盒中切成薄薄一片还泛着血丝的东西,阿卢放在口中抿了抿,皱起眉头,又珍而重之地将它放回盒中。
“这么着,我今日就动身往郁都去,那里有她们商队的集货处。我去和领队的头人打个招呼,让她将此物转交给她们东家。”
对于阿卢口中这位虽未谋面的“东家”,阳七自然想多了解一些。阿卢也明白阳七的不放心之处,还没等她开口自己便接着说道:“这位东家听说也是穷苦出身,能有今天的身家可真是了不得! ”
阿卢口中啧啧赞道:“说起来,她和你的经历竟还有些相似。也是早年离家,独自出去闯荡。听商队里的头人说,她们东家幼年丧母,跟着父亲改嫁后受不了继母每日虐打,十岁出头就从家里跑出来了。而后不知是长了什么胆子,竟每每趁诸侯混战过后,未来得及收拾战场前去拾荒。捡了青铜兵甲背到别处要打仗的地方卖。一来二去,就有了做生意的本钱。”
“那可真是不怕死的。”阿卢的话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对于这位从未谋面的逃家前辈,阳七从心底感到由衷敬仰。“能一穷二白地跑出来,混到如今的地位身家,她可真是位奇人。”
“就是,章母可是所有挑货娘努力的目标呀!”
阿卢挠着头笑道:“若能做成这桩买卖,真的娶了你阿弟,我就带着他出海去。稷坂村这边怕是不能再来了,你那大姐也算村中一霸,搅了她的好事,她哪还会给我消停日子。正巧之前提过的商队东家正筹集人手造船出海,说是北边的卫人出了大价钱,要出海去东边找一个叫‘樊’的国家。头人问我要不要加入,我本在犹豫,现在决定要去了。”
活得越长越觉自己孤陋寡闻,阳七瞪大眼睛,大惊小怪地嚷嚷道:“海那边还有国家?”
说实话连“海”这种存在都是阳七听公子澶说的,据说是一片很大很大的水域,航行上几年也见不到个边。在阳七印象中最大的水域就是稷坂山西边的无名湖,阳七一炷香里就能游个来回。
“哈哈我也从没亲眼见过,不过据说是个曾在巫经里出现的,极其繁盛安定的国家,立国已有千余年了。”阳七的大惊小怪极大地满足了阿卢连受打击的自信心,觉得自己这十几年挑货娘的见识也不是白涨的。“巫经里说,那里的人和我们言语相通,但身子长得不太一样。不知若樊国真的存在,两边人能不能生出孩子来。”
多年老光棍一开口就愿意往那方面想,阳七却在头脑里画出来个三头六臂,自己把自己唬了一大跳。
“时候不早了,我去到田监还有大屋那边把货送了,然后明儿一早就往郁都去。”阿卢站起身,拍拍屁股上沾着的草屑,伸手将阳七也拉起来。“话说你自己的亲事就不着急吗?就算一时找不着合适的人家,你毕竟是稷坂村人,有户籍,等开春奴棚配种时去长个见识也是好的。”
“哼,我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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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做什么要去奴棚长见识?”阳七带着胜利者的姿态得意洋洋地笑道:“力气要花在自己男人身上,白白给别人家出力的事儿我才不干呢!”
“你、你说甚?!”阿卢本都要走了,闻言又跳起来,指着阳七鼻子叫道:“你甚时娶亲了,我怎的不知!”
“也不算娶亲。”阳七皱皱眉,“是我在山里捡的,他没旁的地方去,就留下和我一起搭伙过日子。”
阿卢一时不知要说什么才好,像她这些年走南闯北,不是没见过路上快饿死的流民,却从没升起过要领回家一起过日子的想法。便是倾家荡产也要娶个身家清白知根底的儿郎,否则还不如到奴棚里松快松快,这似乎是每个女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最后阿卢只能吐出一句:“真是小看了你。”
就像所有少女都热爱炫耀自己吊精战绩一样,阳七此时也心情颇好。告别了阿卢,阳七哼着歌趁天还亮,加快脚步往山里赶。阿卢这一来一回要小一个月时间,在事情定下来之前阳七没打算告诉九弟。免得万一事情不成他空欢喜一场,再者也别在面上露出来被大姐识破,凭空增添变数。
赶回山洞时已经月上中宵。往常阳七绝少赶夜路,若天色晚了她就宿在村里,正好晚上去骚扰公子澶。这回她连夜赶回来,说是不放心十三,其实更主要的,也不过是给不必面对公子澶找个借口罢了。
还没到山洞阳七就远远看见石缝里散出的火光。她进山洞要先爬上山顶,然后顺着绳梯从峭壁爬下来。脚步刚落到洞穴外的石台上,还没等阳七开口,堵住洞口的山石就被搬开了一块。
阳七和阿弃看了个对眼,随后,那双孩子似的眼睛弯起来,露出一个无比快乐的笑容。
阳七第一次觉得,自己回家了。
急急忙忙将洞口大石搬开,山洞里一股暖意迎面袭来。少年给阳七摘了皮帽解开大裘,又去锅里盛还温热着的粥。阳七捧着粥碗,去看了看十三。她本没说今天要回,那孩子已经裹在皮毛里早早睡了,阳七看了一眼见一切都好,便放下心,围着火堆坐了,阿弃也小心翼翼地靠过来。
喝了半碗粥,味道不错,身体也热乎过来。阳七转头看见阿弃张着嘴,抱着膝盖仰头看她吃饭,便问道:“你可吃过了,”
阿弃点点头,又露出个笑,美滋滋歪着脑袋枕在膝盖上,似乎比自己吃还高兴。
阳七心底一动,仰头把粥喝完,探头吻住了了他。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接吻,阿弃大睁着眼睛,手足无措地僵住了。而后他身体便软下来,因为阳七的手已经顺着下摆伸进棕衣里。少年轻吟一声,柔顺地仰起头,放松身体任她施为。
从他跟了阳七的日子里这种事每天都要发生,有时还不止一次。
他已经知道怎么才能让阳七欢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