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厄谷?”蔺如初低声复述。
“嗯。”宋不言思绪随着记忆飘远,仿佛回到了百年以前,“因着出了她这么一位名医,渡厄谷的名声曾十分响亮,一直到数十年前才渐渐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江湖上提起渡厄谷,仍然人人敬之重之。”
“不过还有一点古怪,我当初看书时就想不通。有书记载,柳红央在学成扬名后,曾说要与渡厄谷断绝关系,其中缘由无人得知。这也是世人唯一诟病她的地方,说她忘恩负义,得鱼忘筌。”
蔺如初听出了矛盾所在,这人要真是薄情寡义之辈,学有所得便背弃师门,那又怎么会创办女医学堂,鼓励世间女子学医呢?
“等等,说了这么多,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你梦中的小姑娘并不是这位女医前辈?”沈珑珂及时止住他们的遐想,“有没有可能只是恰巧同名,又恰巧学医?”
蔺如初轻轻点头,这话倒也在理。只是斯人已逝,他们也无从考究,好在并非一无所获,至少她可以带着此疑问入梦再探。
“你呢?宋书生,你又梦见些什么?”沈珑珂不知怎么称呼这吊儿郎当的书生,便跟着蔺如初喊。
宋不言耸了耸肩,双手一摊,“我没做梦,什么也没有。”
沈珑珂当即面露怀疑,语气带了几分质问,“怎么可能?莫不是你想隐瞒?”
宋不言双眼微瞪,眸中水波清澈,他指着蔺如初好生无辜道:“蔺姑娘一路上相帮我不少,我就算要瞒也不可能瞒她呀。”
“再说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是个光明磊落坦坦荡荡的君子吧?”宋不言嘴一瘪,声音渐小,语气渐有不满,“要说隐瞒,你俩倒看着比较像有身份、有背景、有故事的……”
沈珑珂自认是个坦荡直率之人,闻言当即解释道:“我的身份确实不便透露,但我是个好人。”
蔺如初忍俊不禁,只觉得这姑娘像是披了张虎皮的小羔羊。
哪有人自辩身份就说句我是个好人的?
这姑娘面上装得凶狠,实则涉世未深,无甚心机。
不过为表诚意,蔺如初跟着开口道:“我也是个好人。”
宋不言:“你俩耍我呢,说了跟没说一样……”
沈珑珂一窒,自觉理亏,赶忙转开话题,向蔺如初问道:“那你是做什么营生的?”
其实她是想打听为何来寻宝?又怎么会寻宝?可又不好直问。
“我啊……”蔺如初没想太多,掰着手指数了一下,三百六十行她起码干遍个零头了,“我干过采药、跑堂、打铁、守灵、算命……”
来凡界近一年,失了灵力玄术的她能讨的活计实在不多,因此,她只能做些不太需要技艺的简单活计,勉强谋生。
沈珑珂却觉得出奇,一个人得有多少本事才能什么行当都干得开?
前几样营生还好说,只要胆子大、能吃苦便行,可最后一样……
“你还会算命?”沈珑珂摊开右手手掌,主动递到蔺如初面前,“那你给我算算。”
她想知道蔺如初能说出个什么子丑寅卯来。
蔺如初却淡淡瞟了一眼,一本正经道:“我已经许久不干这行当了。”
沈珑珂奇道:“为何?”
因为有违天意还是折损福寿?沈珑珂心里已有几种猜测。
蔺如初:“因为我算不准,摊子没两日就让人给砸了……”
沈珑珂:“……”
日头猛烈,而密林深深,茂密交错的枝叶如同一个笼屉,将来人尽数罩住。
林间无风,热气自脚下蒸腾而起,没走多久,令狐菟一行人便觉身上潮热难耐。
“诸位,在下听见前方不远似有溪水潺流之声,不如我们到那儿暂歇片刻,以作修整?”令狐菟言辞诚恳有礼,但却隐隐含着几分不容置疑。
他武艺高强,心思缜密,自然而然便一路走在最前,众人亦以他为首,三俩结伴,跟在其后。
行路至此,众人多少也有点疲意,听得他这般说,便都顺势附和,循着水声而去。
令狐菟回身扫视众人,嘴角噙着一抹浅笑,眼里却藏着轻蔑。
一群不自量力妄图宝物的蝼蚁罢了。
莫怪他倨傲,十余人里数他武功最好,今晨能从那姑娘身上套得话出来也是他的功劳。若没有他,这群人还在山里像个无头苍蝇般转悠。
先前相邀这群人一路同行,原因有二。一是即便不邀,他们也定会悄然跟随,万一暗中使绊,他还得分心去防,二是他疑心那姑娘所指的方向,若真有什么机关陷阱,他也好随时拉人垫背。
所幸,这一路倒也算得上畅通无阻,虽多有荆棘杂草,但都已被砍落劈开,是以他们一到密林外围,便看到了茂密杂木中有一条小道,道上尚有一串深深浅浅的足迹。
看来已经有人先他们一步,往深林中去了。
令狐菟走在最前,一路仔细分辨地上脚印的去向,却不想也是到了溪边,他猜想走在他们前面的人也曾到溪边饮水歇息。
清溪中怪石相叠,高低相错,水流淙淙而过,坠落成瀑,激起袅袅薄雾。
众人一到此处,身上的暑气便消去了七八成。
有人飞奔至水边,俯身掬起一汪清水,一半饮下一半洗脸,凉意自外而内地沁入身体里,不禁直呼畅快。
其他人见状也忍不住跟着捧水解暑。
霍长缨与赵侃算不上武林中人,原先依仗的金爷起不来了,炎霞又与其他人并肩而行。他们二人只得跟在队伍最后,待他们到溪边捧水洗脸时,已有人逮了山雉,捉了溪鱼,生火备烤。
霍长缨掺不进那群人,便自个儿拿着干粮啃。
赵侃闻着别人生火烤肉的味儿却是有些心动,“长缨,不如咱也去捉只野味儿来吃怎么样?我觉着这山里的飞禽走兽好似都笨些,好抓得很。”
那日他们捉的兔子就几乎没费什么力气,跑得不快,蹦跶起来还有点左摇右晃的。
霍长缨摇摇头,兴致缺缺。
他的人虽在这里,心里却想着蔺如初与宋不言,他直觉蔺姑娘知道的或许比这群人加起来的都多。
早上他原想留下,之后再设法救他们,却被赵侃强行拉来。这几日他与这老实汉子结下的交情也算深厚,知道他是为了家人才来寻宝的,便不好抛下他。
赵侃见他心事重重,不再勉强,“那我去周边寻一寻,要是逮着什么了就分你一半!”
霍长缨含糊地应了几句,便继续低头啃手里的馕饼。
馕饼噎人,霍长缨吃得很慢,间或还去溪边捧水啜饮,一直到慢吞吞吃完,也不见赵侃回来,他便捡了片阔大的树叶,遮了脸小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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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过了多久,霍长缨忽觉脸颊吃痛,他挣扎着从梦中醒来,眼前似蒙了薄纱,只模模糊糊看见个人影,用力眨了几次眼后,赵侃的面容才在他眼前渐渐清晰。
赵侃长长吁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也睡死过去了。”
“怎么了?我不就眯了一会儿嘛,哪里至于睡死过去。”霍长缨揉了揉脸,起身欲去溪边洗把脸,却见地上横七竖八的躺着人,他吃了一惊,忙问赵侃,“这是怎么回事?”
即便再困,也不该睡成这副乱象罢?
霍长缨觉着这些人睡得也太不体面了,这人的手搭着那人的脚,那人的脚又对着另一人的脸,有几人嘴里还叼着未啃完的肉骨头。
有四五人还清醒着,正挨个喊睡着的人,其中就有令狐菟和周栩。
周栩开了他的医箱,取出银针一边刺穴一边唤人。
霍长缨瞅见寒芒闪烁的银针,不禁打了个寒颤,还好自己被叫醒了,不然恐怕免不了一顿针扎。
赵侃手中提着一只山雉,雉头向下耷拉着,已然死了,回道:“我也不知道咋回事,我就走开了小半个时辰而已,回来就见他们在叫人,我看着有些不对,便第一个来喊你。”
霍长缨摸了摸有些发痛的脸颊,“侃叔,你只是喊喊而已么?”
“喊了你两声不见醒,我有些心慌,就轻轻拍了你两下。”赵侃嘿嘿笑道,把那山雉往上一提,“喏,一会儿两个鸡腿都归你,给你补补。”
周栩替一人施完针,见那人有转醒的迹象,便转而走向下一个,正巧听见赵侃与霍长缨的对话,转过身来,一脸肃容,“不能吃了,这山里的动物绝对有问题,我怀疑是它们吸入了此山间无色无味令人昏睡的瘴气,体内带了毒性,导致我们吃了亦容易陷入昏睡。”
“哦……”霍长缨似懂非懂,挠了挠头,“可是,我没吃啊……”
赵侃才捉了只鸡回来,他俩还没来得及生火开荤呢。
周栩脸色一变,猛地转身看向溪水。
他不喜荤腥,是以方才别人赠他烤肉时,他进食得少且慢。
在他困意上头之时,忽见其他人接二连三地倒地昏睡,那情形就好像每个人都挨了一闷棍似的,说着话吃着东西便两眼一闭,一头栽倒。
他察觉这股困意来得不对,忙用银针刺向自己的百会与风池二穴,这才保住了清醒。
驱去睡意之后,就只剩下他、令狐菟还醒着,令狐菟当时亦是眼皮黏连,几欲睡去,他赶忙一番施针令其清醒。
而后两人一起喊人救人,才又叫醒了几人。
他原以为是他们吃的肉食少,所以瘴毒起效慢且轻,可若是连没吃山林野味的霍长缨也不知觉睡着了,那么就不单单这些野味有问题了……
周栩匆匆走向令狐菟,相告此事。
霍长缨不知那两人低声说了些什么,就见令狐菟面色变了又变,而后从怀中拿出一支响箭,向上射去。
响箭窜向上空,发出尖锐的响声,而后炸出一朵斑斓焰火。
令狐菟在山中还有其他同伙?
还是只是给看守蔺宋二人的王雷打信号?
霍长缨猜不出来,但鬼使神差的,他跟赵侃要了他的那枚烽火弹,用力掷于地上。
红色的烟雾升腾而起,绕向云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