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只进步很大。”
唐思思说着，从心形的礼盒中，拿出了颗巧克力。
“小鱼成绩优秀。”
又是一颗，裹着金色的纸，阳光下闪烁的褶皱，勾勒出它的别致造型。
“司缘……气色保持的不错，如果成绩能一样，就更好了。”
唐思思拿着三颗金三角，抛在空中掂量着，将剩下的全部推到三人面前。
“我个人给你们的奖励，别给别人说哦。”
“谢谢思思。”方知之眼疾手快地把盒子抱到怀中。
“教师节都没给你准备礼物，中秋节我做月饼给你吃吧。”
“不用啦，当然，要是愿意陪老师过中秋就更好了。”
方知之默默地把盒子塞到许遇鱼怀中：“那还是不太行吧……”
司缘君拿过许遇鱼怀里的盒子：“谢谢思思老师。老师不是本地人吗？中秋节不陪家人过吗？”
“老师的爸爸早就离世啦，妈妈也回娘家了。老师现在一个人住。”
司缘君又把盒子塞回许遇鱼怀中，许遇鱼看到里面的巧克力矩阵又缺了个角，不知是何时拿走的。
“这样啊……”
“好啦。”唐思思起身，揉了揉司缘君的头，笑着，“别担心老师了，赶紧回教室，下节班会课，你们班主任还会给你发奖励。”
许遇鱼走在最后，停在了办公室门口，回头，举起巧克力盒，遮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老师，中秋节有灯会，就在学校旁边那条河。”
“谢谢小鱼，我会给你们拍照看的……”
……
“周运，平常早饭吃什么？”
“中饭时间，问我早饭吃的什么，是干什么？”
“哎呀，你不懂，这叫话题预热。”
司缘君举着奶茶杯子，把吸管口伸向周运的嘴巴，冒充话筒。
“如果时间多，我会买一碗西红柿鸡蛋面，坐下来慢慢品尝。如果没什么时间，我会买碗鸡蛋面，几口吃完。如果快要迟到了，我会买碗面，打包到教室，课间再吃。”
说完，周运探头，叼着吸管，喝了口司缘君的奶茶：“不如面汤好喝。”
“我有洁癖……算了，剩下都给你了。”
“谢谢你，我收回刚刚的评价。哦对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中秋节打算怎么过？”
“唔……中秋节吗？”
周运放下了手中的奶茶，托着腮，沉思许久：“估计就是在家里，和亲戚吃餐饭吧。有时间还可以推推游戏进度……”
……
“小宁子，你中秋打算怎么过？”
“只只姐？你要来陪我吗？我一个人可很无聊的……”
“咦惹，恶心。好好回答。”
“我们家里已经定了饭店，到时候，我，还有我姐家，一起出去吃饭。吃完饭，那个地方正好还可以看到花灯。好不容易才订到的……”
……
“老麦！快上课了，不去教室，在我们班门口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周运？！吓我一跳。”
“做贼，心虚。”
“什么话，我这是给老主顾送货来了……”
“懒得管你，记得别迟到——对了，你中秋出去看花灯吗？要不一起？”
“大姐，你看我哪有时间啊。我爸厂里要开中秋晚会，我还得去帮忙。”
……
下午最后一节课，之后再一个晚自修，离中秋——国庆的小长假，便仅余一天时间。
许遇鱼看着身旁挺直腰板、全神贯注的林哲语，突然有些好奇。
她的假期，会是怎样的呢？
平常总是副不苟言笑的样子，但心底里却格外渴望交流，而真到了关键场合，却又容易宕机。
看着教室右上角的钟，分针一震一震地指向了六十，许遇鱼有些坏心思地拿起笔，卡着响起的铃声，突得戳了戳林哲语的腰。
“怎么了？”
似乎没有一点生气。
“呃，你平常早饭吃什么？”
“我一般，不吃早饭。”
“嗯……”
看着林哲语开始收拾桌面，把书堆叠在一起，立起，敲着桌面拢齐，许遇鱼接着问：“那，那你中秋节打算怎么过？”
“我要去，上补习班。”
“中秋，都不休息的吗……”
“嗯。”
林哲语的手抱着书，站了起身：“这是，我自己的决定。”
“那你呢？”
“我？”许遇鱼愣住了，“我还不知道……”
“有人跟我说，要学会，坚定地表达，自己的想法，然后，勇敢地选择。”
林哲语坚定勇敢地看着许遇鱼：“你也去做，自己的选择吧。”
“谁跟你说的？”
“我不认识。”
……
“小鱼，记得把模具送过来，一定、一定不要忘记，我先去做馅儿了。”
方知之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驶向了远方。
许遇鱼叹了口气，把车停在铁门外，推开了门走进了院子。
“小鱼放学回来啦。”
“外婆？！”
外婆躺在放倒的竹椅上，拿着把蒲扇，悠闲地扇着风。
“外婆还不睡觉吗？”
“没，年纪大了，作息规律不了啊——哦，小鱼要躺躺吗？很舒服的。”
“不，不用了。”许遇鱼坐到了外婆的脚边，莫名心虚，“我，嗯，方知之家里，买了做月饼的模子，她让我现在送过去。”
故意说得好像自己是个被压榨的奴工。
“应该是今天中午刚到的，外婆去给你拿。做月饼好啊，小鱼做了月饼，会给外婆吃吗？”
“嗯。”许遇鱼坚定地看着外婆的眼睛，“一定。”
……
“好啦好啦，月饼来喽。”
许遇鱼看了眼电视上的时间，已经快十一点了。
方知之戴着两只宽大的手套，从烤箱里拿出了托盘。
杏黄色的月饼，散出五谷丰收的浓郁香气。
“第二盘烤得好像还不错。”
方知之摘下手套，拿起架子，把月饼一个个排到盘中，端到了许遇鱼的面前。
“至少看起来不错——等一会儿在尝吧，应该还有点儿烫。”
“嗯。”许遇鱼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视屏幕。
“小鱼你怎么看新闻啊——呼——”
“我好累啊，你都不来帮忙。给我靠着休息一下……”
方知之的脑袋靠上了许遇鱼的肩膀，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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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遇鱼的身子一僵，缓缓倾斜，靠到了沙发上。
直到肩膀开始发酸，不知过了多久，方知之还没有动的迹象。
“月饼可以吃了吗？”
“睡着了吗？”
“之之？”
许遇鱼微微扭头看去，女孩闭上了眼睛，嘴唇蠕动着舔吻发丝，嘴角好像还有口水流出。
“这么快就睡着了……”
许遇鱼突然想起来，方知之是那种严格早睡早起的乖孩子。
“好冷啊……”
方知之的身子突然猛地颤了一下，带着许遇鱼的心乱晃。
她轻轻把方知之放在沙发上，解下校服外套披在她的身上。
蓝心舟不知是加班还是什么原因，还没回家，许遇鱼不能把方知之丢在沙发上。
许遇鱼把手慢慢穿过方知之的臂弯，想把她夹起，手腕却一阵吃痛，熟睡的人，好像要更加重。
她有些焦急地环顾四周，这样醒来人会不舒服的。
想了想，她尽力把方知之摆平，一只手伸到她的腿下，另一只手，穿过方知之的背，扣在她的肩膀上，一齐发力。
正当快把人抱起来之时，许遇鱼的脚在地毯上一滑，带着方知之重新摔回了沙发上，整个人还压在了方知之的身上。
所幸，方知之睡得很熟，即使这样都没醒。
这是睡死了吧？
要不还是把她叫醒吧？
许遇鱼揉了揉腰，余光瞥见一只悬挂在手臂上的包。
她的腰滞在了原处，整个人不知用怎样的方式转过了身。
不知何时回来的蓝心舟，震惊地看着她。
……
马上就要十二点了。
许遇鱼一个人靠在海边的堤岸上，有些帐然若失地看着自己的双臂。
如果自己再长大一点，是不是也能像蓝心舟一样，轻松地把人抱起来。
“小鱼、是小鱼吗？”
许遇鱼猛地回头：“妈妈？”
许亭悦穿着件洁白的外套，在只有月光的黑夜中格外显眼，远远地唤着许遇鱼。
许遇鱼抓着扶手，三步并两步地跳下了楼梯，大步跃过石板路，奔向许亭悦：“妈妈下班了吗？”
“嗯。”许亭悦把许遇鱼搂进了怀里，“外婆说你去只只家做月饼了，一直也没回来，我们担心你。”
“对不起……”
她不是故意想让家人担心的，她只是、只是突然心血来潮地，想在海边跨过这个夜晚。
“妈妈，我们回家了吧。”
“好，听小鱼的。”
许亭悦听话地坐在了电动车的后座，双手紧紧锁住了许遇鱼的腰，勒得她有些发疼。
“妈妈一路走过来的吗？”
“嗯。”
“妈妈明天还要上夜班吗？”
“嗯。”
“妈妈，能回家过中秋节吗？”
许遇鱼攥紧了车把。
“小鱼……”
“没事的，我知道妈妈的工作很重要的……”
“妈妈向你保证，这次一定会回来陪你。”
方知之向唐思思保证，要给她做月饼。
冬年向她的妈妈保证，要成为独立强大的女孩。
保证了，就不要再变了，一百年也不许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