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师兄?”
“嗯。”他轻声答。
沈苌楚支起肩膀,如从枝头坠落的鸟雀,身体前倾,撞进肇斯行怀中。她因强筑剑基,从舌根灵根处起,散开一团火,灼得人身躯发烫。
他席起一卷冰雪,柔柔地,将沈苌楚裹在怀中。
沈苌楚叹息,她好热,师兄凉凉的,很舒服。反手摸上他胸口,沈苌楚想抱着他。
一刻,手中一汪粘腻温热的液体倾覆,在他胸口处,沈苌楚触到同样触感的事物。
血液浸透衣料,随着他呼吸起伏的胸膛,贴在她掌心。
她愣怔住了。
“师……师兄……”沈苌楚直起身,慌张拨上盖在眼前的手,“你怎么了,别吓我……让我看。”
面颊上,冰凉的手掌抬指,轻叩她眉尾:“不,别看。”
身后的人将手抽了出去,他闷哼一声,额角青筋暴出。
万立果的手洞穿他的胸口,肇斯行已然感受不到疼痛,他有些口干,轻抿嘴唇。
口干,通常是失血过多的表现。
他再清楚不过。
“我没事,别看。”他轻咳,将沈苌楚揽进怀中,“新……衣服脏了,我怕惹你不开心。”
沈苌楚眼睫轻扫,她不会哭,但会心慌,扔掉珠钗,她倔强地拉下肇斯行手腕。
“你管这叫没事。”
入眼,沈苌楚颤抖,她赶忙抬手捂住他汩汩冒血的胸口,死咬嘴唇:“你挡什么啊,你为什么要挡。”
“做……做你的仙,何必要来寻我……”
肇斯行不言,胸口洞穿伤口似乎对他毫无影响,他仰头望着天,似有一道荧白彗星从空中划过。
嘴角分明在溢血,肇斯行却笑得很好看,他低头盯她,明目璀璨若金珠:“我要还小师妹一颗真心。”
彗星停滞夜空,骤转直下,拖曳尾光,在黝黑竹林撕开明亮耀目的裂隙!
剑来!
激增灵气迅速扩开,如烈烈火药迅速炸开,万立果惊诧,连连后跳几步:“雪霰剑主?!”
听闻乾华山剑冢地动频生,没想到竟是有上古灵剑出世。
更令他没想到是,眼前这个忽然杀出,挡在沈苌楚面前的,正是雪霰灵剑剑主!
万立果咬牙,既已出关,万人生祭阵已废,加之他重伤少年,何不趁此机会夺剑?
他立刻再起势,飞身再度朝肇斯行心口攻去。
雪霰剑归主,肇斯行手持雪霰,挥臂向后一砍,万立果难抵灵剑迸发的剑气,双臂交叠挡在身前,雪雾消散,再睁眼。
竹下二人,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
沈苌楚肩膀撑着肇斯行,艰难行走在竹林中,她忧心极,眸光不住地往他身上瞥。
肇斯行胸口,粘稠鲜血淅淅沥沥,顺着衣袍不断往下落,将浅靛青衣袍染成黑红。
方才他扛着重伤强驱灵气,御剑,带着沈苌楚飞出一段,半途再难支撑,从剑上跌了下来。
肇斯行不停地咳:“小……小师妹……”
沈苌楚拧眉,将人手臂拽紧些:“闭嘴,少说两句话。”
“可……”
“可什么,”沈苌楚声音在颤,“我警告你,你将来是要做一方剑君的人。”
她看向他手中的雪霰剑:“死在万立果这样的小喽喽手里,丢死人了。等你将来成仙建庙,我给你写庙志。”
肇斯行长喘,尽力露出笑意:“要……要写什么……”
“我……我写,我就写,”沈苌楚鼻头发酸,“我就写你,小时候哭哭啼啼,长大了,感情泛滥……为了救一个女魔头,被不知名的小喽喽掏了心。”
肇斯行又笑,抻到伤口,又涌出一团稠血。
沈苌楚惊慌:“别笑了!”
肇斯行偏要笑,平日艳红色的嘴唇,苍白地扯出弧线:“你……嘴好毒。”
“毒!当然毒,”沈苌楚吃力地再将人向上带了带,“所以,以后千万不要让我给你写庙志,好……好活着。你是可是,龙什么……”
“龙傲天。”
沈苌楚点头:“对,你可是呼风唤雨,天赋异禀的龙傲天。”
肇斯行半阖眼眸,纤长眼睫垂下,遮盖瞳色:“谁,教你这个词……谁。”
“别管,”她压抑地轻哼,“等将来,我告诉你。”
忽地,竹林之中掀起浓重腥风,积蓄厚重落叶下,躲在暗处的毒虫悉悉索索开始涌动,沈苌楚再熟悉不过。
是万立果,他依旧紧追不舍。
沈苌楚呼吸一滞,扛着人,尽力加快脚步,却故作轻松道:“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她偏头看他,浓密剑眉底,一双浩瀚星眸正定定的看她。肇斯行轻轻动了动搭在她肩上的手:“红绳。”
姿势使然,他们的左右腕贴合,红线密密纠缠,绳结挨着绳结,将两人紧密地拴在一起。
“我靠红绳,找到你。”他看沈苌楚,坚定道。
“哦”,沈苌楚沉应,释出火决,身后燃起烈火,将逐渐靠近的百足虫烧成灰烬,强施灵气,她舌底烫得发疼,肺腑窒息,她闷闷,“替我谢谢红绳,以后你走丢了,我也靠它找你。”
良久,肩上的人才答:“好。”
“若将来,我走丢了,小师妹也回来寻我。”
沈苌楚轻喘:“重点是这个么。”
“是,”他笃定,轻拍她肩膀:“好了,不走了,先放我下来。”
沈苌楚骤然回首,怒瞪他:“不。”
肇斯行提雪霰的手捂上胸口:“苌楚,听话。”
“万……万立果不死,我们谁也走不了,”他不再随沈苌楚挪动脚步,胸前的血液已干涸,不往外溢,“听话,不是叫你抛下我自己走。”
见沈苌楚仍旧执拗,肇斯行笑得更甚:“我有系统和气运,死……死不了。”
沈苌楚睁大双眼:“当真?”
“若我骗你……”
赶忙捂住他的嘴,沈苌楚双又大又圆的杏眼瞪他,连呸几声:“不许咒自己!”
“好,不咒,”他将手搭在沈苌楚腕子上,实在太凉,见沈苌楚打了一个寒颤,肇斯行不舍松开:“先,先放我下来,听话。”
沈苌楚寻了一颗粗树,将人放下,让他靠坐在树干上。
经此番折腾,她沾着他的血,额角碎发与衣襟尽数被汗水打湿,整个人如刚从潭水里捞出,肇斯行心疼,艰难抬手,手指轻蹭她下颌:“苌楚,听好。”
“我……不属于这里,本来自之外的世界,”他似有些困顿,眨眼速度都变慢了,“身付系统与……气运。”
沈苌楚的呼吸彻底滞住了。
他说,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他收回手,指尖轻挥,指了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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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绾髻“因长生辫,我知晓了……苌楚也是重新来过的人……”
“你,你什么都知道?”沈苌楚心疼得发慌,她急切得想碰他,颤抖着抚上他侧脸。
“对。”他笑脸苍白,“我……都知道。”
“辛苦……苌楚辛苦了。”
沈苌楚不爱哭,她也从来不哭。
可她眼睛疼地酸胀。
没有人设,他也从来不是人设。
他是活生生的,捧着一颗真心的人。
她一直都在辜负一颗真心。
肇斯行轻叹,拉过沈苌楚的手,将雪霰送进她手中:“系……系统任务指引,要用雪霰剑,杀了万立果。”
“现在我做不到,苌楚你去,杀了万立果,我就能活。”
她犹如溺水之人抓救命绳索般,攥紧雪霰:“真的,你不骗我?”
肇斯行点头,与将亡之人眼眸失神不同,他双眸明亮,灿若繁星:“不骗你。”
沈苌楚眼眸染上一抹肃杀,她提着雪霰起身,朝他轻道“等我”,骤然转身,对上循着血迹追杀来的万立果。
万立果越过她肩膀瞥一眼树下的肇斯行,冷嗤:“剑主尚存,沈小姐还妄想用剑?”
沈苌楚横刀立马,雪霰逸散阵阵彻骨寒意。正如万立果所言,雪霰认主,不识沈苌楚,刻意在剑柄出结一层冰霜,将她手指冻得青紫。
不与他废话,她脚下一踩,骤然如离弦利箭,直冲万立果。
她的手指被冻得失去知觉,却坚持着不松手。
只消一刻,沈苌楚内心近乎祈求。
“听话,”她学着肇斯行念,横劈向万立果,“只要一会。”
万立果挥手洒出一团虫雾,隔空操纵,虫雾化作一只大手,同雪霰兵刃相接,擦出火星,将沈苌楚打回原地。
“哈哈哈哈,”万立果仰天长笑,“雪霰在沈小姐手中不过一根废铁,何必再强撑?”
沈苌楚借力腾空,身形一闪,再接一剑!
虫雾大手轻松拨开,她咬牙,横劈竖砍,透支灵府,闪瞬,对着虫雾打出十几式。
手指似乎与剑柄融成一道,沈苌楚再念听话。挽一道剑花,冰雪剑竟在空炸出一点火花。
火花之下,沈苌楚点地跃起,急流勇进,蓄力凝成一击,快极狠极,裁开周边气息,一剑劈来。
“叮当”巨响,弥漫空中的黑虫雾骤然被击散,隔空震得万立果双手酸麻,难以置信望着如驾浪燕鸟般悬在空中的沈苌楚。
她手中,雪霰剑柄冰雪消融,剑身碎裂纹路染上灼灼雷火,在雪白灵剑上,犹绽出朵朵血色赤金红莲。
雪霰剑,竟真的被她驯服了!
不远处的树下,肇斯行浅笑着目睹一切,将死之人强打力气,垂在身侧的手指颤了一下,打开面板。
趴在他胸口上的系统光团也越发晦暗,虚弱至极,眼巴巴地望着眼前闪着红光,不停滴滴作响的面板:
【警告,宿主生命值即将归零。】
【警告,气运正在转移。】
【转移目标,女配沈苌楚。】
【气运值正在下降:50%、49%……15%】
他是个骗子。
肇斯行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测谎仪都能骗过去。
他骗了沈苌楚。
“滴滴。”
【气运转移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