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珠掐着他下巴,将脸掰了过来,狰狞道:“什么叫我养,用的难道不是你的心头血?”
猫妖指甲变长,尖利爪子嵌入肇斯行下巴。
他似乎感觉不到痛,只颤了颤眼睫。
“我若不给你心头血,杀我,是轻而易举,”他骨节分明的手拨弄铁链,“从小到大,锁骨上这根缚妖索就从未拆下来过。缚妖索牵连精怪命脉,一旦牵上,妖物神力尽失,同毫无手段的常人无异。”
“鲁容月典光家当,换来这么一根缚妖索,哄骗我,穿在锁骨间。”
偏了偏头,肇斯行笑道:“你现在就可以杀了我。”
赵珠怒:“若不是容月,你早就被山中大虫吞吃……”
“是,我感激她,所以我给了她心头血,”他笑意不减,“鲁容月借着心头血,坐上金陵郡主之位,拥万贯家财,良田美景。我的好心,换来的是什么?”
肇斯行眼角微微下垂,似眼含秋波,惹人怜爱:“日日锁在府中,任由徐氏父子二人取血,填补二人因容月亏空的身体。”
“哦,现在还有个你。逼我取血,供你养魔,助你养活鲁容月……”
赵珠被他打了个猝不及防,忙甩开他道:“你,你给我心头血时,可不是这样说的。”
“那,我是如何说的?”他笑问。
可话语刚落,门外急骤剑气,杀气具现!
沈苌楚操持雪霰,朝赵珠劈去。赵珠惊惧,亮出猫爪,支挡剑气,难敌,被打回原形。
黑猫要逃,沈苌楚上前,一脚踩住她的尾巴,雪霰抵在赵珠毛茸茸的颈肩。
快如闪电,此时长生才惊声尖叫:“苌楚!忍一忍……”
“忍不了。”剑气掀起她两侧碎发,可抬头见肇斯行略带惊恐的视线,又生生将万钧灵气压了下去。
她不忍,亦不舍。
她找了十七年的师兄,原来被人困锁在如此破败的小屋中,日日取心头血。
养得徐府如此富庶;养得徐箬甲子年纪却貌若壮年;养得徐轩淼那头肥猪可不问世事,肆意潇洒!
连脚底的猫妖,年岁不大,修为不足,一身清凉气,全靠师兄心头血催出人形,回过头,竟然还讲得出什么恩将仇报?!
她深吸气,才勉力作安慰状笑意,对上他,柔声道:“无事了,无事了。”
眼底几枚鳞片轻颤了颤,肇斯行弱弱点头:“好。”
*
徐府祠堂内,沈苌楚提着黑猫脖子扔到中间,看向不知从哪位妾室床上爬起,连衣服都未穿好的徐箬,冷冷道:“认识它么。”
徐箬慌张,深夜十分,仙君忽然在他房间内炸火花,噼里啪啦,吓得他直往床下钻,等火花散去,亮出几个娟秀大字:
“祠堂见。”
“不来,砸了你家所有牌位。”
他歪歪扭扭奔向祠堂,眼见那位女仙君,背靠供台,端坐太师椅中。右侧后,坐着他的好‘二儿’。
徐箬愣怔原地,双腿一软,若不是管家搀扶,就要跪在地上,他慌张道:“不是叫你看好他,不让他随意跑出来,怎么会出现在仙君面前!”
老管家亦然:“老奴不知……不知啊。”
他强压惊慌,看向沈苌楚扔在地上的黑猫,吓得险些在撅过去。
这黑猫,可是他发妻鲁容月曾经的爱宠。鲁容月日日为它梳毛,又将它当人一般聊天,比亲儿子还亲昵。
可,鲁容月死后,这黑猫就不见了啊?!
他两股不住颤颤:“仙……仙君,我,我不认得,它。”
“不认得?”
沈苌楚眼底嘲笑蔓延:“日日伴着你,诓骗你腹中怀有一子,为你与你儿子饮药中下骨灰,借你们的壳子豢养魔的‘人’,你不认得?”
雪霰先人一步,闪至徐箬眼前,剑尖瞄着人颈子。徐箬看成对眼,只听沈苌楚道:“为何不认,它可是你最爱的赵小娘。”
徐箬一屁股做到地上:“赵……赵珠?”
沈苌楚施灵力一点,黑猫化为原形,肇珠满脸狼狈趴在地上,细尖瞳孔狠狠地瞪着他看,不见曾经的亲昵依人。
赵珠算盘打得响亮,先借着骨灰魔气,在徐氏父子二人身上埋下种子,待时机成熟,罐子中养出魔后,借助种子,窜入人身,套上躯壳,悄无声息地换了芯子。
徐箬年老,魔气已然影响到了他体格,常突发喘疾急症,人有所怀疑,以为心头血出了问题,想要停用。
赵珠诓他,腹中添子,这药还能叫他生龙活虎,再喝两三年,为徐府添丁。
府内风气如此,同徐箬这个当今掌权的脱不开干系,自然心动。
只要心动,就会上钩。
徐箬害怕,支着手磨蹭地后退,背后又抵上一人。
他卡顿地回头,直挺挺昏躺在地上的,是他亲儿子徐轩淼。
乔羽面无表情跨过二人,迈步跨入祠堂。方才沈苌楚又送来消息,去她房间将人带出来。
他嫌脏,绕开地上三人,抬眼便是沈苌楚身后,看上去有些拘谨的少年。
少年抬头,露出一张令他震惊的面庞。
沈苌楚身后那蛇妖,竟与十七年前,死去的人完全一致!
骤然,乔羽四周空气似凝固,他胸口发闷,强稳身形,去看沈苌楚。
他,就是沈苌楚忽然如此鲁莽的缘由吗。
他问不出口。
不知刻意还是如何,沈苌楚避开他的视线。
她施灵气,从供桌下拖拽白瓷坛与鲁容月灵牌:“徐老爷当真爱妻心切,将妻子灵坛牌位藏起来,是不可见人么。”
赵珠猫儿细长瞳孔一转,见沈苌楚率先质问徐箬,跪在地上赶忙磕头:“仙君在上,小妖养魔也是被逼无奈,珠儿只想主人活过来,为容月正名。”
沈苌楚不耐,支着侧脸:“你说,正什么名。”
赵珠道:“容月并非病逝,而是徐箬投毒所为!”
“他怕容月化为厉鬼索命,将人混上柳木枝烧成灰,同杨木供牌一并藏在供桌下。现在,容月无魂无魄,珠儿只能靠养魔的方式,只是想再见见容月。”
徐箬叫骂:“放……放屁!”
他四脚着地,爬到沈苌楚脚边:“仙君莫要听它一言之词,鲁,鲁容月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
徐箬又气急,恳切道:“当年发迹后,鲁容月嫌弃我与轩淼,日日在我们饮汤内下毒,我若不杀她,到最后,死的可是我啊仙君!”
再看赵珠,徐箬说的大抵与实情相差不多,她脸上露出些许难堪,且并不反驳。
沈苌楚嗤笑。
没想到这徐府上下,都不是什么纯良。
赵珠瘪气,胸口起起伏伏,亮出爪子,就要朝徐箬抓去。
她身后,乔羽拔出清皎,将人打了回去。
赵珠口中发出猫类极其不满的嗤气。
徐箬见状,以为二位仙君都向着自己,痛哭流涕道:“身为夫妻,鲁容月捡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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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蛇胎却不知分享,她佯装模样,哄骗灵蛇胎,背着我借贷变卖田产,换了缚妖索,又背着我与轩淼,去献心头血。若不是我带着轩淼,用婚契找上门去闹,她那个没良心的,早将我们甩脱了!”
沈苌楚心尖一拧,扭头,柔声问肇斯行:“是这样吗?”
肇斯行眼眸黝黑泛紫,流出点点光彩,默然,点了点头。
此时,赵珠喘叫出声:“你个骗子!明明是你说,感激容月,自小将她视作生母,自愿为她报仇……”
“不是。”
他眼底鳞片翕张,起身,似虚弱极,跌撞摔入沈苌楚怀中,病态、纤薄的下颌靠着她膝盖,小心翼翼地蹭了蹭:“仙君姐姐,我若不如此说,她就会杀了我。”
“我想活,不想死。”
因为瘦弱,他眼眶凹陷,显得眼睫更长,遮挡眼底无限神色。
连带某些算计,也藏匿其中。
*
他随一道天雷诞生,自蛋中已生出灵智,待到出壳之际,已化出人形,同婴儿别无二致。
朦朦胧胧,却记得自己有名有姓,姓肇名斯行。
不知在草丛间躺了几日,直到一双糙手将他捧起,捞在怀中。
鲁容月抱起他,并非因感同身受的舔犊之情。
而是憎恨。
她已育有一子,人至中年,常人所道,母亲天生就有舔犊之情。她全然相反,自打徐轩淼落地之日起,她就恨自己的孩子。自被诓骗,嫁给村中人人厌弃的穷酸老男人,她早就受够了这种生活,她憎恨一切。
她笑着逗弄一会儿,将手落在婴孩脖子上,用力掐,到怀中婴孩脸颊青紫。令她奇怪的是,这孩子居然不哭不闹,一双浑圆黝黑的双眼静静看她。
灵蛇胎出于自卫,周身翻出尖利鳞片,乌黑幻色鳞片反着幻色光泽,将她手指划破。
鲁容月惊惧,一把将孩子扔在地上,气不过,拾起脚边一块石头,用力砸他额头。
这次,她已将婴孩额角砸破了,蛇鳞才慢一步翻出,翕张着盖在他细嫩额角处。
尖利石块上,沾艳红色鲜血,不知为何,鲁容月犹豫片刻,用受伤的手触了一下。
伤口沾染血迹的瞬间,迅捷如神迹,被划开的血肉迅速再生,光洁嫩滑焕如新生,经年采山货导致粗糙都消失不见。
仅那一块,娇嫩似王府家的贵小姐。
鲁容月从惊恐到惊喜,不过一瞬。
听闻精怪心头血可治百病,眼前这婴孩是怪物,亦是宝贝。只要能攥在她手中,家财万贯,荣华富贵,皆可尽数掌握在她手中!
肇斯行眨了眨眼,看着眼前这女人,眼神从惧怕到贪婪,也不过一瞬。
不知为何,似乎他天生就是个局外人,在肇斯行眼中,他并不期许能从鲁容月这里,得到什么多余的感情。
他希冀更多乐趣。
鲁容月悄悄带他回家,将他浸在冰冷的水瓮,偷出徐箬这该死的老男人手中,少得可怜的银两、房契地契,连夜典当,加价换来缚妖索。
常年采山货,收拾野物,剥皮抽筋已极为熟练,她按着婴孩肩膀,眼疾手快,径直打穿。任由乌黑幻色鳞片将手指划得似书页般,仍旧忍痛做完这一切。
事毕,鲁容月用肇斯行的血洗手,目光灼灼。见他鳞片不再颤动,固在肤表,满眼喜色:“小畜生,以后,你就归我了。”
肇斯行不哭,亦不闹。
好像,他早就习惯被如此对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