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不知饱(2)
    “别怕。”

    方四娘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自己都是鬼了,竟然还怕鬼。”

    “对啊。”景姒长吐一口气:“这位姑娘你病哪了,瞧你一身水渍,寒气逼人的,可是得了风寒。”

    这若是给阳间的人看病,景姒这样问到没错。

    可方四娘再次没忍住,咯咯咯的笑得不行。

    问一只水鬼,是不是得了风寒,四娘头一次听说,觉得挺有意思的。

    她隐身在殿内,凡夫俗子到是瞧不见,也听不着。

    但她这一乐,井然有序忙碌的鬼差,全都看了过来。

    方四娘咳嗽两声,马上敛去笑容:“看什么看,把此地的城隍老儿给我叫来。”

    说完,她随手将渡厄镜招出来,向着最近的一个鬼差丢去。

    这镜子,地府阴司人手一个,是能证明他们身份的物件。

    这各地的城隍,与土地公,土地婆一样。

    后者是管阳间,一方百姓的安宁。

    而城隍管得,是阴间这一方鬼魂接引去酆都的事宜。

    很快一个头戴乌纱官帽,身穿黑底绣银线百鬼纹官袍,手持短笏的年轻郎君,向着这边一溜烟的小跑过来。

    “小官这厢拜礼了,今天什么风,竟然将奶奶儿吹来了,真是叫我这小庙蓬荜生辉啊。”

    这城隍一双笑眼,看着十分讨喜。

    长得也是斯斯文文,一表人才。

    “我记得这一方的城隍是个小老头,而且你认识我?”

    城隍再次作揖道:“您说的那位,是前任城隍,这不最近闹妖怪,那孽障还挺厉害的,把老城隍一口就给吞了。”

    这位新城隍,笑呵呵的指了指自己:“这不,我就走马上任,顶替成了新城隍。至于奶奶儿威名谁人不知,之前我们这里闹出只恶鬼王,还是请了您来降服呢,那会我是老城隍坐下的文判官,还给您摇旗助阵过呢。”

    那只恶鬼王,方四娘到有印象。

    但对于这位新城隍,她不是不记得,是以前根本就不知道,还有他这号人在。

    景姒听得,心惊胆战,小时候赶庙会,拜城隍爷保平安。

    如今做了鬼她才知道,原来城隍爷真的在努力保这一方的平安,甚至连自己的命都舍出去了。

    “大人,还请节哀。”景姒心里难受,满眼都是佩服。

    可新城隍却摆摆手,笑容依旧:“不节哀,不节哀,老的不走,新的怎来,他不死,哪有我能当上城隍的命啊,姑娘该向我道喜才对。”

    景姒:……

    方四娘到是司空见惯了,阴间诸鬼,讲的就是弱肉强食,大鬼吃小鬼。

    除了有神封的,剩下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鬼走了,自有后鬼续上。

    “少贫嘴,我带来的人,要在你地界上待十天半月,给她过个名户,别叫你手底下不开眼的,把她当孤魂野鬼勾去地府。”

    “是,下官这就去办,给这位娘子弄个临时的通关文牒。”

    城隍躬身往回走,冷不丁瞧见了,站在一旁的女水鬼。

    “这位……也是奶奶儿带来的贵……贵人?”

    “我不认识她。”方四娘朝着文秀才看过去一眼:“缠在他身上的,我妹子多瞧了她两眼,自己飘过来了。”

    城隍也看去:“原来是他啊。”

    说完还撇撇嘴,转身去办景姒的事情了。

    方四娘嫌殿里,越聚越多的香客,实在是吵闹。

    就想往大殿后身的内院走,躲个清静。

    结果那水鬼,竟然伸出手,就要去扯她的衣袖。

    却被方四娘,身上的妖气灼伤,痛苦的张嘴哈哈大笑起来。

    而且她的笑声特别刺耳,就像静谧的夏天,忽然冒出十几只蝉一起吵起来的感觉。

    “闭嘴,难听死了。”

    方四娘皱眉,冷眼瞪了过去。

    女鬼捂住自己的嘴,十分惧怕的连连后退。

    但是见她们要走,这只女鬼竟然又冲了过来,她不敢再碰方四娘,到扯住了景姒的衣角。

    “你再纠缠,我就吃了你。”

    方四娘眼睛,绿芒一闪而过,笑得阴森森的。

    景姒也苦笑道:“娘子你松开我,有什么话,你说就是了。”

    水鬼一脸哀求,可是她张开嘴,又是一阵怪笑。

    方四娘被吓的一激灵,脾气也上来了,对着水鬼一抓,就捏在手里揉成个球。

    “我让你笑。”

    随后往地上一丢,把水鬼踩成个薄片,总算怪笑声没有了。

    景姒看得,眉心直跳,这阴间鬼界的一切,对她来讲太震撼了。

    扯着方四娘把她劝走,景姒回头看去,就发现那水鬼,被踩成一片薄纸后的身体,摇摇晃晃的从地上飘着站起来,往嘴里不停的吸气,身体竟然慢慢充盈起来,最后恢复如初了。

    “四娘姐,你不说那女鬼病了,所以我猜她才会狂笑不止,我看出来你是手下留情了的,她要再追来,你就别计较了。”

    因为景姒瞧见,那只水鬼,摇摇晃晃的也往内院走来了。

    方四娘盯着内院长明殿内,点着的一盏盏莲花灯打法时间。

    她才懒得同一只小鬼计较呢,只要那水鬼,别在她耳边又发出那种怪笑。

    忽然一个热气腾腾的包子,递到了她面前:

    “娘子是饿了吗,快吃吧,我今早才蒸的酱肉包子很好吃的。”

    方四娘挑眉瞧去:“你看得见我?”

    刘小娥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是打扰到娘子了吗。”

    来内院,站在长明殿前的,多是为亲人点燃莲花灯,驻足此地思念亲人的。

    瞧着方四娘不说话,只是冷眼瞧着她,刘小娥更确定,自己猜对了。

    她忙赔罪的说道:“我是瞧着娘子脸色苍白,站着久久不动,我长姐就有饿病,犯病时脸白流汗,全身无力行动,但吃些东西很快就会好的,所以我才……”

    刘小娥说完,默默的将包子,往口袋里装去。

    “给我吧。”方四娘意味深长的笑了:“相见既是有缘,你奉上的食物我收了便是。”

    “哦,好的啊。”

    刘小娥递完包子,快步就走,还忍不住回头频频看向方四娘。

    觉得这位娘子穿得好,长的也怪好看的,就是说话神神叨叨的,还挺吓人的。

    刘小娥心里分神,脚下扳在了门槛上,人向前就飞了出去。

    一声哈哈大笑,动静响彻天地,就见水鬼边大笑,边冲向刘小娥,先一步趴倒在地上。

    刘小娥随后,就摔在了女水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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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上。

    女鬼满脸痛苦,可笑的却更大声了。

    “娘子,你没事吧。”

    等候多时的文秀才,赶来扶起了刘小娥。

    “我没事。”刘小娥缩着脖子,将自己的手从文秀才掌心里抽出来。

    而且她都没感觉到疼,真是奇怪。

    “城隍呢。”另一边,对水鬼破锣一样的笑声,忍无可忍的方四娘皱眉道:“还有没有人管了,赶紧把她丢出去。”

    要不是瞧着,女水鬼那惨样,死的时候一定没少遭罪。

    方四娘早就一巴掌,将她拍到魂飞魄散了,实在是太聒噪,太难听了。

    手里拿着个玉简,小跑着回来的城隍。

    “怎么了,怎么了,谁惹奶奶儿不痛快了,看我把这些不开眼的小鬼,全都丢进油锅里炸了。”

    然后他又笑呵呵的,将玉简双手递给了景姒:

    “小姑奶奶拿好,有此物在,方圆五百里内,鬼差都不会难为您啦。”

    景姒赶紧接过,连连婉拒这称呼,实在叫她觉得担待不起。

    但方四娘刚才,亲口叫她妹子,城隍耳尖听见了,这声姑奶奶他哪敢不叫。

    “别来回客气了。”方四娘皱眉,看向躺在地上,疼得起不来,却还在不停笑的女水鬼。

    “能不能把她弄出去。”

    要不是在城隍庙,她还有些事情要查调卷宗,方四娘早就走了,这笑声叫她太阳穴突突的疼。

    城隍闻言,看向那女水鬼,却没叫小鬼拿着钢叉,把她叉出去。

    反倒是吐出一口阴森森的鬼气,渡给了女水鬼。

    鬼被凡人压,那就如同被千斤坠,碾压过一样。

    女水鬼被压的,身体都透明了,得了这缕鬼气,总算鬼体结实了不少,从地上有力气爬起来了。

    “奶奶儿容禀,这女子也是可怜,您一定瞧出来了,她是个怨鬼,没报仇前怨气难消,也没法离开阳间送去酆都。而这种鬼死后,都保持着临死前的一些特征,上吊的舌头耷拉在地,断头的脖子会一直流血。”

    “你说这些给我听作甚。”

    方四娘自己都在地府待了千余年,她会不知道。

    “所以你别告诉我,她不停发笑,因为生前是笑死的。”

    “不错,就是如此。”城隍也是一脸无奈。

    方四娘不过话赶话,这么一说,她哪想得到,还真就说对了。

    景姒在旁,到是满脸认真的说道:“人长时间大笑不停歇,会导致无法换气,到确实能笑死,可这也太奇怪。”

    一个人笑到岔气,都会觉得难受。

    更别提一直笑到死,呼吸不畅,全身僵硬,那是很痛苦的,怎么会继续笑下去呢。

    城隍指了指,对刘小娥正嘘寒问暖的文秀才。

    “还不是遇人不淑,嫁了个畜生,生不出儿子,就觉得是妻子的问题,就想弄死再换一个,又怕官府追查,就将人带去人多的地方,装成夫妻玩闹,一直叫妻子大笑不止,哀求也不停手,最后人笑的昏死过去,这个秀才又把结发妻子推进湖水里,他在岸边哭,装成高兴之下,站立不稳跌到水里溺死的假象。”

    城隍越说,越一脸愤慨:“当时等着勾魂的小鬼,就在旁目睹了一切,回来吓的鬼都傻了,疯疯癫癫的被我派去,给油锅添柴烧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