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边,半个县的人都围在这里。
要不是有黄府尹领着府衙差役,拦在河岸边,只怕人挤人,还得往河里头掉进去几个。
外围有眼见的,瞧见了方四娘一行人。
“都让让,白少爷来了。”
叶白两家,在镇上的影响力不容小觑。
乌泱泱的人群,呼啦一下就让出条路来。
黄县令亲自,快步迎了上来:“白大少,你怎么还亲自过来了,莫非这投河的三人与白家有关系?”
白檀清侧身到一旁,将方四娘请到面前:“这位方娘子是修行之人,十分的厉害,我特意请她来看一眼。”
然后他又看向景老御医:“这位县令也见过,我就不必多说了,有这二位在,无论是咱们县犯了晦气接连死人,还是因为怪病叫人承受不住,总有人跳河轻生,今天都能弄清楚了。”
一晃投河,捞上来的骸骨,都有十多人了。
黄县令也被这事,弄得焦头烂额,天天愁的睡不着觉。
听完白檀清的话,他自然是大喜过望,赶紧亲自在前给几人带路。
“尸体还没捞上来?”
景老御医急声询问,不查验尸体,他就没法查看病因。
黄县令一脸愁容:“景御医有所不知,说来也是邪门得很,投河的人尸体从来打捞不到,但隔天尸骨又会自己漂浮到河面上。”
闻听这话,众人不禁齐刷刷的,向着方四娘看去。
“瞧我作甚。”
撑着伞的方四娘,转身背对向众人。
“四娘姐,该你大发神威了呀。”
长庆跑过来,一顿的挤眉弄眼。
方四娘瞧得真切,却权当没看见。
若是白天里她妖力还在,至于站在这里还撑着伞嘛。
“还是我去看看吧。”景姒站了出来。
“女儿,你又不会……”景御医急忙想拦。
景姒是官宦小姐,怎么可能熟识水性。
但是话没说完,景御医就神情哀伤的没说下去。
因为他忽然反应过来,他的女儿依然是鬼了,自然不怕溺水。
景姒甚至连外衫,滚绒的袍裙都没脱,向着水里走去。
“小心些,情况不对就赶紧回来。”
方四娘陪她走到河边,忍不住叮嘱了几句。
景姒笑着点点头,其实一直以来,她都是被照顾的那个。
如今总算能帮到四娘姐一些忙,景姒心里还挺高兴的。
而黄县令忍不住感叹道:“景御医,令千金好水性啊,穿着如此厚重的衣物,竟然如鱼得水一般,刚下本官还真为她捏了把汗。”
本来是想恭维一句,景姒的大义之举。
但景御医听着,心里自然难受,没好脸色的扭过头,权当没听见。
黄县令尴尬的轻咳两声,转身想与白檀清闲谈两句,套套近乎。
结果长庆明显是有意的一步跳过来,挡在了他们两人之间。
“糊涂官儿,办糊涂事,瞧瞧偌大的一个县,被你管成什么样了,还有心情在这傻乐呢。”
长庆那是满脸的嫌弃,一旁的白檀清听得,忍不住低头无声的笑了笑。
黄县令脾气倒挺好,也不生气,反倒一副优哉样子说道:
“姑娘是白家贵客,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只瞧我管着一个县,却不知此县有多难管,不笑口常开,难不成我还抹袖子哭上一场啊。”
长庆向来嘴上也是不饶人的,俩人就这么你一句我一言的说起来了。
白檀清就在旁瞧着,长庆没吃亏,他也不开口拦。
而站在河边的景御医,一边焦急等着女儿上岸,一边忍不住向着方四娘不住的看去。
“有事?”
方四娘看了他一眼。
老头儿赶紧收回视线,但嘴里说道:
“我都听景姒说了,多谢你护着我女儿,还叫我们父女俩能再见上一面。”
“不必,我与她只是交易。”
景御医点点头:“景姒也与我说了,所以我想问问方娘子,我的三魂七魄都给你,咱俩之间也做个交易,你吃我别吃她。”
方四娘低笑一声,饶有兴趣的看了过去。
“之前你对她还又扇巴掌,又推着撵人的,怎的又肯替她着想起来了。”
景老御医叹口气:“我是她亲生父亲,我也只有她这一个女儿,哪有不疼她的道理。”
谁又知道,含怒之下的一巴掌打完,他心脏疼了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就是因为太在意这个女儿,所以才会越失望。
景姒回家的那天,他是又惊又喜,又气又悲。
心里那是五味杂陈,想关心吧,想起之前景姒做的糊涂事,他又忍不住生气。
但在得知这个女儿,已经身死,而且父女俩今生,很快就再难见面了。
他心里所有的气,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心疼与不舍了。
“就算我答应你,景姒杀了人,到地府也要受罚,她投不了胎,将来惩罚受满,也只能沦为恶鬼畜生道。”
“可我女儿生前,还救过很多人啊。”
景御医对于这个结果,显然无法接受。
“一码归一码,难道做了一辈子好人,杀了人在阳间能免刑?”
而且景姒的功德,可以抵销很多地府刑罚,否则她连投胎的机会都不会有。
方四娘的反问,叫景老御医哑口无言。
就在这时,水面忽然一阵剧烈的波动。
景老御医要凑过去,这样景姒上岸时,他至少能拉一把。
“退远点。”
方四娘却一把,将他往身后推去。
而她自己则蹲下身,厚重的黑大氅浸湿在河水里。
在衣服的遮掩下,方四娘的一条狐狸尾巴探进了水中。
景姒的肉身,是她的妖力幻化而来。
所以彼此间是有感应的,狐尾在水里缠住景姒的腰,就将她直接托举出水面。
“四娘姐,水里有东西会咬人,牙齿撕扯力非常强。”
不愧是当了一辈子女郎中,整天与生死打交道的人。
景姒瞧着柔弱,关键时刻总能很冷静,并且言简意赅的将情况说清楚。
“上来。”
方四娘狐尾在水下一个巧劲,就将景姒送上岸了。
在围观者眼里,景姒就像在水面上飞过一样。
黄县令看的,再次感叹道:“景御医的女儿厉害啊,这是有功夫在身的女侠吗。”
长庆听得,忍不住连翻几个白眼,对于朝廷竟然有这种地方官,为她皇兄感到政绩堪忧了。
方四娘顺势,将狐尾收回。
拇指变成野兽的爪子,将食指与中指划破。
等到血流出来,方四娘就将手探入水里。
她这种千年大妖的血,对所有妖邪鬼物,都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果然水面再次波动起来,而且越来越剧烈。
“你们快看,好大一个鱼群!”
成百上千的鱼影,在水面下若隐若现。
谁能想到,县里这条不大的河里,竟然有如此多的鱼。
所有围观的人,都交头接耳起来,要不是这条河现在老死人,保准明天就得有一群人拿着鱼竿来这钓鱼不可。
而这些鱼在水里,转了一圈后,目标十分明确,就是冲着方四娘去的!
很快啃食的痛楚感,就顺着手指传来。
而且方四娘不用看都知道,几乎瞬息间,她手指上的血肉就没了。
因为她能清晰的感觉到,尖利的牙齿,啃在她指骨上摩擦的感觉。
但方四娘依旧表情不变,对于一个妖来说,皮肉伤除了很疼,永远都是最微不足道的伤势。
而方四娘两指,忽然分开,精准的刺穿一条鱼的腹部,将它离水提了起来。
“啊!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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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东西啊。”
“这鱼怎么有鼻子有眼,长了张人脸。”
“有妖怪,原来是这些畜生,勾搭的人投河,烧死它!”
方四娘也向着,手里提着的鱼看去。
这鱼的身体,就是最常见的那种鲫鱼,此刻没死透,鱼尾还在不停的摆动。
但是鱼头就如围观百姓们喊的一样,小鼻子小眼,还是红彤彤的肉粉色,分明就是一张婴儿的脸。
而且鱼眼紧闭,就像熟睡的小孩似的。
“这是什么啊,四娘姐。”
长庆看得,汗毛都要竖起来了,但还是忍不住好奇凑上前去。
她下意识伸手指向了怪鱼,结果这婴儿鱼,猛的睁开眼,黑溜溜俩大眼珠子凸出来,张开的嘴里两排尖牙向着手指就要咬去。
好在方四娘手一抬,拉开了距离,这怪鱼才没得逞。
“还会装死,倒是成了些气候。”
方四娘又看向,被吓到跳起来的长庆。
“还敢不敢凑热闹了。”
长庆深吸几口气,上前就把方四娘另一只手拉住了。
“反正有四娘姐你在呢,我才不怕呢,不过这是什么妖怪啊,长得真丑。”
“不是妖,这是怨气所化,是精怪。”
妖都是草木山石,飞禽走兽修炼而成,本体不会像这般怪模怪样。
这些婴儿鱼,都是怨气幻化,生前死于水中,死后化作怨鱼。
像吊死在树上的,又怨气不散,甚至能幻化成老树,纠缠过路人裹进树内,伤人性命。
方四娘嫌弃的一甩手,婴儿鱼就掉在地上,它生命力还很顽强,依旧不停的蹦跶。
黄县令从震惊里回过神,忙上前问道:“方娘子果真好本事,所以我县的怪事,都是这些鱼怪引起的,那我若放干河水,再烧了这些鱼怪是不是就能太平无事了。”
方四娘还没说话,一声凄厉的尖叫传来。
“别杀小妮,我的孩子,不许碰我孩子。”
一个蓬头垢面的妇人,推开人群就冲了过来,跪扑到婴儿鱼前,她就哭着双手把鱼捧了起来。
“妮儿,疼不疼啊,娘来了别怕啊。”
黄县令被吓了一跳,瞧清楚来人后,他拍着心口说道:
“这是郭黄氏,就是个疯妇人。”
对于县里,比较有特点的人,黄县令还是多少都有印象的。
这个郭黄氏,怀孕七次,次次都是女儿。
在婆家可想而知,日子是不会好过的,而且七个女儿都是洗女,婆家一个都不肯养。
这女人算是活活被逼疯的,从此见到大树搂着叫女儿,看见别人家的孩子也要抢过来。
黄县令自然不会与个疯妇计较,叫人强行拽开郭黄氏,就要命差役将半死的婴儿鱼烧了。
“反正这鱼都要死了,丢回河里算了。”
人群里,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妇人开口喊了一句。
“对啊,郭婶在这瞧着呢,到时她以为自己的孩子又死了,怕是疯得更重了。”
有小妇人也看不下去,出言求情起来。
“就放了吧,真烧了,看着怪吓人的。”
“就是啊,这鱼张着人脸,说不定是修成气候了,杀了会遭报应的。”
七嘴八舌的声音传来,全都是县里的妇人们。
家里做主的男人听不下去了,有的拽回自家媳妇骂了起来:
“你们这些老娘/们,聚在一起就知道嚼舌根子。”
“话真多,这热闹本来就不是你们娘/们该瞧的,赶紧回家看孩子做饭去,我都饿了。”
“就是,你们女人家懂什么啊。”
男人们一开口,女人们都垂下头去不吱声了。
不是不想,也不是认为他们说得对,而是再开口,一顿打便免不掉了。
毕竟男人词穷,不占理都没关系,反正他们的拳头永远比女人的硬,这才是他们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