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吃硬不吃软
    哈桑警惕地望向门外,“谁?”

    温述也被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追捕自己的人找来了。

    两人对视着,浑身肌肉紧绷,警惕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一时间没有任何人动作。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一次,哈桑率先放松了动作,从温述身上爬了下来,温述也松开了掐着哈桑脖子的手、

    哈桑开口,“你去看看。”

    温述此时才清晰地感受到自己手腕脱臼一般的疼痛,咬着牙吐槽哨兵的身体强度都是怪物。他仍保持警惕,先进了浴室找到颈圈戴上,才去开门。

    温述先在猫眼里看了一眼,感到有些疑惑。

    他推开门,一股浓烈的百合花香扑鼻而来,他看见了一个全身都包裹在白色麻料长袍里的女人。

    这个女人十分美丽,甚至可以称得上过分美丽,肤色称不上白皙,是被风沙磨砺过的质感,但五官浓烈又精致,一双眼睛如同剔透灰琉璃,些许金发从头巾的缝隙间泄出,如碎金般闪亮。

    绝对不是旅馆的服务员。

    而且,她脖子上戴着颈带,显然是一名向导。

    温述愣了愣,“小姐,有什么事吗?”

    女人看见他也愣了愣,似乎本能地想要转身离开,但她很快察觉到房间里还有其他人,探头朝里看了一眼。

    她指了指手中的花篮,问道:“先生,你要买花吗?”

    温述低头,注意到了她撘在手腕上的篮子,篮子里果然装着数十枝娇艳欲滴的黄百合和白百合。温述出白塔后,看见的要么是被寸草不生的荒芜土地,要么是被污染后扭曲狰狞的变异植物,乍一看这几株在温室里精心培育的百合花,只感觉心旷神怡。

    而且一个D级向导,在这荒蛮之地卖花,也挺不容易的。

    温述动了心思,开口,“多少钱一枝,我买了。”

    女人张了张红唇,似乎想说什么。一直在屋子里的哈桑倒是先开口了,他站起身,本就局促的双人间更显逼仄,低音炮在温述身后响起,“他不是问你买不买,他是问我买不买。”

    温述迷惑地回头看向哈桑,“什么意思?”

    哈桑环抱着双臂,斜斜倚靠在墙壁上,“小妞儿,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你没看出来她是个公用向导吗?卖花只是借口,你要是买了她的花,就要和她睡觉。怎么,你对向导也行?”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怪笑起来。

    温述的面颊腾一下涨红。

    他久居白塔,从未接触过这种事。偶尔看过几句,也不过是教科书上写的——“在某些向导资源匮乏的地区,允许向哨‘一对多’的情况发生”,“在特殊情况下,向导精神力难以支持精神梳理,可以使用肉.体代偿”。

    卖花女看见两人住同一间房,而且全都衣冠不整地出现在门口,大抵推断出那个红色寸头的男人就是这名向导的哨兵。

    果不其然,哨兵走上前去,结实的胳膊直接揽上了温述的脖颈,将向导带进了自己怀里。向导挣扎了两下,但是被哨兵健硕的胸肌糊得够呛,推半天没推开。

    哈桑挑眉问道:“看不出来吗?我们都开一间房了,有点眼力见就不该问出那句话。”

    卖花女弯起红唇,妩媚一笑,“我能看出他是E级向导,却看不出你的等级,我想你的伴侣应该满足不了你这么高等级的哨兵,所以……”

    温述三观受到了冲击,脱口而出,“那不是3.P吗?!”

    话刚说完,他就自知失言,捂住嘴巴。

    哈桑用故弄玄虚的语气说:“这就受不了了?那你是没见过军营里那群……”

    温述:“闭嘴。”

    卖花女心知自己今天敲错了门,十分抱歉地对着两人道:“看你们感情这么好,我就不打扰了。”

    温述连忙辩解,“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卖花女微微一笑,从花篮里挑选了一枝黄百合,递给温述,“算是我的赔罪,先生。”

    黄百合映衬着女人姣好的容颜,温述愣了一下,接过花,“谢谢。”

    温述看着卖花女提着花篮离去,他不知道她是否还会敲响另一个房门,问出同样的话,但这一切都不是温述能够干预的。

    温述刚关上房门,哈桑就夺过了温述手里的花,“你还真是个不谙世事的公主。”

    哈桑这句话用的是嘲讽语气,二人好不容易缓和的气氛又恢复到了剑拔弩张的局面。但问题来了,刚才两人一言不合要动手,却被人打断,现在是否还有打下去的必要?

    错过时机,也没有了战意,似乎没必要打了。

    温述回到卫生间,穿好衣服,一出来就迎上哈桑炽热直白的目光,“白九,你戴的是什么面具,为什么看不出痕迹,你真正的脸长什么样?”

    温述冷哼一声,“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哈桑继续道:“你在加油站是骗我的吧?你不是E级,精神力池也没空,那你现在能给我做梳理了吧?”

    怎么可能?温述自认没有任何义务救治一个敌方战俘,哈桑一恢复,自己就遭殃了。

    温述摸着下巴,“现在不行。”

    哈桑不满,本就高耸的眉弓拧出一道深壑,“那要什么时候?”

    温述回答:“看你表现。”

    哈桑又用温述听不懂脏话骂了什么。

    南边的通用语言温述是会一些的,但哈桑说的话带了浓厚的口音,导致温述一个单词也听不清。

    温述道:“我们约法三章。”

    哈桑闷声闷气道:“你说。”

    “第一,我可以帮你治疗,但你不能干涉我的任何决定,也不能干涉我的任何行动;第二,我不过问你的事,你也不能过问我的事……”

    “我都答应,第三条呢?”

    “第三,晚上睡觉,你老实点。”

    哈桑似乎感觉自己被侮辱,猛地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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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又在温述的注视下一点点坐了回去,咬着后槽牙说:“我对你这张脸提不起一点性.趣。”

    温述微笑,“最好如此。”

    有些人,就是吃硬不吃软。

    哈桑充分向温述证明了,对付这种刺头,好言相劝佯装弱势是没有用的。要么把他打服,要么让他看不清你的底细,不敢轻举妄动。

    也多亏哈桑,对于白塔以外混乱土地的规则,温述也摸清楚了些。

    哈桑还算有契约精神,真的不再骚扰温述。但温述清楚,哈桑的精神状态维持在一个岌岌可危的地步,稍一闭眼就会被精神雾霾笼罩,进而陷入无处可逃的梦魇当中。

    将近凌晨三点的时候,温述起夜一次,就是为了观察哈桑的精神状况糟糕到了什么地步。

    旅馆为了省本钱,完全没有考虑哨兵的身材去把床加长,导致哈桑即使斜着睡对角,也有一部分小腿耷拉在床外。

    哈桑一手放在枕头下,一手紧紧攥着被子,额头满是汗珠,眉头紧锁,眼珠也在薄薄的眼皮下颤动。

    温述伸出手,将手掌放在哈桑上方,探出精神力线。

    几乎是精神力接触到哈桑精神域的瞬间,一声尖锐的爆鸣声就在耳边响起。

    “温压弹!跑!”异国语言转化成温述能读懂的信息灌进脑海里。

    炮火的轰鸣声、机.枪的扫射声,随着温压弹降下,士兵惊恐的惨叫声,无一不冲击着温述的大脑。温述眼前浮现出了他平生所见最为残酷的战场景象,无数断肢残臂,血沫横飞,无数士兵被温压弹蒸熟,或是窒息着痛苦死去。昏黑的大地上,却有更多人不计生死朝着火线冲锋。

    他们无不高呼一个口号,“为圣殿的荣耀!”

    画面已经远远超过了温述的承受能力,温述呼吸急促,胃液翻滚,立即收回精神力。

    向导未经人允许,就窥视人的大脑是违规行为,被三课抓住是要判刑的,但哈桑在东部联合塔没有人权,温述大可肆无忌惮。

    但他没有想到,看到的是这样一幅画面。

    “圣殿……”,温述默念这两个字。

    南部联合塔是一个宗教掌握实权的联合塔,文化、政治、经济都和东部联合塔迥然相异。在南部,向导不叫“向导”,叫“牧者”,哨兵不叫“哨兵”,叫“骑士”,们的中央高度集权,“领袖”几乎被架空,所有实权收归教廷。

    听说他们的教廷还下设了一个叫什么“圣殿骑士团”的机构,里面个顶个都是万里挑一的顶尖哨兵,但战败后好几个“圣骑士”都被我军俘虏了。

    哈桑难不成就是……

    就在此时,温述感受到掌心的异动,他还来不及反应,就感觉天旋地转,恐怖的力量卷着自己的腰身,将自己重重摔到床上。

    哈桑一手牵制温述的双手举过头顶,一手隔着颈圈卡着温述的脖子,双眼赤红如困兽。

    他哑着嗓子说:“你果然还是想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