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宁十一年七月,大雨实行,江南水患,民不聊生,灾民流徙。
……
午夜时分,井凌山,电闪雷鸣,暴雨如注。
“咻——”
林燕栖的身体猛地一震,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她倒在血泊中,伸手摸了摸刺进胸口的箭,箭尖离心脏很近。
林燕栖疼得在心里骂了几句脏话。
一路奔逃,死期将至。
她无力地趴在泥泞的地上,呼吸伴随着剧痛,挣扎的力气也随血液流失殆尽。
林燕栖侧过头看见百米处的马车,只见弓箭手朝着马车恭敬作揖回话。
视线愈发朦胧,再次睁开眼,那名弓箭手已换上砍刀,大步流星朝她逼近。
好啊,姓陈的,好一个杀人灭口!
阴谋阳谋,都是这些大人物的把戏角逐,她这个穿越而来的异世之人根本不感兴趣。
她只想活命。
林燕栖强忍剧痛,双手死死地抓着地面,指甲嵌入泥土之中。
“求求你,大哥,别杀我。”她声音微弱颤抖,带着恐惧和哀求。
林燕栖泪水和雨水混在一起,满脸的绝望和无助,“我什么也没看见,我什么都不会说。”林燕栖一边求饶,一边偷偷摸索着袖子里的东西。
那人脸色依旧冷酷无情,看向林燕栖的眼神仿佛她已经是个死人,没有丝毫的怜悯。
求饶已是无用。
但她也不是坐以待毙之人。
林燕栖找准时机,从袖中掏出所剩不多的迷药,她毫不犹豫地向那人撒去。
那人瞬间感到头晕目眩,身体晃了几晃。
林燕栖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身体,拼命往前爬。
但她实在太过虚弱,每往前挪动一寸,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速度极其缓慢。
男人很快从迷糊中缓过神来,他常年习武,身体素质极佳,这种迷药对他影响有限,他再次逼近林燕栖,眼中的杀气更加浓烈。
面无表情,一言不发。
林燕栖心中顿时一沉,这可是她从土匪头子那儿偷来的迷药,怎么如此无用。
看见那男人举起砍刀,朝她挥来,刀刃在雨中划出一道弧线,迅速逼近。
千钧一发之际,林燕栖不知从哪儿爆发出一股力量,她猛地侧身翻滚,躲开了这致命的一击。
男人的砍刀砍在地上,泥水四溅。
妈呀!好险。
惊魂未定。
她猛地抓起身边的一块石头,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男人砸去。
男人反应迅速,侧身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林燕栖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挣扎着起身,想要继续逃跑。
但她的失血过多,只觉头晕目眩,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男人见状,再次举起砍刀,向着她砍来。
临死前,时间变得漫长。
雨滴打进眼睛,又流出来,伤口疼的钻心,浑身发冷。
她还不想死。
林燕栖的大脑飞速运转,思绪如狂风中的乱麻,却又努力地想要从中理出一条清晰的线索。
她望向停在雨中的马车。
“大人,找不到矿山的位置你也很着急吧。”
“不过大人聪明盖世、眼线遍布。”
“想来找到矿山也是指日可待!”
语速急切,声音在暴雨中几乎被淹没。
回应她的是一片静默。
砍刀离她越来越近。
“我能找到矿山!”林燕栖拼尽全力嘶喊道,她的眼神中闪烁着求生的火焰,同时也透露出一丝狡黠。
“当—”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一只茶杯从马车中飞出,精准地挡住了那自下而落、闪烁着寒光的砍刀。
砍刀受到茶杯的撞击,偏离了原本的轨迹,“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林燕栖喘着粗气,看了眼落入泥地的刀。
她赌对了。
“带她过来。”马车里传出一道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不容抗拒的气势,令人不寒而栗。
林燕栖根本无力行走,也就任由自己被粗鲁地拖过去。
她自己的生命如同悬在一线,面对的是陈言兼这样的对手,即使身体已经达到极限,她也必须保持清醒。
轰隆,又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前方的马车。
两马衔环高昂,鞍具镶嵌宝石,车身由红木雕刻而成,以镀金点缀,雕花细致且精美,闪耀夺目。
林燕栖被扔到马车上,她虚弱地挪动跪在车厢一角。金丝线绣制的锦缎铺满座位,车内熏香弥漫,令人心醉神迷。
外面疾风骤雨,这里却闲适奢华好似天堂,这位贵人倒是潇洒安逸。
隔着熏香的袅袅烟雾,看见这位生杀予夺的陈大人。
白色锦袍华贵,色泽纯净,衣领和袖口上绣着精致的瑞兽图案和云纹,腰间束玉带,玉质温润,手执黑棋。
可能是刚刚才杀了人,此时显出几分懒怠的恹恹之色。
“陈大人饶命啊,陈大人。”
“呜呜呜……”
“裴姑娘,寨子里的的女眷都被救走了,你怎么在这里?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可不好向裴相交代。”
裴姑娘,哦对,原主姓裴,裴丞相的第十一还是十二个女儿。
还以为,他会直接问矿山的位置。
真沉得住气。
林燕栖蜷缩在一边,身上的伤口因为马车的颠簸而阵阵作痛,脸色愈发苍白,看起来没有了说话的力气。
“你走失这些天,裴相一直很担心你。”陈言兼的声音落在耳边,关切备至,却听不出丝毫真情实意。
话儿倒是说的好听,从她上了马车,人家眼皮抬都没抬。
前一秒还要杀人呢!林燕栖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委屈无助。
“陈大人,我只是父亲众多子女中的一个,如今出了这些事儿,就算我没死,父亲也会让我死,以保全相府的清白名声。”她带着哭腔和控诉。
陈言兼落了一子,发出轻微的响声。
“所以我才一个人逃出来。”
她偷瞄陈言兼一眼,发现陈言兼在笑,很淡,很淡。
林燕栖撑着疼痛,隐隐啜泣,“如今我容貌尽毁,父亲也抛弃了我,只求苟活于世。”朝陈言兼磕头,久久不起。
“只要大人高抬贵手,愿为大人效犬马之劳。”言辞恳切,态度恭敬。
终于陈言兼把目光移到林燕栖身上。
陈言兼若有所思地凝视着眼前之人,黑色的棋子在被他拨弄转了一圈。
半晌。
“抬起头来。”
林燕栖捂着胸口的不断渗血的伤,垂眸,微微直起了身,尽量让人看着楚楚可怜。
陈言兼看着眼前之人,粗布麻衣,容貌尽毁,脸上布满了伤痕和泥土,与雨水和血水混合在一起,让人几乎无法辨认出她的真实面貌,看着不像世家之女,活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厉鬼。
裴相……也真是舍得。
“大人……,是觉得我再拖延时间,诓骗与你。”林燕栖打破寂静。
马蹄声“嘚嘚”作响,混合着车轴转动的“吱呀”声,规律而单调,这氛围愈发沉重,压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自然相信裴姑娘,否则后悔的只会是你。”陈言兼的音色偏清,明明是威胁的话,听起来像闲聊一样。
这样好的年华,在21世纪也应当是一位清澈积极的大学生,不过在封建王权下,他还真是狠辣的不像话。
林燕栖听得浑身发毛,没敢说话。
她当然知道这其中的警告意味,也相信他有让人生不如死的手段。
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这时候只有顺着陈言兼,才能少吃些苦头,逮着机会再溜走,
“大人放心,小人不敢欺骗您。”
“只是我现在身受重伤,还望大人能给小人找个大夫医治,不然怕是没力气给您带路了。”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汗珠。
陈言兼静静看着眼前女子,任由她说下去。
他的表情依旧冷漠,眼神深邃而难以捉摸,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至于我爹,还望大人告诉他我已经死了,我爹一定不会深查,他乐见其成。”她的声音愈发低沉,却看不出伤心和绝望。
“刚刚你看到了多少?”
看到了什么,当然是所有,从头到尾,无比清晰。
“我只看见大人带兵救了我们所有人,其他的我……呃”一概不知。
声音顿住,森寒的短刃抬起她的下巴。
短刃锋利,刀尖轻轻触着她的喉咙,皮肤微微刺痛,林燕栖僵了,一动不动。
陈言兼还是那么笑着,身上的味道比熏香还多了层次,他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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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俯了身,面对面的很近,看着林燕栖的脸,笑着。
“还有其他的吗?”
“……没有,没有。”
他眼眉含笑,只是一个对视,林燕栖的心便颤了几颤。
她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让她的喉咙发紧,喉咙上,刀尖的触感重了几分。
“裴姑娘,你很聪明,又很……”陈言兼面容和善,笑着开口,声音却平静而冰冷,毫无波澜。
“蠢。”
林燕栖:靠。
她怨恨恶毒的神情差点原形毕露。
“土匪里有我的眼线,汇报时,总有裴姑娘的只言片语”
陈言兼丝毫不嫌地,把粘在女主脸上的头发往一边拨开,动作轻柔,却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
“迂回周旋,死里逃生,现下怎么这般冲动。”
目光从她的脸又缓缓移向她的手。
“……”
她心中一惊,立马藏了手中的针。
陈言兼勾起唇角,语气单纯好奇“你杀了我,外面还有个人,你打算怎么逃?”
陈言兼声调平静,可林燕栖的身体已经控制不住的颤抖。
没等她回答。
那变态收了刀,拿出锦帕擦干刚刚弄脏的手,一手撑着脸,一手拿了棋又去研究棋盘了。
林燕栖稍稍松了一口气。
唉,这成了精的古人,到底是谁说现代人比他们聪明的。
她其实没打算杀他,可若是以他来威胁,或许有几分胜算逃离这里。
天高海阔,自有她的一番天地。
这一个月多月待在土匪窝里,她没精神错乱,抑郁成疾已经很不错了。
她太想念自由正常的生活了,想念到疯狂。
偏偏,偏偏就是这么倒霉,时间刚刚好的遇见他杀人。
自由近在迟尺啊。
……靠!
林燕栖努力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大人放心,小人明白自己的处境。”
林燕栖立马掏出针,双手奉上。
“小人不敢再有二心,定当尽心尽力为大人办事。”她低下头。
这血再这么流下去,她真的会死。
“能从卫华的箭下躲过一劫,也是你命大。”
“我并不在乎你的死活,只是,不巧……”
“我也不想节外生枝,望裴姑娘理解。”
“你若能寻到矿山,我自然会给你想要的一切。”
“明白了吗?”
“明白了。”林燕栖点头如如捣蒜。
陈言兼没拿走那针,倒是拿出一个白瓷瓶递到女主眼前。
“止血药。”
林燕栖望着眼前的白瓷瓶,眼神中没有丝毫的犹豫。她一把拿起瓶子,手指因为急切而微微颤抖。迅速打开瓶塞,将里面的药丸倒入嘴中,一仰头,毫不犹豫地咽了下去。
“不怕里面是毒药?”陈言兼微微挑眉,目光紧紧盯着林燕栖,眼神中透着一丝好奇和审视。
废话,生死徘徊,能不怕吗!
“大人若杀了我,谁替您找矿山,我的命不值钱,大人想杀便杀了吧,但无论怎样也不能耽误了大人的正事。”林燕栖的声音虚弱。
一声轻笑传来,陈言兼落下一子。
句句讨好谄媚,句句和他谈条件,命都攥在别人手里,胆子倒是不小。
不知是真的有恃无恐,还是故作坚强。
她倒有些手段,不仅能全身而退,还能成为土匪的账房,那些人可都是些心狠手辣之辈,若不是撞见了他杀人,怕是早已逃之夭夭。
无辜牵连,只求活命,这是最好的情况。
这场棋局她怕是已经知道不少。
陈言兼转动手中的棋子,却始终没有落下。
林燕栖感到胸口的箭伤如同炙热的烙印,每一次呼吸都是火焰在肺腑中燃烧,她实在没了力气周旋。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真是什么事儿都给她遇上了。
林燕栖恭敬的跪着,才逃离狼窝就又进了虎穴。
不过显然她还有些利用价值,至少在找到矿山之前,她安全了。
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或许是这马车太过舒服,或许是她知道自己暂时获得了片刻的安全。
精神在一瞬间放松了下来,再也受不住沉重的眼皮,也受不住胸口的疼痛,疲惫冲击着她的意识。
终于,她的眼前开始模糊,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