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梦里,林燕栖和裴月月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各种人的声音扑面而来。
她整个身体却像是被沉重的山岳死死压着,无论怎样挣扎都无法从这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
光怪陆离。
“月月,你祖母身体不好,请了慈云寺的喇嘛大师,说要去京城外的承安庙祈福斋戒,又因着八字相合,这怕是只有你能去了。”
“为父在外很忙,冷落了你,月月可不要怪爹。”
“此去承安庙路途遥远,你要照顾好自己,莫让为父担心。”
画面天旋地转,四面八方都是说话声,像是要把林燕栖淹死在梦境之中。
“我是丞相的女儿,你们谁敢动我!”
“你若真是丞相的女儿,又有什么凭证。”
“姑娘,跟了我,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哈哈,大当家今晚又有得享受了!”
“这小娘们,比以前的好看了不知多少,看着就够味!”
“啊—贱人。臭丫头,竟敢伤我!”
“把她关进牢房里,不许给她吃饭!”
“父亲女儿尽孝了!”
裴月月的最后一句话在林燕栖的耳边回响。
到底是旁观者清。
高度紧张的她没有在梦中迷失,反而那些线索越发清晰。
林燕栖整理梦中支零破碎的片段,梳理着自己所处状况。
首先是裴相,以蹩脚的理由,“为祖母祈福。”骗了裴月月去了偏远的井凌山,
又说什么心诚则灵,一切从简,让裴月月换下华贵的衣物,只带了一个小厮和一个侍女出发。
遭遇土匪后,小厮被杀,侍女被故意放跑,证明身份的物件被换成了破落商户之女。
裴月月不肯受辱,大当家把她关在牢房里,原以为她会过几日就会屈服与他。
但是最后裴月月却撞墙而死。
取而代之的是林燕栖。
其次是陈言兼,任刑部侍郎,又是长公主和奕国公的嫡子,仕途通达,前途不可限量。
能劳烦如此大人物亲自下一线。
连丞相都愿意牺牲女儿去引出这伙土匪。
她眉头紧锁,大脑飞速运转着。
林燕栖可不是像裴月月那样单纯善良之人,她跟随父亲在商界叱咤风云,嚣张多年,练得的技能就是见微知著,左右逢源。
她越发知道此事的不简单,在这背后还有人。
比世家贵族还要厉害……
那也只有皇亲国戚。
若是如此,皇亲国戚才是金矿的真正主人,土匪不过是被推到前台的一个幌子,而裴月月是则是讨伐土匪的最好理由。
有人只想以勾结土匪的罪名大事化小,有人想以私自开矿给人以致命一击。
林燕栖思考着,陈言兼和裴丞相的行动目的,是后者,扳倒那位拥有金矿的皇亲国戚,从而支持他们所倾向的人。
这位皇亲国戚是谁?
裴月月一直生活在那后宅大院之中,她的记忆里大多是些琐碎的日常和后宅的争斗,对于朝堂的事情根本没有机会涉及。
林燕栖不禁有些烦恼,这有限的信息让她的调查陷入了困境。
不过,如今天子老迈……
大胆猜测,对皇位最感兴趣的人,是皇子,皇帝的兄弟,野心勃勃的臣子。
但是,究竟是哪位情况呢?林燕栖毫无头绪。
夺嫡!,谋反!,篡位!横竖不过这些。
一来就玩这么大!
若是这样的话,她还真是进了是非窝。
她睁开眼,看着陌生的房间。
古朴的桌椅,淡雅的帷幔,以及那透着微光的雕花窗户,心中明白自己暂时安全了。
她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里的箭已被拔出,伤口处理过。
每一次轻微的呼吸,都能感觉到伤口处传来的丝丝缕缕的痛感,如同细密的丝线牵扯着她的神经。
此时,一模样清秀的丫头推门进来。
“姑娘,陈大人有请,劳烦姑娘快些洗漱。”
林燕栖听了这话,皱了皱眉头,还是挣扎着起身。
“我昏迷了几天。”
“两天。”
还真是一刻都不能休息。
林燕栖受了伤,行动本就十分不便,然而那丫鬟倒是十分麻利细心。
林燕栖在丫鬟的引领下,缓缓穿过曲折的回廊。
她的目光不住地四处打量,看周围布置,这里应该还是在井凌山附近。
丫鬟将她送至厅内,随后行礼退下并轻轻拉上了门。
宁静而悠然的气息迎面拂来。
她的目光落在了陈言兼身上。
他坐在窗边,面前摆放着一个红泥小火炉,炉中炭火正旺,上面架着一个小巧的茶壶,壶嘴里正升腾着袅袅的热气。
围炉煮茶,真真是岁月静好,让人忘却了尘世的烦恼。
俊逸出尘,神清骨秀,确实风华绝代。
察觉到陈言兼的目光扫过来时,她立马双膝一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为了活命,膝盖软些,无妨。
她脸上满是虔诚且殷切的神情,声音清脆而响亮地说道:“幸得大人出手相助,这才侥幸存活,大人的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陈言兼轻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揶揄:“恩德?若不是我,你可早就逃走了,不恨我吗?”
恨得想掐死他,本来一切顺利,天高任我飞,偏偏就看见了他杀人。
刺杀朝廷命官,排除异己,其手段可见一斑。
她的脸上却没有任何恨意,平静地回答:“为大人效力是我的荣幸,不恨。”
陈言兼随手翻着账本,这账本早已被派出的探子抄录,近一个月的账目格外清晰。
不过账簿里交易的物品、数量、价格、交易时间都被替换成普通物品,看起来不像是金矿的账目。
真正的账本怕是已经被毁。
若只是与土匪勾结抢占财物,再随便找个替罪羔羊,这步棋,废了。
陈言兼像是忘了有人还跪在地上一样。
林燕栖也就保持姿势,一动不动,心里狂飙了几句脏话。
茶壶中的水开始沸腾,发出轻微的咕嘟声。
“坐。”
林燕栖乖乖听从,坐在陈言兼的对面,坐姿端正,目光低垂。
陈言兼目光落在林燕栖身上,缓缓说道:“明日出发,该去哪个方向?”
明日!她的伤都没好,有病啊!
“西南方向。”林燕栖恭敬答话,矿山的位置那还得感谢那位死去的老账房。
西南方,派出的矿监也是说的西南方。
可单单一个方位,亦如大海捞针,远远不够。
时间不多了。
陈言兼放下账本,拿了茶壶,微微倾斜,清澈的茶水便从壶嘴里缓缓流出。
林燕栖静静地坐在对面,目光不自觉地被陈言兼的动作所吸引。
茶杯被倒满,陈言兼轻轻地放下茶壶,茶壶与桌面相碰,发出一声轻微的“咚”声。
他微微抬眸,看向林燕栖,眼神一直温和友善,轻声说道:“尝尝这茶。”
林燕栖看着面前那杯还冒着热气的茶。
千年的狐狸,你搞什么?
“多谢大人。”
林燕栖拿了茶杯,正打算喝。
“你只是知道一个大概方位,并不知道矿山的准确位置,对不对?”
林燕栖微微一愣,茶杯中的水也晃了一晃,这不是问,这是肯定。
陈言兼说的也没错,她只是知道一个大概的位置,不过在性命攸关的时刻,她确实没有其他保命手段,只有最根本的利益,才能打动他。
她只能虚张声势。
不过林燕栖母亲是地质学的教授,作为女儿,她也喜欢到处爬山潜水,做实地考察。甚至剑走偏锋的做野外探险博主,作为业余玩家,微博粉丝也有一百来万,她挺自豪。
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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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那位老账房的零散记录,现场去找,她还是有信心的。
林燕栖定了定心神,喝了那茶,应该是好茶吧,不会品。
“不敢欺瞒大人,我不知道矿山的位置,但我能找到。”这话说的坚定。
“四天,四天我一定找到矿山,届时一切水落石出,我在大人股掌之间,是赏是罚,不都是由大人说了算。”
陈言兼看着她的神情,意味不明,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片刻之后,陈言兼才缓缓开口:“下去吧”
林燕栖松了口气,福身行礼,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林燕栖总觉得,陈言兼的目光,似是有意无意的扫过她满脸疮疤的脸。
也是,昏迷后,一定有大夫来看,她的毁容的谎言可能已经被拆穿。
不过既然陈言兼不问,林燕栖也不会回答。
房间里又恢复了宁静,陈言兼独自坐在窗边,他望着林燕栖离去的方向,眼神中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芒。
“去查一查,被抓的女眷,有没有和裴月月身形相似的。”
空气中似乎有一丝波动。
“是。”一人陡然出现,单膝跪地,抱拳领命。
小丫鬟又领着林燕栖回到了房间。
林燕栖一时思绪万千。
狡兔死,走狗烹。
找到矿山后,自己没了利用价值,可能还是死路一条,若是有机会,还得自己溜得快。
这是再活一次的考验吗,太难了!
尽管抱怨不停,但她还是迅速行动了起来。
陈言兼没有限制她的自由,她赶忙去集市上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她身上没有银两,但身边的丫鬟似乎早已得到了陈言兼的指示,默默地为她支付了所需的费用。
她的一举一动,肯定是被监视着的。
林燕栖管不了这些。
罗盘,火石和火绒,止血和防毒草药,生石灰,木炭,棉花等等。
时间紧迫,没有丝毫耽搁,回到房间,她立刻就开始自顾自地捣鼓起来。
无论如何包裹不能离身。
井凌山是一个危险的地方,瘴气弥漫,野兽潜伏。
她可不想有去无回。
第二日的黎明,天空尚未露出鱼肚白。
林燕栖便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唤醒。
她一个激灵,迅速从床上坐起,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然后拿起放在床边的包裹,她紧紧地将其抱在怀中,快步走出房门。
门外,一个丫鬟早已等候多时,默默地在前头领路。
林燕栖跟着丫鬟穿过走廊,来到一个院落。
当她踏入院落时,只见院落里已经聚集了一行人。
十二个人高马大的侍卫,个个身形魁梧,面容严肃,感觉可以像拍蚊子一样拍死她。
在这群侍卫中,只有那个弓箭手她认识。自己身上的箭伤,那还是拜他所赐。一想着,她的伤口似乎又隐隐抽疼了一下。
除了侍卫,还有一,二,三、四……八个找矿的人!
他们或是携带着罗盘,或是手持铁锹,还有一些她也不认识的工具,每个人都忙碌着整理自己的装备和行囊。
林燕栖的到来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太多注意,只是匆匆一瞥,便又埋头于手头的工作。
陈言兼办事果然周到缜密,不会把希望单单寄托在她身上。
她应该算是第九个备胎。
眼前这些人,应该都是陈言兼的心腹。
只是不见陈言兼的身影。
马夫牵着马来了,那些侍卫和矿监们纷纷牵过属于自己的马,动作熟练而迅速。
林燕栖的目光在马群中扫过,最终落在了一匹毛色光亮、神骏非凡的马上。她没有犹豫,直接走上前去,牵过了马缰。
这个应该是给她准备的。
见别人翻身上马,她也翻身上马。
没瞧见马夫制止的眼神
“姑娘这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