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十八
    在药庐的那顿午饭,越知初吃得味同嚼蜡。

    她不记得饭菜的味道。

    只记得,她喝了一碗又一碗,胡娘做的豆腐羹。

    喝的时候,她仍然像平时一样,对胡娘的手艺赞不绝口。

    时冬夏也像平时一样,沉默冷淡。

    至于江遇,她甚至没有注意到,江遇给她夹了好几次菜。

    吃完了饭,越知初就准备走人。

    她拒绝了江遇同行的请求,嘱咐他务必在药庐休养到痊愈。

    她也没和时冬夏告别,因为时冬夏吃完饭,便一言不发地进了药房。

    越知初只好拜托江遇,替她给时冬夏道歉,并多留了一句“替我谢谢她,她的话,我也都记下了”。

    然后,她谢绝了王二驾车送她的好意,也没再去看已经睡醒的越德仁,便独自离开了。

    她没有回坠叶。

    而是一路飞身来到了禹州城,北街。

    站在莲云斋的门口,越知初神色平静,一只手却藏在衣袖下,捏了三枚金钱镖。

    那是路过北街的铁匠铺时,随便买的。

    街边的小铺,铁打的暗器,其实品质、成色,都很一般。

    但对她而言,够用了。

    一脚刚踏入莲云斋,伙计便热情地吆喝起来:“客官请进!随便看看!有瞧中的,可以试吃!咱们店的糕点,便是那住在西街的贵人们吃了,也要拍案叫绝的!”

    越知初不动声色地四处看了看。

    糕点种类不少,每一样都用屉子隔开,摆放得很齐整,看上去就叫人垂涎欲滴。

    她跟着伙计的指引,一路看过去,直到伙计洋洋得意地介绍完,才沉沉开口:“这些不过是寻常糕点。莲云酥何在?我想要。”

    “唉哟,客官,可不巧了!您怕是头一次来吧?咱们这莲云酥,每日辰时开卖,不到一个时辰便卖光啦!客官您想要,明日得赶早~”

    伙计的语气愈发得意,脸上也显出自豪。

    看起来应该招待过不少,像她这样“第一次来买莲云酥”的客人。

    越知初没说话,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

    伙计的眼睛亮了:“客官!您还有什么吩咐?”

    “我要莲云酥。现在,就要。”

    越知初将那锭金子放在柜台,说话间,又掏出一锭金子。

    伙计人都傻了,莲云斋的贵客不少,可什么时候见过出手这么阔绰的?!

    如今这世道,别说金子了,用银锭子买糕点的人,都寥寥无几。

    伙计心里馋得不行,可他毕竟只是个伙计,这莲云酥卖完了,他也变不出的呀!

    他一边伸出手,试探地靠近柜台上的金锭子,一边阿谀地问:“客官,您看这样行不行?明日!明日一早,我便将出炉的莲云酥,给您送到府上去!”

    就在他的手快要碰上金子时,越知初胳膊一挥,拦住了。

    “我说的是,现在就要。我拿到莲云酥,这些,都归你。要是没有,那便算了。”

    她说完,作势要将金子收起来。

    伙计哪受得了金子在眼前消失?

    他赶忙阻止越知初,嘴上急切地道:“客官!客官!您且稍等!容我去和掌柜的商量商量,商量商量!劳烦您务必稍等啊!”

    他说着说着,见越知初停下了动作,便一溜烟地跑进了柜台后的帘子里。

    越知初一只手把玩着金锭子,目光冷冷地看着那蓝色的布帘。

    不多时,那两片布帘子后,便走出了一个中年男子,先前的伙计跟在他身后,满脸焦急。

    “客官!客官,久等了。”一见她还在,伙计松了口气,谄笑着对中年男子介绍:“莫掌柜,就是这位贵客。”

    越知初看向那位莫掌柜。

    男人看起来四十左右的年纪,梳好的挽髻间隐约能见白发,整张脸肥头大耳的,身型尽显臃态,眉目间,却透出一股精明。

    他也在上下打量越知初,仿佛算计着什么。

    表面上看起来,这个莫掌柜,只是个油水捞足的生意人。

    但越知初还是感觉到,此人内力不浅,是个高手。

    于是,她率先开了口:“莫掌柜,我是来买莲云酥的。”

    伙计立刻附和道:“对、对,掌柜的,你看——”

    “这没你的事了,去招呼客人。”

    莫掌柜瞪了伙计一眼,没让他把话说完。

    伙计满脸不甘地应了声“是”,眼睛却依依不舍地盯在那两锭金子上。

    越知初朝他抛了抛手上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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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锭子,安抚道:“你放心,我说话算话。”

    伙计眼睛又亮了,拼命点了点头,就笑着走了。

    越知初又看向莫掌柜,眼神中带着询问的意思。

    对方却迟迟没有回应,只是反复地打量她,又打量她的金子。

    越知初有点不耐烦了:“莫掌柜,你们这莲云斋,莫非——要放着到手的钱不挣?难道是那大名鼎鼎的莲云酥有什么问题?还是……开店只是个幌子?”

    “客官慎言。”莫掌柜冷冷地扫了她一眼。

    “那我千里迢迢,慕名来到你们这店里,怎么要买些糕点,还迟迟不见回应呢?”

    越知初丝毫不惧,迎着他的目光,反而嘲弄地笑了笑。

    莫掌柜开始老生常谈:“莲云酥,每日只卖一屉,卖完即止。今日早就卖完了。客官若是不懂这其中的规矩,我便再同你讲清楚。要想买莲云酥,每日辰时,小店开业,客官来等便是。”

    “我若非要今日买呢?”

    越知初当然不会被他唬住,甚至还轻蔑地笑了笑。

    莫掌柜语气冷厉起来:“若客官执意胡搅蛮缠,那便是要妨碍小店做生意了。”

    越知初笑着反问:“你打开门做生意,讲的就是银货两讫,我又不是不给钱,怎么就胡搅蛮缠了?”

    她故意将声音抬高不少,引得店里其他客人往这张望。

    伙计自然也在其中,他心不在焉地招呼面前的客人,可满眼都瞧着那两锭金子。

    “我说得很清楚,今日已无莲云酥。客官,你如此无理取闹,莫不是,存心来本店闹事?”

    许是顾及店里的客人,莫掌柜的声音压得很低,可话里却隐隐有了威胁之意。

    越知初不屑一顾,接着挑衅道:“我若……就是想闹事呢?”

    “那就别怪莫某——辣手无情了!”

    莫掌柜话音未落,迅雷之势的一掌已经向越知初迎面劈来!

    写意幻毒掌!

    越知初面不改色,冷笑了一声。

    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得店里的客人当即四下逃窜,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伙计也哆嗦着,躲到了一张摆放糕点的桌台下。眼睛却还紧张地瞧着柜台那边——

    金子……我的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