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 15 章
    魏离淋了一身雨水走回家,他走的急,没来得及带上门,整个屋里一股子水汽,被雨淋湿的窗台上已经只剩下安安静静啄小米的乌鸦了。

    也不知道那只笨雀儿能不能独自跋涉那么远,认不认路。

    魏离耐心等乌鸦啄完小米后将它捧进屋里,用棉布擦干它身上的水珠,然后才去外面提了几桶水开始处理被淋湿的自己。

    会着凉。他一边脱下淋湿的衣物一边想着。

    他的体质算不得好,幼时体弱多病,后面习武锻炼才稍微好了些。这一场雨下了一路,从悬山寺到城内,京城的秋雨有种刺骨的寒气,病一场也是意料之中。

    他能做的都做了,尽人事听天命。

    第二天他带着干涩发痛的喉咙上早朝,头有些发昏,沉沉的像要掉下来。

    不过兵部尚书如预料的一样,说是梦见自己的祖父半夜将他敲醒,大骂他食君之禄,不行忠君之事,卞城形式危急他却一点都不知道,他这种人耳不聪、目不明,就该告老还乡到乡下去种地。

    他半夜惊起,头上还残留着戒尺落下的疼痛,急忙找来通政使司询问,大半夜被叫醒的通政使司敢怒不敢言,但他真的没有收到半点来自卞城的文书,不要说卞城的文书,连淮阳王的文书都没有。

    兵部尚书虽然很想骂他,但是忍住了,“传下去问,看看到底哪个环节出了差错,淮阳王不可能没有文书传来。”起码会跟陛下报个平安。

    “是。”通政使司急急忙忙退下。

    这一夜整个兵部谁都没能好好睡着。

    但兵部尚书还是没能查清楚到底奏表和书信被扣在哪个环节。

    “父亲,您说文书会不会根本没有到达京?”甚至可能连卞城都没出。汪水铎看向眉头紧皱的父亲。

    父亲已经年过半百了,头发斑白,也因为早年忙于政务,落下了一身隐病,他早该退位修养了,不过他们兄弟三个,没一个干出什么大事业的,父亲也就撑着,撑着整个汪家。

    “无论消息断在哪里,都是兵部失职。”兵部尚书叹了口气,这哪是针对淮阳王,这分明是想把他这个老东西和淮阳王、柳家一起撸下马。

    “微臣惭愧,昨夜被先父打醒之后,我立即召集政通使司来询问探查,却半点消息也无。”兵部尚书暗叹自己是真老了,连跪下都费劲。

    不过是个梦,怎么劳师动众的,大半夜把人全部喊起来……冯远站在大殿的最末端,眼睛都快闭上了,早朝实在是太早了……

    “微臣昨夜夜观星象百思不得其解,星象显示西北方有战事紧急,局势大乱,但西北方陛下已经派了淮阳王前去,按道理来说若是战事局势不好,淮阳王殿下应该会第一时间上书求援,为何至今没有消息。”钦天监的清静道长顺着兵部尚书的话出声,“如今看来不是贫道才疏学浅错估星象,而是有人截了淮阳王殿下的消息。”

    “查清楚,另外派人带上粮草军备赶往卞城,如果西北无事那自然是好的,若是有事也能最快时间支援,防患于未然。”文帝思索片刻,“朕听说魏大人身手不错,左右礼部也无事,不如就派你前去,无论战事有无形势如何,都要传信来报。”

    啊?我?魏离昏昏沉沉的脑子在听见文帝喊自己名字的时候突然清明起来,伴随着针扎的刺痛,他行礼领命。

    ——————

    “什么啊,先生病成这样还强撑着去早朝……”即灵替魏离找了大夫来,说是普通风寒,但因为魏离体质太差了,旁人得了没什么大碍的病对于他来说反而是大病。

    “没事的。”魏离将井水浸过的毛巾系在头上,开始收拾行李。

    喉咙还是疼的厉害,他往嘴里塞了两片薄荷叶,冰冷清凉的气味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些,“我要往卞城去,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

    “即刻启程吗?可是……”病的那么严重,看起来都快神志不清,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啊……即灵担忧地看着他,“要不我陪着先生去……”路上还能照应一下,军营里一帮大老爷们哪里会照顾人啊?

    “不用。”魏离的喉咙是真的很痛,冷风灌进肺里就跟刀割一样,“你照顾好即荧就行,随行有军医。”

    他很快收拾好两个小包袱,门口的杨小将军已经带着马在等他了。

    杨小将军大名杨修,是镇国公杨琦的孙子,先前在北境带兵得了封赏,这次文帝派的援军就是他所操练的北境军,这两个月回京述职,正好驻扎在城外三百里处。

    “魏大人请,上马还是要小心些,战马不比状元游街的马。”杨修看见魏离面色苍白,生怕他没踩稳脚蹬摔下来。

    “谢将军关心。”魏离冲他点点头,非常艰辛地从脸上挤出一个笑容。

    杨修常在军中,哪里见过这样脆弱的人,他都怕魏离在马背上被颠碎。不是说魏离身手不凡的吗?

    魏离坐在马上,将手中的包袱系起来挂在马背上正准备出发,身后却传来少女气喘吁吁的呼声,“先生等一下!”

    魏离回头,看见清阳公主提着裙子正往这边赶。

    “殿下怎么来了?”魏离叹了口气,翻身下马。

    “我……我来送先生一程。”清阳公主跑到他面前,素色二十四幅褶间裙,面上还未来得及施粉黛,长发披散着似乎比之前短了一大截,“先生,带上这个吧。”

    她将手中紧握了一路的荷包递给他,期期艾艾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藕粉色的荷包上用金线掺杂着绣线绣了一对并蒂莲花。

    魏离接过荷包,“谢殿下。”

    “先生一定要小心……清阳在京中等先生回来。”她伸手揽住他,这是他们的第一个拥抱。

    “我知道了。”太子果然知晓卞城的军情。他温柔地对她展开笑容,重新上马跟着杨小将军策马出城。

    辜负百姓的人,就该千刀万剐。

    ——————

    行军很急,杨修本想考虑一下魏离的身体,但拗不过魏离执意要日夜兼程。

    可卞城的军情不还只是猜测吗?他瞥见月光下魏离愈发苍白的脸色,耳边全是他抑制不住的咳嗽声,仿佛要将肺咳出来。

    “先生真的不打算休息一下吗?”他策马赶上魏离,在月光下魏离的皮肤几乎要变成白玉的颜色,若不是他亲自将魏离带出城,他恐怕会将魏离认成月下的精怪混进军中。

    “不必了,如果卞城真的遭金人强攻即将破城,我停下的每一刻都将是大宁的隐害。如果卞城无事那就是皆大欢喜。”魏离的喉咙好多了,薄荷的偏方还挺有用处的,“我不能冒着城破的危险休息,将军也知道卞城城破代表什么。”

    代表大宁大半疆土将任金人采撷。

    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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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确定魏离还能撑住,命令亲兵跟着步行军在后头赶路,骑兵全体加速,希望能早日赶到卞城,否则魏离那弱不禁风的样子怕是要出事。

    未来的驸马出事,清阳公主还不恨死他。

    而卞城中的李瀛此时已经三夜没合眼了,金人军队每隔一个时辰就来骚扰城门守卫一次,每一次对于他们来说都是损失惨重。

    他的铠甲已经裂开一半了,身上全是干涸的血迹,有金人的、有他的、也有战友的,也有他最亲爱的外祖父的。

    柳老将军替他挡了金国皇子射来的毒箭,银色箭头上闪着紫色的光芒,这箭上的毒与柳淮安中的是一样的毒,凭城内的大夫根本无法解毒。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灰色的尘土已经将他的面庞覆盖,此时他与千万名死去的士兵没什么分别。

    嫩黄色的雀儿落在他肩头,一双墨色豆豆眼盯着他,似乎有些疑惑他为什么弄成这样一副狼狈模样。

    魏先生的消息终于到了。

    他颤抖着手拆开纸条,长时间紧绷的肌肉有些酸痛。

    他的心终于落下了,如果魏离的计划成功,如今行军应该已经到黄羊河附近,再有两天就能到。

    “后天,最晚后天就会有援军。”他嘴角忍不住上扬,抓住身边的正在包扎伤口的大夫就是一阵摇晃。

    “殿下说的是真的吗?”城里最后剩下的副将柳杨垂着一只手来到他身边,他是卞城里最后的柳姓人了,整个柳家除了女眷尽数牺牲。

    李瀛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远处放哨的士兵激动的声音,“援军!是援军!”

    他迫不及待奔向城墙,肩膀上的雀儿差点被甩下来,伤口不小心崩开,殷红的血又从灰黄色的布料上晕出来,好疼,但远处的军旗给他带来的喜悦远远压过伤口的疼痛。

    是援军。

    从关内来的援军。

    他命人即刻打开关内方向的城门,远处的骑兵飞速接近。

    第一匹冲进城门的是匹银鬃白马,马上趴着一个人,身着黑色骑装。紧跟其后的是杨修,他冲李瀛大喊:“快接住魏大人!”

    银鬃白马身上趴着的正是神志不清的魏离。

    什么魏大人?李瀛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行动,他往前一滚躲过刹不下脚步的白马蹄子,伸手接住从马背上跌落下来的人。

    是魏离。他怎么会来?难道李焕已经选择了苏家,准备彻底放弃他?

    “先生?”李瀛轻轻拍了拍他通红的面颊,他的嘴唇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好烫。李瀛抱着魏离起身走向最近的屋子,让身边的人先去请大夫来。

    “魏大人出京时应该就病病得不轻,他怕卞城失守,不愿意停下来休息也不肯让随行军医诊脉,硬让我带着骑兵与他一起先赶路,步兵正在后面。”杨修看向李瀛,“我本以为他与太子那些工于心计的酸腐文人是一路人,如今看来他倒是更对我胃口。”

    “你这就是不信我的眼光了。”先前杨修知道李瀛天天凑在已经明示是太子党的魏离身边还嘲笑了他好几天,如今李瀛终于是吐了一口气。

    二人一同看向榻上的魏离,他面色通红,眉眼间尽是虚汗,精致的眉眼此时皱作一团,西北的天气已经凉了,他们甚至能从魏离身上看到隐隐升起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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