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人第二天乃至第三天都没能继续攻城。
“雷公藤起效果了。”李瀛将自己仅剩的佩剑递给魏离,“太子的那把剑我一早去城墙上捡回来看过了,已经不能用了。”
薄薄的剑身已经裂开了,碎成三段,好惨一把剑。
“不必了,我不喜欢用剑。”魏离将青色剑鞘的宝剑又推回去给他,在这守城这么多天,李瀛自己的佩剑早就坏了,这一把是杨修临走前给他的。
“那先生喜欢用什么兵器,我可以让人在城中找找。”
这城中哪里还有什么好兵器,连守城将士的兵器都是从金军的死人堆里捡出来的。
“不必麻烦。金军不可能这么快发现是水源的问题,他们还会病上好几天。趁现在派人去容城看杨将军那边的局势如何,最多三天,从南边调来的军队就会到达。”魏离看向一边高高兴兴分享粟米饭的军士,又开口,“让去容城的人替我带根枪来。”
他们没那么快发现是湖泊的问题的,雷公藤的味道并不明显,那片湖泊离卞城的距离也算得上远。
何况,发现了又怎么样,他们要冒着风险放弃这边的水源进到鬼门关里去取水吗?
魏离这边的人是高高兴兴在分粟米饭,金军那边已经要闹翻天了。
叶轻天将军医端上来的苦汤药一把打翻,“喝喝喝,没有半点好转,反倒越来越严重,再查不出来这是什么病,你们都把脑袋给我摘下来!”
他以往在王都被贵女们争相追捧的剑眉星目此时仿佛真的要变成一把砍了随行军医头颅的利剑,吓得军医“扑通”一声跪下,“求殿下开恩……”
“滚下去。”叶轻天的腹中又开始绞痛。
一群废物。如今整个军营都染上这种怪病,倒是给了卞城喘息之机,必然跟卞城里的人脱不开干系。
他的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就是那灯光下映照着的青年,李瀛的脑子根本想不出这种影响范围这么广的计策,不然早两个月就实施了,哪里会被他们逼到那么狼狈的地步。
魏离。大宁京中的人传来的消息是说他聪慧非常但性格温和谦逊,如今他的军营之中因此疫症死去、丧失行动能力的士兵已经超过半数,如此狠辣的手段,怎么可能谦逊温和!
叶轻天腹中的绞痛越来越严重,他趴在案上恨不得将自己开膛破肚。
他早晚会把这些痛苦还给他。
军账外是被疼痛和呕吐折磨得快提不起药箱的军医们,他们根本找不到这病的来源或者抑制方法。
放在以往,他们不知道是什么疫症的时候都会先用些解毒的,像金银花、甘草之类的,可这次却没有半分作用,反而服过药的将士症状都更加严重了。
他们本是四位随军医师,但昨夜有一位以身试药,当场毙命。搞得他们所有人都不敢轻易下药。
可不下药又怎么能找出对症的药呢?眼看着军中大半的人都奄奄一息,他们也怕自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啊!
攻城之后的第五天,大宁援军还未到达卞城,但叶轻天已经拔营离开了。
“他们是回金国了吗?”顾荨遥望远处本该是金军营地的地方,那边漫起了滚滚黄沙——是骑兵离开时马蹄带起的尘土。
他们真的走了吗?
“看来我高估他们了。”魏离伸出食指碰了碰小黄雀的脑袋,“我以为他们在第三天就应该发现是水源的问题,今天是第五天,他们临走之前仍旧打了那片湖的水。”
也不知道那位小皇子能不能顺利回到自己的府邸。
“等他们都走干净了,殿下派人将那片湖围起来吧,免得旅人和野兽误饮了里面的水。”他转头看向一边逗乌鸦的李瀛。
“好。”李瀛有三个月没感受过这样轻松的氛围了,前三个月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啊……要是他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或许外祖父就不会死了。
不过这样的方法,魏先生肯定也是迫于条件选择的最下策,以李瀛对他的了解来看,他并不想造成那么大的伤亡,说难听点是善心泛滥,但他确实是一个善良温柔的人,心怀大爱,不然也不会日夜兼程不顾身体来驰援卞城。
在李瀛看来,这已经是目前最好的方法了,从那一夜开始,他们边的伤员不是重伤,死亡人数为零。
“对了,魏大人,我昨天尝过城中的每一口井了,雷公藤的毒没有渗透到井水中,井水水源跟那片湖应该是不一样的。”顾荨看见那片映照着阳光的湖才想起来自己昨天去试毒的事情。
“谢谢。”魏离对她点点头,旋即又说道,“再麻烦顾姑娘替我准备些解毒的药材吧。”
他要下那片湖。
卞城是大宁三处石碑最靠外的那块石碑的所在之地,按照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石碑最大概率在湖泊之下。
希望几百年的流水冲刷没有把石碑冲到别处去。
——————
卞城郊外这个湖不大,但很漂亮,湖边外围开满了不知名的彩色小野花,在李焕看来并不逊色于宫中御花园栽种的名贵花种。
此时已经是傍晚了,都怪那群金人走的太慢,否则魏大人也不用这个点来这。顾荨看向一边涉水的魏离。
湖边浅水的地方长满了半人多高的芦苇,白茫茫一片,魏离正在一片芦苇杆的包围之中,他一步步向前走去。
璀璨瑰丽的夕阳映照在水面和那道矗立在水中的白色身影上,魏离一身白衣被秋风吹起,飘飘扬扬地跟纯白色的芦苇混为一体。
顾荨到今天才真正明白,《诗经》中的“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是什么样让人心动的场面。
“魏大人真的要潜到水底去吗?”她看向一边和她一样直勾勾盯着魏离看的李瀛,“他的身体还没好全呢。”
“拦不住他,我说我替他下去他也不愿意。”李瀛没有移开自己的目光,他知道魏离为什么一定要今天下去,也知道他为什么坚持不让自己替他将石碑带上来。
去容城的那两位斥候至今没有消息。容城的形势怕是没怎么缓解,如今卞城这边撤军,那边的军队难保不会调转矛头对准卞城,毕竟容城有大量军士和战备物资,而卞城早就疲于应战。
如果湖水中的雷公藤本身就是未经炮制削减毒性的,顾荨准备的解毒药材可能起不到什么作用。他如果涉险替魏离下水中毒,难保卞城军心不稳,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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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魏离只是一个三品侍郎,绝对比不上他一个王爷来的让城中将士安心。
毕竟侍郎可以有很多,可成年的皇子就他和李焕两个。
魏离已经游到接近湖中心的位置了,湖不深,但水很凉,刺骨的寒冷透过湿透的衣衫紧紧地缠绕在他的骨头上。
他沉入水中,从水里往外看,可以看到很美丽的夕阳,灿烂热烈,但水中湿寒阴冷,就像遥遥相对的两个世界。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一大片水灌进他的气管,他浮上水面喘了口气,停下来调整了好久才重新埋头下水。
水里并不恐怖阴暗,阳光透过水面照射进来变成温柔的绢纱一样的水流,有几尾小鱼凑到他的身边转圈,水底零星长着几株水草,那几株随波飘荡的水草边上,就是他所寻找的石碑。
破旧的石碑不知道是埋下的时候倒下的还是被水流冲倒的,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了,隐隐约约可以辨别出东离二字。
魏离继续往下游,伸手拨开石碑,石碑下面正压着一个小铜盒,铜盒的外面长满了铜锈,绿泱泱一片。
他伸手扯住铜盒,连着石碑一起抱着浮上水面。
还挺沉。他慢慢往湖岸游去。
“魏大人上来了!”顾荨一眼都不敢错开,跑到岸边盯着魏离,天知道魏离下去那么久,他刚潜下去的时候,她以为魏离体力不支溺水沉下去了。
魏离抱着石碑和铜盒从芦苇从中穿过,头有些发晕,从怀里掏出顾荨给的铜钱草就塞进嘴里。
“要先换……换一下衣服吗?”顾荨将洗脸巾递给他,原来古人常说的“出水芙蓉”是这种感觉。
“不用,那边的将士如果将防护栏围好,就抓紧回城。”容城的金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明天援军就该到了吧?魏离将东西放在地上,开始拧干自己的衣衫。
——————
盒子里是一只拳头大小的小爪子。
魏离回到卞城内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铜盒,铜盒外面是一把配套的小巧的锁,他稍稍用力就将小锁掰断了。与铜盒表面不一样,铜盒里面并没有长出铜锈,一只拳头大小的白骨小爪子静静躺在铜盒里。
与李瀛昨晚给他的是同一具身体上的。
魏离小心地将两只爪骨一起放进准备好的盒子里,出乎意料的是这两只爪子骨头和骨头之间好像有什么东西代替了血肉将它们连接在一起,不管他怎么晃动都没有散架。
他打开自己画的地图,大宁境内最后一处石碑在卞城往里数二三十座城的天柱山下。据说天柱山是乌角先生左慈隐居的地方,山内有机关无数,也有乌角先生所留下的秘术传承。
不是个好去的地方。他叹了口气,窗外突然吹进来一股凉风,给他湿透的全身冻了个激灵。他才想起来自己还未来得及换上干燥的衣服。
反正已经是大病了,这耽误的一小会……应该不会让他的病情加重多少吧?
应该不会吧……他换好衣服,忍不住又咳嗽两声,抓起桌上的水壶倒了两杯水灌下去才稍微好点。
顾荨应该已经在替他煮姜汤了,喝了姜汤应该就不会有大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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