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姐姐,这是我今天做的,你尝尝。”白圭端着一盘新的糕点一路小跑进了郁颂橘的院子里,盘子里装的是用桃花瓣调制内馅的桃花糕,人还没进大厅,香甜的气息已经先进去了。

    郁颂橘自从那天和齐九歌聊过至今,已经过去三天了,似乎是察觉到她情绪低落,齐九歌让叶轻天和白圭轮着来讨她开心,点心糕饼时令水果都是随着宫里的送,几乎是每隔一个时辰就有不同的新鲜东西送来。

    郁颂橘已经吃饱了,但看见白圭兴致高涨,还是从白瓷盘里拿了一块尝了一口,甜滋滋的蜜糖混着花香在嘴里炸开,也许齐九歌说的对,带上一个人或许会有不同的体验。

    “如果姐姐要走的话,你愿意留在这里,还是跟着姐姐一起走?”她一身浅青色罗裙抱着书正躺在藤椅上,手里拿着他送来的粉白粉白的糕点,叶轻天差人去查过了,白圭确实是在十年前地动中失踪的,其父母兄弟都在那场地动中被倒塌的房屋压死了,如今他在金国算是无亲无故。

    “我、我肯定要跟着姐姐一起走,不要丢下我!”

    给郁颂橘检查身体的御医也顺便给他看了,十年那一摔他摔倒了脑袋,脑中瘀血,再加上自幼不与世人接触,心智如同十岁孩童,把他留在齐九歌这……齐九歌未必能照顾到方方面面。

    但若是跟着她上路,也确实不安全……郁颂橘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门外就窜进来一个人影。

    “颂橘,有你的、信……件……”叶轻天一进门就看见白圭抱着点心盘子哭得伤心,还将点心盘子举得很远,生怕眼泪掉进去,“你、你大白天的哭什么啊?”

    郁颂橘这才发现一旁的白圭在默默流泪,猛地起身给他递帕子,把他手中的盘子放到一边,“你哭什么?”

    少年白皙的面容之上泪水顺着纤长的睫毛滚落,细小的碎发附在额前,他的崩溃和那日在地下一样,“你要走吗?”

    “现在还不走,日后是要的。”

    “你会丢下我吗?”

    “如果你愿意,可以跟着我,但跟着我就没有在留仙城这么轻松舒适,一路上什么都没有的。”

    “我要跟着姐姐,我不怕吃苦。”

    郁颂橘看着他乖乖地将自己的脸擦干,叹了一口气,“那就跟着我吧。”

    叶轻天僵在一边看完了全程,这脑子不好使的小孩就是不一样,能这么轻易把他和表哥找不到机会说的话清清楚楚地说出来。

    如果是他像白圭这样哭着撒娇,会不会被她踹出门去啊?

    “咳咳。信。”叶轻天看白圭也止住眼泪,咳嗽两声将郁颂橘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今早有人递到我府上的,写的你的名字。”

    郁颂橘起身从他手中接过信件,是蓝即荧的字迹。

    他不应该知道她在留仙城,更不可能让人送到叶轻天府上。她迅速拆开信笺,密密麻麻混乱的小字堆满了整张纸,有几处墨迹被水渍晕开,乍一看像几朵墨莲排铺在字迹之下。

    “见字如晤,先生离开已经数月,即荧日夜思念。某日行军至天柱山,得遇仙者,仙者言先生一切安好,暂居留仙,即荧深感庆幸。仙者入世,与魏军同行,破至京都。淮阳王与我等僵持不下,仙者劝我斩而无忧,即荧念卞城之谊不忍下手,遂止兵,未料太子以叛军之名鸩之,尸骨敛于玄山下桃林中。”

    “将军破城杀太子,擒清阳乡君欲处之极刑,即荧劝阻无果,将军处清阳乡君以车裂。阿姐与房洄为淮阳王重塑新坟,归来之时遭大宁余孽截杀,奔逃至玄山寺,阿姐被僧人推落井中,房洄双拳难敌四手,横死佛前。待即荧赶到,满树枯枝,碎叶纷纷,佳人枯骨,英雄血溅。屠玄山寺僧人二百零一人,其一法号静斋,非在册僧人,自称先生故友,然心愤恨,杀之,在此请罪。”

    被晕开的黑色墨迹干透了变成了灰色的印记,“先生,阿姐不在矣。即荧与阿姐分离多年,借先生东风得以重逢,先生一去,缘数尽断矣!即荧尚年轻,思虑不周,如何堪当大任?不如归去,重做那街边乞儿!……”

    “先生,心无归处,该作何解?”

    蓝即灵和房洄都死了啊……郁颂橘将信重新叠好塞回信封之中。

    那日少女被困华美小轿之中,梨花带雨只为再见亲人,那日少年病中抬棺,赤诚之心只为疫病早消……如今倒是全都归于天地了。蓝即荧是怀着怎么样的崩溃写下这封书信的?

    她只是草草看两眼,就觉得胸口闷得厉害。

    李瀛还真的蠢到头了,替李焕守城门,真是可笑。他连叶轻天攻城都守不住,居然妄想守住孔啼奇,真不知道该说是蠢还是……英勇。

    跟着蓝即荧征战四方的蒙面将领,就是不在周朝境内的孔啼奇,是郁颂橘和他约定好的,帮蓝即荧造反,他能手刃清阳乡君,为自己的女儿报仇。

    这可比她杀了再告诉他来得解恨。

    “是谁的信?”叶轻天纵然好奇,也不敢探头去看,在一旁安静的等着,结果感觉身边的气压越来越低,连白圭都不敢继续抽泣,呆呆地看着一言不发的郁颂橘。

    从门外透进来的浅浅光线落在少女的眉眼上,她的睫毛轻轻地颤动着,若蝴蝶振翅,在安静的空气中,一滴泪珠飞速自她光滑的面颊闪过,如永夜流星,一瞬间就落进罗裙层层叠叠的褶皱之中,再也分辨不出。

    “大魏皇帝的。”郁颂橘似乎没察觉自己脸侧方才略过一滴泪珠,侧身看了一眼如临大敌的两人,“他攻破京都了。”

    “啊,那、那挺好的……哈哈”叶轻天开始怀疑自己刚才是不是眼花了,根本没有什么眼泪,正打算继续往下问,没曾想被白圭抢先一步。

    “姐姐,你哭了。”清澈的少年嗓音似乎不明白叶轻天的迟疑。

    !叶轻天惊得差点站不住,这怎么能问啊?没有就是没有,有,问了不就更伤心了吗?

    “我哭了?”郁颂橘蹙眉,摸了自己的眼角一把,是有一边的眼角湿润一些,可她为什么没有察觉呢?

    “你们都出去吧,我有些累了。”她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将他们两个往外赶,“有什么事都明日再说吧。”

    “……好。”

    这回两个人是一起被推出院子的。叶轻天和白圭在紧闭的大门前面面相觑,叶轻天有些担心郁颂橘的情况,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吧?

    “哥、哥哥。”白圭做了好大的心里建设才开口喊他,“姐姐是不是因为、因为我哭才累了啊?”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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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肯定是因为那封信啊,也不知道是谁写的,按道理来说大宁,哦不,大魏那边不可能有人知道她在这的。叶轻天耐心地看着低头的白圭,“合理的哭是不会惹人烦累的,但也不能经常哭,你待会有事做吗?没有的话,哥哥带你去看马球。”

    白圭叫郁颂橘姐姐,郁颂橘是他妹妹,那白圭就是他弟弟,带弟弟出去玩合情合理吧。

    ————

    郁颂橘将躺椅搬到院子里的槐树下,细碎的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落到她的脸上,随意地拼凑出一幅金箔画,小鸟在枝头蹲着玩新长出来的嫩芽。

    她举着书本,却怎么也看不下去,一个个黑漆漆的字顺着她的目光接触进入到了脑子里,在脑子黑漆漆的打架,打得她眼睛发涩,头晕眼花。

    她将书摊开放在怀里,闭上眼,感觉到了微风轻轻拨动着额前的发丝……

    她睡着了。

    郁颂橘清晰地知道自己在梦中。

    这场梦中用的是云郡那边的景象,而她,正站在那扇被许多人推开过的普通木门前,闻见里面散出来的米饭香气。

    她轻轻推开这扇她推开无数次的木门,从门缝里望见红裙少女正掀开饭锅,热腾腾的蒸汽充斥在眼前,模糊了那抹红色的背影。

    红裙少女听见响动,回过头来,楞了一瞬间,笑盈盈地望着她,水灵灵的眼睛里倒影出她身上的浅青色罗裙,“先生穿这衣裳真好看。”

    是蓝即灵。

    蓝即灵将锅盖放回去,从已经装上菜的食盒里端出一盘小点心,青色的莲花形状,“仙者跟小荧说先生还活着,被我偷偷听见了,我学这道点心很久了,一直想着要等先生回来给先生尝尝,没想到我等不到先生回来。”

    郁颂橘推开门进去,蒸腾的烟雾不散,迷了她的眼,她取了糕点里最上面的那朵青色莲花,苦苦的。

    “也不知道小荧现在是不是还在伤心,可惜连累了房洄,若我不去修那坟就好了……”蓝即灵就那么端着盘子看她,慢慢落下泪来,滚烫的泪水随着烟气逸散,“先生,替我照顾好小荧吧,他还太小……我、为什么要去给淮阳王修那个坟呢?”

    郁颂橘嘴里的点心越发苦涩,酸苦的气息如同药饮,顺着鼻腔冲上头颅。

    她闭上眼将那一团苦涩的点心咽到肚子里,身后传来脚步声,少年的嗓音很好辨认。

    房洄颤抖着不可置信的声音抓住了她的袖子,“是将军吗?”

    “……是。”郁颂橘轻轻开口,觉得袖子上坠了千斤重,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往下拉。

    “仙者说能帮我们再见到你,原来是真的!”房洄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你过的还好吗?为什么是女装啊?我们都以为你死了……”

    “我过的很好……”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十几岁就英年早逝的人,要说些什么呢?

    房洄在满室轻烟中望见她濡湿的面颊,也有些难过,“将军,我能抱抱你吗?”他其实,也不甘心,不甘心明明只差一步就可以看见哥哥封侯拜相,看见蓝即荧登基大典。

    他没有听见将军的回答,只是闻见浅浅的桂花香气有些恍惚,回过神来穿着青色罗裙的将军已经将他揽到怀里。

    将军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