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聊个天(捉)
    薛嘉平在泪眼朦胧里,就眼看着明十七拉着一张臭脸,三步并作两步,就要往何道长身边去。

    然而不过走了两步,那位薛家侄子听见这边的动静,便有些好奇地扭头望了一眼明十七。

    两人目光对视,明十七在看到薛侄子一对双眼皮的桃花眼时,突然松了口气。

    他浑身紧绷的那股劲在一瞬间松懈下来,又恢复了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道长,你怎么了?”薛嘉平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

    另一边,薛长贵正在不遗余力地跟蔚禾夸赞他的这个侄子有多么有出息、对待父母多么孝顺、人格又是多么高尚。

    他可是已经听说了,城中有好几家大户都瞄中了天师枕边人的这个位置,正摩拳擦掌地想把族中的美少年往何天师眼前带。

    还有明天师,其实他族中最美貌的那个侄女已经在从老宅来这里的路上了,不过,他总是有些隐隐畏惧这个年轻的天师。

    他觉得还是何天师看起来更好说话一点。

    眼前的这个相亲阵势蔚禾一点都不陌生,直到她跟周鲸鸣分手两年后,她妈才相信两人是真的分手了,这个犟种闺女是铁了心不会复合了。

    于是她开始积极给蔚禾张罗相亲。

    蔚禾万万没有想到,她都穿来聊斋了,这个世界连鬼都有,居然还要相亲?

    温姬抬起狐狸头看了一眼她的这位相亲对象,给出了一个评价:“长得还行。”

    人跟人的审美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温姬觉得长得还不错的,却完全不是蔚禾喜欢的长相类型。

    ——这位侄子是个又大又宽的双眼皮。

    蔚禾不大喜欢双眼皮的男生,她能接受的上限顶多是内双。

    周鲸鸣就是内双。

    在这个时候居然想起了周鲸鸣,让蔚禾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

    已经分手三年了,她在心里怒骂自己:又不是非他不可,为什么在别人给她介绍一个长得还不错的小帅哥的时候,她要想起来周鲸鸣?

    蔚禾有些生气。

    气着气着,她突然觉得,她其实早就应该去寻找下一春了。

    虽然这个薛家侄子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但这个世界上这么多男人,总能碰到一个她喜欢的类型的。

    更何况,人家在聊斋里的剧情都那么香艳缠绵,为什么一到了她,天天996捉鬼捉妖怪。

    蔚禾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来。

    眼前眉飞色舞卖命安利的薛长贵,有一瞬间和蔚禾母亲大人的脸诡异地重合了。

    不过,拒绝一个薛长贵比拒绝一个亲娘容易多了。

    “薛老爷,你就别在我身上白费力气了,我一心修道,没这个念头。”蔚禾道。

    薛长贵会错了意,避开众人神秘兮兮地问:“可是天师师门中对成婚有什么格外的要求么?”

    蔚禾眨了眨眼。

    据她这一路上的见闻,这地界的修道人士似乎并不禁嫁娶。

    不过,这不失为一个好理由。

    她一脸严肃地胡诌:“确有一些师门禁令。”

    薛长贵一脸了然,就在蔚禾不明白他究竟了然了些什么时,就见他以手拢口,悄悄道:“天师,其实也有解决之法,天师可在本地置一所秘密宅院,金屋藏娇,天师路过此地,便可与他游戏数日,我这侄子的脾气是极为体贴温柔的,绝不会与天师闹脾气……”

    蔚禾觉得自己的脸要木了。

    古代人,你们玩得真花。

    “我真不用。”她再三重申,眼见一时无法脱身,于是使出一招祸水东引:“你去找明道长问问吧,说不定他愿意呢。”

    话一出口,她突然想起来,明十七似乎是有家室的人?

    “哦,不要去找他了,他好像已经娶妻了。”她随口道。

    “我没有娶妻。”明十七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幽幽道,蔚禾被他吓了一跳,心说,你不是有个非见不可的人么?

    不过她转念一想,这样的说法,确实也并不是非得是他的妻子才能用。

    他这会突然在这儿着重强调这一点,让蔚禾不由思忖,或许他被薛长贵说动了心,想依样画葫芦,娶一个薛家的侄女儿吗?

    一旁的薛长贵闻言,眼睛一亮。

    他试探地问道:“不知明道长中意什么样的女子?”

    蔚禾有些不满:怎么给明十七安排就要事先问问他的需求,轮到她就直接带了个双眼皮来?

    明十七掀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盯了一眼薛长贵。

    “我喜欢一拳能打死十个他那样的。”他指了指旁边的吉玉郎。

    吉玉郎:?

    薛长贵:?

    蔚禾:?

    她有些狐疑地想,她该不会是在自作多情吧——明十七该不会是在说她?试问这整个城中,除了她以外,还有哪个妙龄少女能力擒蛇妖的?

    她又仔细回想了一遍明十七说的话,舒了口气。

    ——应该不是她,她一拳也打不死十个吉玉郎。

    “天师说笑了,说笑了。”薛长贵连连拭汗,强烈地感觉到了明十七对他的不满,一时头脑惊醒,又想起了他们曾结下过的梁子。

    这位明天师,当初可是被他软禁在府中,给薛芸那丫头成亲用的。

    薛长贵悔不当初,然而眼见着明十七对他的态度绝称不上友好,眼见是笼络不住他了。

    薛老爷肉痛地想,那就更要把何天师这根独苗争取过来了。

    “不知何天师喜欢什么样的男子?”他宛如一个正在营业的头牌老鸨,热切地望向蔚禾。

    明十七也不由看向蔚禾,却见她沉思片刻,竟然真的开始列条件了。

    他心里惊涛骇浪,面上却还是一张平淡如常的臭脸。

    “长相呢,我喜欢不那么浓眉大眼,清淡一点的,有几道拿手菜,嗯,身体素质也要好,会一些武艺就更好了……”

    明十七听着听着,眉头渐渐松开了。

    薛长贵则听得心里直犯愁:其他的都还好说,这擅庖厨一条,就打着灯笼也难找了,当下的风气是君子远庖厨,除了厨子以外,上哪去找进厨房的成年男人?

    蔚禾却越说越沉默。

    越说越不对劲,说到最后,她猛然惊觉,她提出的所有条件似乎都还是在描述周鲸鸣。

    她难得地陷入了迷惑。

    在蔚禾的认知里,她早已经将周鲸鸣放下了——分手是她提的,分手三年间,她没有联系过一次周鲸鸣。

    她没有在深夜痛哭过,没有为失恋暴瘦过,相反,她一直在努力地经营自己的生活,在没有周鲸鸣的时间里,她过得很好,也有很多值得回忆的、快乐的瞬间。

    但为什么,一提起喜欢的类型,她还是只能想起他呢?

    蔚禾疑惑着,疑惑着,终于恍然大悟。

    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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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喜欢这个类型。

    周鲸鸣只是恰好,完美符合了她喜欢的类型而已。

    她长舒一口气。

    “算了,还是随缘吧。”她挥了挥手,最后为自己的审美下了一个结论。

    薛长贵愁云惨淡地离开了。

    树荫下一时只剩下蔚禾和明十七两人。

    “你似乎曾经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明十七平铺直叙地开口,用的甚至不是一个问句。

    蔚禾一惊,丝毫没有想到他会如此敏锐。

    然而这并没有什么可避讳的,虽然她和周鲸鸣最后的结局是分手,但并不能因此就否认——他们的确曾经深深相爱。

    “有啊。”蔚禾点头。

    其实在和周鲸鸣分手之后,她的父母、周鲸鸣的父母、他们两个的共同好友,都曾经问过无数次他们两个分手的原因。

    但蔚禾没有跟任何一个人讲过。

    大概是因为她和周鲸鸣之间的羁绊和纠缠太深,她几乎已经可以预料到,当她告诉这些人分手原因时他们的反应。

    他们一定会劝她:“这件事又不是你们两个的错,就这么分手不是太可惜了?”

    然后,他们就会明里暗里,想要帮助他们两个复合。

    可是,蔚禾不想要复合。

    她听到身旁的明十七轻轻问了一句:“那是为什么,现在不在一起了?”

    蔚禾陷入在自己的情绪中,丝毫没有发觉,明十七的声音在微微颤抖。

    一件事在心里憋太久,找不到出口,是会发霉的。

    而此时此刻,刚好问她这个问题的人,是明十七,一个和她原本世界没有丝毫关系的人。

    “所有的事情,一旦做出一个选择,一定是因为,选择的人觉得这样选会更好。”蔚禾说。

    “听不明白。”明十七声音有些闷。

    “好吧,那我给你打一个比方。”

    蔚禾道:“就好比在我们如今身处的这个世界,修道者如果得到机缘,是可以飞升上界的,从此就摆脱凡人生老病死的循环。”

    “如果一对爱人,其中一个是修道者,在某一天飞升上仙,从此以后长生不老,可他的爱人却依旧是一个凡人,凡人所有的烦恼,她都会有,会老,会死,会伤,会病。”

    “他们两个所走的路已经不一样了。”

    明十七不知为何,今天似乎跟这个问题较上劲了,他说:“如果足够相爱,即使路不一样,也总会有办法在一起的。”

    蔚禾出了一会儿神,接着道:“是啊,总是有办法的,在这个凡人一天天衰老下去时,她可以服用维持容颜的丹药,看上去就依旧和她的爱人相配。这个凡人死了之后,修道者也可以用秘术,找到她的轮回转世,再结为夫妻。”

    “但如果我是这个凡人,我不愿意吃下丹药,更不愿意轮回后再经历无数次这样的循环。”

    “我愿意过我自己的人生,作为一个凡人老去,死去。这样就是属于我的、最好的结局。”

    当蔚禾将这些话都说出口时,她猛然觉得心里的一个角落久违地晒到了太阳。

    或许,她等着说出这些话很久了。

    蔚禾突然有些后悔,她想,或许分手时,她应该把这些话讲给周鲸鸣听的。

    可是,他们两个大约这辈子不会再见面了。

    风哗啦啦吹着桂树的叶子,树下的蔚禾和明十七,久久没有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