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徐学士,有钱吗?
    “喂!小哑巴,快起来!”

    “别害怕,我们只是例行公事……”

    “别打了,疼,太疼了……”

    “多锻炼锻炼就不疼了……”

    “你想家吗?想逃出去吗?和我一起吧……”

    ……

    萧程躺在床上,耳边响起“嗡嗡”声,实在太吵,他忽然觉得身上好冷好冷,难道自己还躺在北真的雪地里吗。

    那种熟悉的脚力又回来了,那些人带着恶狠狠的拳头砸在他身上,他在混乱中抓住一只正在踢他的脚,可是这样只会招来更使劲的殴打。

    “爷还没见过敢不好好受着的,给我接着打!”

    萧程伸手在身上乱抓一通,摸上了一块触感冰凉的东西,那些拳脚便渐渐消停,耳边的说话声也渐渐消失。

    眼中留下滚烫的泪水让他知道自己还活着。

    “阿程……”

    “爹,爹——”

    萧程从床上惊醒,显然还无法接受刚才发生的一切,是梦吗?

    他抚去脸颊上的泪水,这滴泪早已冰冷,究竟是梦里的他流下的,还是做梦的他流下的。

    手中紧握着的是半块玉佩,是母亲给他留下的唯一遗物,也是这块玉佩,让他成为北真质子的关键。

    他起身坐在床边,眼下毫无睡意,黑夜里生根的不安感侵扰着他全身——从活下来的那一刻起,他的命就只为父亲翻案而生,所以踏出的每一步绝不能出现任何差池,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首要目的,就是要让南赵相信他只是个玩乐无用的质子,而且院外监守的禁军越少越好。

    “吱呀”

    房门被推开,萧程警觉地重新躺下装作熟睡。

    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对方靠近他的床,只有金属碰撞的声音不断传入他的耳里,他只能抹黑去寻。

    只见那人背对着他,由于光线太暗,看不清手上的动作。

    萧程小心地靠过去,迅速掐住对方的手臂,一道惊叫伴随着金属落地的声音破口而出。

    “世子!是,是小人……”

    有庆?

    “你在干什么。”萧程声音冰冷,手上的力道依旧不减。

    “小人是来添炭火的,打扰到世子休息,请……请世子恕罪!”有庆低下头小心解释,声音发抖、身体瑟缩。

    萧程的视线往地上一扫,两个人的脚边散落着刚铲去的一些炭灰,他赶紧撇开手,抱歉地看向有庆:“我……你手臂没事吧?”

    “没有没有,小人这就走。”有庆不敢在房里久留,快速蹲下身清理炭灰。

    萧程拾起一个小钳子放入有庆手中,又瞥了眼对方的手臂,轻声嘱咐:“没有我的吩咐,不要到我房里来。”

    有庆连连称是,退了出去。

    第二日一大早,徐遗就在质子府里候着了,他一身日常黑色长衫,头戴软脚幞头。手里捧着下人刚备上的热茶盏,双手这才暖和了些。

    萧程出来时见徐遗盯着院中一处地方出神,自己来了也不曾发觉。

    “徐学士,世子来了。”

    徐遗被有庆的声音拉回神,赶忙从座椅上起身,放下的茶盏不再冒着热气,已然凉了下来。

    他见萧程穿得少,提醒道:“今日虽晴,可积雪未化,世子的衣物有些单薄了。”

    有庆见状跑回内院拿了件厚实挡风的披风给萧程披上后,一行人出了府门。

    沿途满路雪色,御街上的积雪都已扫至道路两旁的御廊下,时辰尚早,所以买卖行人无多。

    徐遗指向挨着御廊的那两道由砖石砌成的御水道介绍,官家爱莲,便命人在水中栽植莲荷至御街尽头,岸上种各种奇花与桃李柳杏。

    只因季节不对,又逢大雪天气,所以枝叶凋尽,没有春夏间那种百花齐放,莺燕戏柳的景象。不过到那时,御街上的行人只多不少。

    御街到东大街与西大街的交汇处便算是到尽头了,御水道的水就顺势汇入穿梭而过的涑水河。

    出了朱雀门,就是来到庐陵的外城,瓦子、茶坊、酒楼、伎馆等等遍布街巷,徐遗称这里是整个庐陵最热闹的地方,夜里尤盛。

    萧程挑着眉,目及之处是拥挤成团的摊贩,即便互相挤着,不留多少空隙,却也条理有序不显脏乱。

    随即他们凑上了烟火的热闹,冬月里才有的吃食一一摆在摊面上,锅中碗中纷纷冒着热气,这如雾一样的热气随着微风吹过扑在了徐遗和萧程的脸上。

    徐遗突然想到什么,转头对萧程说:“世子未进早饭,想吃些什么吗?”

    萧程对这些不感兴趣,观察起周围后问道:“这里最高的酒楼在哪?”

    “在那。”徐遗侧过身子向不远处矗立的楼阁指道。

    飞星楼。

    萧程见此楼门面精致,屋宇不凡,此时进出的人的装束也不像是寻常之家,想必里面的东西也不便宜,心中一计生出。

    “徐学士,有钱吗?”

    徐遗被这句话搞得一头雾水,而萧程也不等他的回答,率先迈开脚步朝飞星楼走去。

    凡是在茶坊或酒楼里跑活的,眼力见不会太差,其中最懂灵活变通的还属飞星楼的跑堂。他们能通过客人的衣着、佩戴的饰品、举手投足等等各方面判断出对方是哪种人家。

    跑堂见萧程和徐遗气质不凡,年纪不大还带着一些仆从,认为是哪家公子哥出来吃酒,热情地迎上前,张口而出:“两位小官人,想吃些什么?”

    “还请店家介绍一番。”徐遗上前说道。

    “那可有得介绍,官人何不入座了,小人再介绍不迟?咱们飞星楼,四面开阔,低处可见热闹街景,行人如织;高处可见山光湖色,自然怡人,就连御街都能看得一清二楚。”跑堂说到这,语气不由得得意起来。

    “有多高?”萧程来了兴致。

    “小官人您跟来便知。”

    跑堂领着他们一路而上,飞星楼不愧是庐陵最大的酒楼,每一层的景致都不一样。

    在白日,楼内还是会点上通明的烛火,一直点到夜晚行人散去才熄,日日如是,光是这一处的耗费就找不出第二家能够承担的。

    顶楼的厢房是最好的,却也是最贵的,因为唯此一间,当徐遗刚踏上这层楼后,便明白了那句话是个什么意思。

    推开厢房的门,屋内布局的规格已经赶上王公们的府宅了。

    萧程踱到窗前满意地看着外面,这视野果然够广阔,回头对徐遗喊道:“就这间了。”

    徐遗心下叹道:果然,幸好带够钱了。

    他认命似地随跑堂出去,交代了几句后折回来,萧程已经坐在软榻上,欣赏起眼前的美景。

    徐遗特意吩咐温酒的小火炉的炭火放足些,起码要在这吃饱喝足了才划算。

    “空腹不宜饮酒,世子先垫垫吧。”萧程正要喝下刚温好的酒,不料徐遗将大半的果子点心推到他面前。

    这全部都要吃下去,恐怕午饭都不用吃了。

    “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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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这道焦炙羊肉,只有飞星楼做得最好,世子尝尝。”

    萧程拾筷夹起一块送入口中,外皮酥脆焦香,皮下还带些油脂,羊肉的香气瞬间在口腔里迸发;再尝肉质细嫩,肥瘦相间,且汁水充足。

    不知这飞星楼是用什么方法锁住肉汁的,再蘸上特制的料汁,两厢结合尝起来,确实是道好菜。

    “味道不错。”

    萧程放下筷子,往唇间送去一口酒,徐遗又推荐一盘果子让他品尝。几刻钟之后,他把点过的吃食全都尝了一遍,甚至有几块盘子都空了。

    现下是真的不用吃午饭了。

    “徐学士怎么不动筷?”萧程不耐地盯着徐遗,刚才只有他一直在吃,对面这人倒是光喝酒了。

    “下官出门前已用过早饭,还不饿。”徐遗笑着解释,竟让萧程无法反驳。

    萧程起身,准备到窗边站会消消食,眼睛瞟到离这不远的一座高楼,看高度似乎与这飞星楼相差无几。

    说好的这里是最高的呢?

    “那座楼?”

    徐遗看过去,正巧从窗外吹进一股风,风中携着萧程身上轻微的酒香缠在他的鼻尖。他跟着站起身,忽觉一阵眩晕,抬手揉了揉太阳穴,迈着虚浮的脚步挪到了萧程身旁。

    “那是座茶坊,叫望天楼,和这飞星楼是同一个东家。”

    窗边的风更大些,凉意也更甚,扫去徐遗因脸颊发热带来的不适感。

    此时街上熙攘的叫卖声不绝。一辆马车引起了萧程的注意,前后有护卫把守,旁边还有几位随侍丫头,窗牖挂着锦缎制成的帘子。

    进了朱雀门后沿着东大街从大相国寺后驶去,然后便看不见了。

    “从这里能看见徐学士的家吗?”

    今日萧程的问题总是令徐遗摸不透,他实在猜不出这位世子的想法,但看见萧程望着里城的方向,解释道:“这里看不见,里城一般住的都是些勋爵富贵人家。”

    萧程的目光沉了下去,他细细想过父亲的案子,误送军报这如此大的罪名,父亲是万万不敢犯的。即使他当场指出了疑点,最后也被他们轻易抹去,事后还想将自己赶尽杀绝。

    说这背后无人主使,他无论如何也不信。

    他的视线还停留在那辆马车消失时的位置,他要找的线索,究竟会藏在哪呢?

    二人吹够了冷风,也吃得酒足饭饱。眼看日头晴朗,徐遗便提议沿着涑水河走走,岸边常有各色杂卖,琳琅满目。

    他们依旧由跑堂引下楼,徐遗走到阶梯前顿了顿,轻微地甩甩头,企图将醉意甩去。

    “小心!”有庆的惊呼令众人停下脚步,萧程回头而望,只见徐遗身体紧贴着栏杆,身形有些不稳。

    徐遗心想定是刚才不小心酒喝多了,脚下的楼梯竟模模糊糊的生出许多重影,令自己差点摔下去。

    “多谢。”徐遗向有庆道谢后,表示自己会小心扶着栏杆而下。

    飞星楼不愧是庐陵最大最好的酒楼,即便价格昂贵,仍有如流水般的客人涌进来,这些人非富即贵。

    萧程先出大门透气,徐遗还在柜前支付酒钱。

    一辆马车停在了门口,萧程只好往边上让了让,就在他左右遥看之际,一抹极为熟悉的声音闯进他的耳里。

    萧程感到体内有什么正在翻腾着,他寻声找去,想要找到与声音相匹的身影。眨眼间,那道熟悉的声音便如水滴落入大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回头向楼内望去,徐遗正巧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