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这是那边传回的消息。”吴内官压低声音,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竹筒。
茶亭驿驿丞谭普,半月前暴毙而亡。
赵眄捏着纸条久久不能言,他原本想通过谭普这条线来挖出与他联系的人究竟是谁,如今人一死,这一计算是行不通了。
他沉吟良久,终是开口:“让他们再查仔细些,以免有什么遗漏。还有,去请徐遗来我府中。”
回府后,天将晚。
赵眄左等右等也不见徐遗的身影,吴内官回话后才知,典籍在抄录时出了点小纰漏,徐遗正一头扎在翰林院里脱不开身,不知何时才归家。
赵眄突然问:“现在是什么时辰?”
“快戌时了。”
赵眄点着头喃喃自语,一举饮尽桌上的酒来壮胆。那什么,要他在大冷天里跳湖也是需要勇气的。
吴内官还未听清主子说的话,就见主子在他膛目结舌的表情下,以一个完美的姿势掉进园子里的湖水中。
准确说,是跳,然后再自己爬起来。
“殿下——”吴内官当即拔腿吼着跑过去,扶着被冻得全身发抖的赵眄急道,“您这是又闹哪出?!”
“去……去请……”赵眄牙齿打颤,话已经说不利索。
“哦哦!来人!请太医——”
赵眄翻了个白眼:“太医要请……徐遗也要,你亲自去。”
吴内官等不了套车的时间,径直去马房牵了匹良驹跨上就走,而徐遗的住所又给他上了难题,那处林荫小道只容许行人走过,容不下一匹快马奔驰。
他一路小跑,敲开大门,却不见徐遗人影。问清了徐遗所在,又好不容易赶到飞星楼,冲到二人面前时已是气喘吁吁。
徐遗见状为他倒了一杯茶水,可吴内官接下来的话令徐遗和林文凡面面相觑:“徐相公,您快跟小人走一趟吧,殿下不知发什么疯,一会要跳湖一会要溜鸟,小人实在不知怎么办了!”
“怎么回事?”
“总之殿下病得说胡话了,夜已深,不好进宫叨扰,只能请您去看看了。”吴内官尽量把赵眄的情况描述得有多离谱就多离谱。
徐遗一下面露难色,今晚正是他为上次拒林文凡相邀而赔罪,自知突然离席弃人而去乃是罪上加罪。
就在徐遗斟酌之间,林文凡开口了:“看吴内官如此焦急,你便去吧,咱们酒也喝了,往后自有相聚的时候。”
林文凡捻起温热的杯盏,走到窗前,徐遗那快马加鞭的身影在他眼中生出了某种难以言说的滋味。直到风吹凉了酒,再饮就尝不出该有的味道了,于是放下杯盏拂袖而去。
徐遗在途中就琢磨,他从未见赵眄有病得如此失态的时候,莫非真得了什么疯癫之症。想到这,握紧缰绳的力道加深了几分。
吴内官暗自在心里祈祷,他这么编排也是情有可原,望望殿下不要生气才好。
卧房内,此时太医已在,而那行为疯癫之人正卷着好几床被褥瑟瑟发抖。
在触及湖面那一刻,刺骨的寒意激得赵眄想大呼后悔,早知如此,不如随便泼点凉水在身。
这病实在装得太过真实。
屋内的闲杂人等都一一散去,徐遗问清缘由后才堪堪笑出声来,而吴内官得知自己也是那闲杂人等之后耸拉着头退了出去。
赵眄执意起身,驮着被褥坐在了软榻上,从一方小盒中拿出那纸条递给徐遗。
“暴毙而亡”这四字落入徐遗的眼里,同样令他难以预料。
他知谭普为人小心谨慎,心思缜密,要从他嘴里撬出想要的东西绝非易事,可从来没想过人居然死了。
“莫不是我们打草惊蛇了?”
赵眄摇摇头:“我的人到那之前他就已经死了,而且没有我的命令他们不敢妄自行事。”
“对了,曹远进京了。”
赵眄初是一愣,随即回过神来,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两件事放在一起,倒让他品出些不对劲来,可又说不上哪不对劲。
“殿下,孟青求见。”吴内官在屋外通报。
孟青?他此时应该在茶亭县才对啊。
“让他进来。”赵眄吸了吸鼻子,又将身上的被褥裹紧些。
然后一身黑色劲装的男子站在塌前,面对一副狼狈模样的赵眄,到嘴的话便梗在喉间,但也只出神了一刻。
“殿下,这是属下在谭普家中找到的。”孟青说完,取出一个木盒放在案上。
徐遗瞄了眼赵眄,知他不愿将手伸出来,便自己打开了这木盒,里头仅放着一把铜锁。问:“这把锁有何特别之处?”
“属下仔细搜寻过他的屋子,只在一个隐蔽墙缝里发现这个铜锁,再无其它。”孟青顿了顿,又道,“奇怪的是,他的家中并没有一个箱子与这锁相配。”
既没有重要的东西,那藏这把锁的用意在哪?
徐遗又问:“可曾见到谭普的尸首?”
孟青摇摇头继续交待,谭普死后,驿里匆匆将他火化下葬,他还找到为其诊治的大夫,确定死因为不治之症。
几年前谭普的身体经常出现不适的症状,但总是喝几副药后就见好了,以为是小毛病,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久而久之,小毛病拖成了老毛病,最后突然暴病而死。
“盈之,你怀疑谭普死得蹊跷?”显然赵眄也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孟青又答:“属下细细查验过,没有发现打斗挣扎的痕迹。”
“那便怪了,按我朝规定每个驿馆无论大小,都配备两名驿丞,这谭普刚死没多久曹远就进京了,那茶亭驿岂不是无人主事?”徐遗总觉得谭普的死和曹远进京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对呀。”赵眄恍然,原来他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这,“倘若真是他人所为,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杀他呢?”
“或许是,谭普的死期早已是定数呢。”徐遗越往深处想,就越想抓住一个即将浮出水面的答案,“他身上一定藏着什么不能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所以他非死不可,他一死,背后的人便能高枕无忧。”
就像当年许泰的死一样。
关于许泰一案,至关重要的谭普死了,曹远却活着,那就能说明曹远在这里头充当不重要的角色,只需让他进京放在眼皮子底下盯着就好。
“孟青,你不必回茶亭县了,给我暗中盯着曹远,查查他近期都与什么人接触。”
“是。”
夜色渐浓,赵眄拢紧了被褥,暗叹这个寒冷的冬天何时才会过去。
第二日早朝后,东宫的陈内官奉太子之命前来探望四皇子,而这位从不让太子省心的四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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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此刻正卧床发着高烧。
赵眄昨日是将自己整狠了,原想称病好请徐遗来,如此才不会让人生疑,结果整出个需安生静养多日。
吴内官对大内的托词一字不落地飘进并未睡着的赵眄耳中,他无力地握紧双拳,什么逗鸟被鸟给啄了,什么一怒之下要报复鸟最后不小心掉进湖里,着了风寒……
一派胡言!就不能编个正常的吗!
希望陈内官能帮他修饰美化一下,至少他不想被大哥请去东宫喝茶再骂个狗血淋头。
孟青照赵眄的指示,多日以来盯着曹远,可并未发现任何异样。
曹远去的地方不多,一是他将家人都接来庐陵安置,大部分时间待在家中陪伴妻儿;二是常去宋裕敬处走动,毕竟庐陵京官里只有这位算得上是熟人;三是偶尔驱车去城郊的砚方观做几场法事,只称为病死的友人超度亡灵,便再无其他。
种种迹象表明,他曹远就是个升任待职的小京官而已。
线索又断了。
萧程在心里思量几日,曹远进京必有蹊跷,奈何这皇城里还有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不好有太多的动作,只得待在质子府做些闲事装模做样打发时间。
他取来笔墨练字,练了许久也找不出一张满意的,若说徐遗的字笔笔透露出仙人之姿,他的便能称之为丑陋无比、难看至极。
但他练字的态度并不端正,只是想着三月那场金明池的迎春宴,不能太抢风头也不能什么都不会,否则只会显得过假,更惹眼球。
萧程越看这字越是烦闷,干脆扔下笔,招呼有庆过来轻声询问:“你们要是无聊了,会玩些什么打发时间?”
有庆老实回答:“都是一些小玩意儿,例如斗草、投壶、千千车罢了。”
萧程没有听到满意的答案,遂凑近悄声问,仿佛接下来论及的事情有多神秘:“那种两人扭打在一起,赢了收钱输了给钱的是什么呢?”
他的语调虽充满着好奇,可落入有庆耳里却是让他身躯一震,坐立难安:“小人……不知世子说的是什么。”
有庆的声音渐渐变小,看来他自己也知萧程是无法随便搪塞过去的,但也不敢真的实话实说。
这东西名为关扑,玩法多样,是宫里的小内监在闲时玩的,但都是私下偷偷玩,岂敢叫主人家知晓。这质子府的下人大半来自大内,只有少数是当年罚没宅子时留下来看守的,所以能在这里见到关扑并不稀奇。
而在民间也是明令禁止的,只在节日里开放百姓赏玩。
有庆见萧程不语,只是笑吟吟地望着自己,他便支撑不住,跪下道:“世子恕罪,小人一直安分守己,从未玩过这些!”
萧程明白有庆的胆子向来奇小,便叹了口气扶对方起身安抚道:“我又不是要问罪,你紧张什么,只是我终日待在这府里冷清得很,想玩些新鲜的东西而已。你不说我不说,没人会知道。”
他特意强调最后一句话,可有庆还是一副胆怯的样子。
“罢了,你去找一些人来陪我玩吧。”
“啊?”有庆惊诧地对上萧程眼中的不容拒绝,他自是不敢忤逆,于是又低下头,“小人这就去。”
萧程微眯着眼望向逐渐消失的身影,目光迷上一层锐利与深邃,他倒要看看这消息是如何传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