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程没有着急离开,倚在曹府附近的某棵树上理清刚才偷听来的信息。
他能确定的是曹远进京不是正常的任调,这中间到底有什么样的交易。还有不能常见面,和谁不能常见面呢?
“谁在那!”
糟了!
萧程一看是巡防营的人,懊悔自己想得太过认真,完全忘了自己还身着一身夜行衣,就这么明晃晃的站在灯光下。
他迅速朝不远的暗处跑去,巡防营的人见他逃走赶紧追了上去。
萧程一边躲避一边处理身上的东西,他把易容的面具摘下来随手一扔,再把刚脱下来的夜行衣扔在不同的地方。
俨然已是一副质子府世子的模样了。
他判断着自己所在的位置,离朱雀门不远,便加快脚力朝人潮的地方涌去。可巡防营的人如影随形,怎么也甩不掉。
临近朱雀门的方向,他看见了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正朝他的方向走来。
“徐学士,小心。”他见人差点被一块小石头绊倒,疾步上前扶住了人的肩膀。
徐遗此刻脑袋晕乎乎的,两颊红润,一身的酒气飘入与他贴得很近的萧程鼻腔里。他双眼看什么都是重影,感觉到有人扶着自己,便一个泄力顺势靠在人身上。
真重。
林文凡想要上前搀扶的手停在了半空,一看来人是萧程,面上有些惊讶。
“世子?”
萧程瞥了他一眼还未回答,一个醉醺醺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原来是萧世子啊。”邹学士被两人架着,脚步虚浮,看来是醉得不轻,即便如此也不忘逞口舌之快,“世子今晚没来真是遗憾啊……不过没关系,徐遗已经……替世子罚过了。”
说着邹学士嘲笑起来,指着徐遗就吆喝:“只是没想到,他这么不能喝!手下败将……”
真吵。
徐遗想抬起手捂着自己的耳朵,感觉到怀里人挣扎了一下,萧程一使力将人按了回去。
萧程一挑眉,问:“罚什么?”
林文凡恐邹学士再说出什么,赶紧抢过话头:“都是醉言,世子无须在意。”于是转头示意其他人将邹学士送回去。
“今日是我让大家扫兴了,既然如此,不如日后由我攒个局,与诸位学士再好好相聚。”
霎时间,众人都怔愣着,一下子不知该回答什么。
“世子安排即可,夜也深了,下官就先送盈之回去,世子请便。”语毕,林文凡就要接过徐遗。
不料想,萧程没有当即松手,两人就僵持一会儿。
当巡防营的人从他们身侧走过时,他放手了。
日上三竿。
宿醉后的头疼还在席卷徐遗的精神,他闻了闻衣袖,还余些轻微的酒味。虽说昨日喝的酒不怎么烈,但也架不住每个人都要到他面前举杯对饮。、
他拍着脸慢慢挪到书房门口,正要唤冬枣,就见萧程在他的院子里射箭。
他无需唤人,只因对方正持着拉开的弓弦对着他,金属制的箭镞在晨阳下闪着光泽,很是刺眼。
萧程的眼里没有情绪,连同他的衣袍、弓箭看起来都是冷冰冰的。
徐遗觉得这种感觉实在怪异,他走下台阶,一步两步。他看见萧程双眼微眯,透露出一丝狠厉,视线仍旧在徐遗身上,但箭镞却转上,果断地射了出去。
一片落下的树叶在接近徐遗前被他射落。
“学士醒了,身体好些了吗。”
仍然是没有情绪。
“昨日……”
昨日他依稀记得自己倒在一个怀里,听见那人的声音,尤其是说话时胸膛的震动。
“昨日细想一下,发现不赴约似乎不太礼貌,谁成想赶到的时候学士已经醉了。”
“世子不得空,无法赴约是人之常情。”
徐遗还没完全清醒,那双好看的眼睛似乎还在迷离着。
“他们因为我为难你了?”
“世子多虑,这只是朋友之间的相处而已。”
萧程拎起弓遥遥扔给徐遗:“学士清醒一下吧。”
徐遗低头看了会儿,条件反射似的拉开弦,可空有弓而无箭。
呼吸之间,徐遗觉得萧程在慢慢靠近他,在他耳边吐息,热气打皮肤上,他忽然有些茫然。
而萧程毫无起伏的声音又让他不得不注意对方在说什么。
“朋友?我倒不觉得他们拿你当做朋友。”
徐遗没有办法回答。
他的视线落在手上,不知什么时候,一支箭已经跟着萧程的手搭在了弦上。
他莫名地迎合着人的动作,捏紧箭与弦的相交处。
萧程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我一直想问学士一个问题,假如你的那些同僚至始至终与你对立,你又有一个机会将他们拉下来,你会这么做吗?”
一支箭搭在了它该在的位置上,但那双手却没有离去。
徐遗觉得手背上传来一股温热,这个温度经过他双臂到达他身体各处,最后与后背快要紧贴的那面胸膛重合。
激得他一抖,却被箍得更紧。
那轻微的酒味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浓郁,他的呼吸渐渐颤抖,恍了神的他已经没有余力去思考萧程抛出来的问题。
远处的靶子在跳动,恰如他心脏跳动的频率。
“如果是我,我会。”
徐遗还未反应这句话里的意思,手上的温热已经消失。
“啪”的一声让徐遗彻底清醒。
他循声望去,那支箭已经射出去正中靶心。
至始至终与你对立,你又有一个机会将他们拉下来,你会这么做吗?
可是对立二字,是有两种含义可以解释的。
他没有立刻回答萧程。
“刚才教的射箭要领,学士学会了么?”
“什么?”徐遗怔了怔。
萧程语气又变得轻快:“不着急,勤加练习即可。”
他从怀中掏出那本《杂泉饮记》,有些沮丧道:“如今我才发现自己不是块读书的料,可惜这本好书和学士的一番好意了。”
《杂泉饮记》被他随手放在了院中石墩子上,风一吹,徐遗一暼,几乎每一页都做了批注。
他走上前拾起它,今日萧程有些反常。
书房里,他翻开细细看了起来,比起诗句,陆邈写的游记像是更为萧程喜欢。
只是翻到一半,萧程的批注便戛然而止了,他没继续往下看。
空白的书页上,怎么生起失落了。
自那日以后,徐遗偶尔会算算日子,已经大半月没见着萧程的身影了。
陆邈的《杂泉饮记》一直摆在桌上,他总觉得萧程还会再拿走的。
“公子,宋侍郎的帖子。”
宋裕敬要于下月初五,大办生辰宴为自己贺生。
“冬枣,备几份厚礼给宋侍郎。”
下月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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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很快就到,宋府里外已经张灯结彩,隐隐传出鼓乐弦音。
宋裕敬亲自站在府外迎接宾客,徐遗见门口停了许多马车与轿子,就知这次赴宴的人又比上次除夜宴复杂了些。
但令他意外的是,林文凡也在其中。
“长维?”徐遗叫道。
“盈之!”林文凡喜道。
“刚才还跟林郎中聊起徐学士,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是啊,二位在太学的时候就有所耳闻,写的文章也在朝廷里传阅过,那可真是文采斐然,后生可畏啊。”
徐遗客气着笑应,余光分辨起堂中来的官员都有谁。
“盈之,借一步说话。”林文凡拉着徐遗找了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
徐遗:“怎么了?”
“你还记得你醉酒后的事吗?”
“你是说萧世子?”
“嗯。”林文凡点点头,又道,“前不久他与邹学士下了赌约,两人好好地比试了一场,你猜怎么着?”
原来这么久不见,他是去干这个了,然后脱口而出:“世子赢了。”
“不仅是赢了,还是大获全胜。尤其是从邹学士脑袋边擦过去的那一箭,让他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林文凡一脸看戏的表情,那日邹学士的气焰被萧程一箭射散。
徐遗默默慨叹,他就这么喜欢拿箭镞对着人吗……
面对徐遗的神色,林文凡奇道:“你不知道?”
“不知。”
林文凡顿时担心起来:“他在世子那吃了亏,不会轻易咽下去的,肯定要将这笔账算在你头上。”
“随他算。”
徐遗这无所谓的态度,着实让林文凡捏了把汗再叹口气。
宾客来得差不多了,舞姬们踩着乐声鼓点缓缓上场,瞬间将众人的眼球吸引过去。
一曲正舞在高潮,鼓点也越来越激昂,还在轻舒的水袖立刻变换了力度,往空中甩去。
就在水袖落下来的那一刻,那名舞姬似是被一股力量拽在地上,失声惊叫掩盖骤停的鼓声。
其他舞姬被这一幕吓到,自个大叫着逃散开,现场乱作一团。
徐遗离乐人们近,率先检查那鼓,只见一支箭穿透了鼓面,正躺在鼓洞中。
他拾起它,检查了箭镞,心中暗道不对,一抬头撞见了一黑色身影站在屋顶上,搭着弓准备射出第二箭。
众人也慢慢注意到屋顶的情况,发觉黑影迟迟不肯有动作,他的手臂在移动着。
他在寻找人群里的目标!
徐遗呼吸一滞,这个场景,他本不想与那日联系在一起,可是脑子里的画面不听他的控制纷纷涌出来。
黑影遮住了面庞,只露出一双眼睛,徐遗不由得握紧刚捡的箭,上前走了几步。
黑影开始随着徐遗的走动而移动。
他在指着自己吗?
徐遗紧紧盯着不敢眨眼,而他瞳孔里倒映的箭镞却逐渐迫近。
“盈之!”林文凡大叫。
徐遗着魔一般,竟闭上了眼睛,破空之声从他鬓边穿过。
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不到疼。
“啊啊啊——”吓破胆的破碎叫喊让他重睁开眼,可是他眸中空无一物,唯有夜间星子。
“曹郎中!是否受伤了?!”宋裕敬焦急的询问令他回头。
倒在地上的曹远面容惨白,衣袍的一角撕破了一条缝。
好箭术,会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