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散飘动的火星从炭炉中窜出,有些许拍打在徐遗手上,他没有理会,而是用铁钳挑选出一块烧得通红的木炭。
身侧传来挣扎的摩擦声,徐遗走过去,居高临下地审视躺在地上,手脚皆被绑得死死的人。
“是你,蒙起他的眼,还打了他。”
“是你,掐着他的脖子往火里按。”
“是你,要往他嘴里喂炭,要让他变成哑巴。”
“是你,害他又想起记忆里磨灭不了的痛苦。”
徐遗举起铁钳,每每说出一句,那大汉头边就多出一块木炭,空气中正隐隐弥漫头发的烧焦味。
那大汉怒目圆睁,移眼盯着蒸烤他的木炭,上身已不敢乱动。徐遗不急不俆地取出更多,从头至脚贴紧此人身形排放好。
“你可千万别乱动,要是一不小心往旁边挪出一点,烧着衣服,这就不好办了。”
大汉脸上布满汗珠,还洇进眼睛里,他闭上眼在睁开,眼前便多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看起来像烧焦了的肉。
“这是从王狐嘴里割下来的舌头,我放进这火炉里同它们烧了许久,今日终于可以拿出来了。”
徐遗把舌头丢在此人呼吸幅度渐渐加大的胸口上,又道:“他刚被下狱就没了舌头,连为自己辩驳的机会都没有,那么你呢,你知道的、做的事可比他多。”
大汉嘴里塞着厚布,回不了他的话,但徐遗捉到对方神色中的狠戾。
“不过在此之前,王狐向我提了一句,劫赈灾粮、私藏火药、偷运贡品,都是在为一个大相公做的,流出来的钱都进了他的口袋。”
徐遗蹲下来,压低声音:“这朝廷能有几个大相公啊。”
随后他视线一扫,换掉了凉下来的木炭:“我猜打劫官船是假,转运这些东西才是真,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杀头的死罪。”
“他尚且是通过你联系,却也只苟活了几日而已,你觉得你能活到进刑部大牢的那一刻吗。”
“既已落入我手,在他们看来,心腹不心腹的也就不重要了。”
徐遗见他没有想要交代的意思,干脆钳起一块如拳头般大小的木炭,悬在他的头顶,再慢慢地下降。
徐遗盯着他惊恐万状的瞳孔,手中动作不停,不理会他额头滑下几颗晶莹的汗珠和接连发出的“呜呜呜”声。
屋外等待的人纳闷着,徐遗那气势汹汹的样子,没理由听不见任何动静。
萧程问赵眄:“他这样算是动私刑吗?”
赵眄双手撑着下巴蹲在地上郁闷:“摸不准,我也是第一次看见他这样。”
萧程忧心:“如果动了,会如何?”
赵眄仰头无奈看着对方:“律法森严,他有罪也难逃啊。”他站起来,宽慰似地拍上萧程的肩旁,“别想这些,他这人一向有分寸。”
谈论之际,房门打开了,徐遗迈步出来驻足。赵眄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先确认屋里情况,可是这情况把他脸打得邦邦响。
赵眄出乎意料看着徐遗,想要一个解释。
只听人淡淡地:“咬舌自尽,没能拦住。”走下台阶前又说一句,“兖州往西,三十里。”
徐遗走来的时候,萧程瞥见他手上沾着血,再望回他的眼睛,这人又是温如暖玉的神色,好似自己刚才的担忧都是多余的。
萧程再次确认:“你动刑了吗?”
徐遗却表现得毫不在乎:“人已经死了,抓不到我的把柄。”
萧程不语,伸手拉着他疾步走出院子,一直朝着没有光亮的地方去。
“这里已经没有人了,我没有动私刑。”徐遗站定迫使人停下。
萧程有些不信,这手上的血明明不是他的。
徐遗甩开:“很脏,别碰。”
萧程没有听他的,重新把手捉回来,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擦干净,边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血迹一点一点被细心擦去,萧程的动作很温柔,要随着那眼波化进徐遗心里:“施加给他人的痛苦,没有真正鞭打在他们身上,他们是不知道疼的。”
血已擦去,剩些微红,徐遗贪恋地反握住即将离开的手,放在掌心里抚摸。
“不过,我的确有私心,也这么做了。”
“是为了我?”
“是,为了你。”
四目相对,呼吸融在一起,已分辨不清是谁的了,却都在找寻对方。
徐遗捧起萧程的手递在唇边,轻轻落下一吻,目光锁在那两瓣微张薄唇上,心神就快要失去定力。
他一路往上,蜻蜓点水般掠过下巴、鼻尖、眉骨、额间,唯独忽略已被他扰乱的气息,就是不肯与之相会。
他把萧程磨得耐心皆无,等人凑上来后又收起一切躲开了。
“阿程,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想好了。”
“你不是多久都等得起吗。”
“可是我现在,不想等了。”话音打在双唇之间,未及听清,带着克制吞没在如骤雨般的深吻里。
此刻不同往常,再多的杂念与顾虑都一一消解,积攒多日的渴求涌动着,任由两人无限汲取。
趁换气,徐遗抵在萧程唇上,热息喷覆:“所以,我这是等到了?”
“你可以这么认为。”
徐遗立刻拥紧了他,满心欢喜地再次吻上去。
“徐遗,你松开些!勒得我……喘不过气了。”
徐遗反其道而行之:“阿程我高兴,我高兴……”
他们确如两只翩跹的蜻蜓,于水上低飞,点掠水面,在泛起的无数涟漪间相撞。
兖州西面三十里,庆吉山。
仲春天气,郁郁苍苍,庆吉山只是南赵岭南众多丘陵中的一座,其地势风景并不起眼。
此山再往西走,能通向南赵境内最大的湖泊,名为绕云湖。
绕云湖广而阔,每日清晨与黄昏自湖面升起薄雾,经久不散,与山间轻岚呈上下一白。再有稽水穿过,水打湖岸,清清泠泠。
这不仅是绝胜赏玩之处,又是漕运的必经之地,以致来往船只甚多,人烟鼎沸。
萧程带着忠爷等人混进藏在庆吉山的一座庄子里,这个庄子是兖州当地一巨贾所有,庄里栽种各样奇珍植物。
这些植物早早有人订好,通过船只运往南赵各地,此时正是移栽的最佳时机。而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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栽的佃农不固定,则是从附近村里招募来的。
萧程等人就是其中之一。
廿七边干着手里的活,边溜到埋头清理杂乱树枝的萧程身边,神秘道:“程哥,我们都来好几天了,再这么干下去腰都快直不起来了,要不今晚带兄弟们探探这个庄子?”
忠爷往这边望过来,廿七那鬼鬼祟祟的样子一看就没憋什么好屁,他走过去拍了廿七的头,警告:“你小子给我安分些,上次就差点出事,还不长记性!”
“过几日是第一批交货的时候,那时庄上的人都往绕云湖去。”
“得嘞,一切都听程哥的!”廿七嘿嘿笑道。
庄上植物已栽去一半,分别装车装船运出去,萧程计算来回路程,大概有两个时辰可供他们探查。
萧程虽有在夜间行走于密林的经验,但这里与横断山不一样,横断山都是笔直的高树,不好隐蔽身形。而这里树丛不高且密,脚下还有半米高的灌木丛,非常好藏身。
“程哥!这里有条小道。”廿七略微抬高音量喊萧程过来。
萧程顺着廿七手指的方向摸索前进,这条小道直往庆吉山深处去,离他们呆的庄子已经很远了。
小道起初只容一人通行,但越往前走就变成了大路,眼前的灌木丛的长势引起了萧程的注意。
它们长得奇高,又是一层一层的搭在一起。地处同一带的植物按理说不会出现这么大的差别,除非后头有猫腻。
萧程与廿七合力拨开这些挡路的灌木,果不其然,有一山洞入口映入眼帘。
他们小心走到洞口却停下了,洞内黑暗,伸手不见五指,仅凭他们二人不敢贸然闯进。
正要回头时,从里面传来说话声。他们把灌木复原后躲在一处静待来人。
“真要将这里封了,就此不干了?”
“唉,这哪是你我能决定的,上面怎么说咱们就怎么做。”
“是暂且封住还是永封,可说了没有?”
萧程盯了半晌,认出了其中一人便是拥有这庄子的巨贾富商。
莫非这山洞里便是私自制造火药的地方,这个富商和庄子不过是个幌子。
萧程挥挥手,带着廿七隐在夜色中离开了。
韩府官家:“大相公,户部的林郎中送来拜贴,人等在府外了。”
韩骞停笔,命人请进来。
林文凡庄重行礼:“下官林文凡拜见韩大相公。”
韩骞招手:“你来看,我这几个字写得如何?”
林文凡微微歉身,然后走近挨个欣赏起来,思索道:“下笔苍劲有力,章法自然浑成,此乃下官愚见。”
韩骞随意笑了笑,又言:“与谢中丞的字相比,又是如何?”
林文凡一时怔住,回道:“大相公的字字如山间流风,纵横其间。谢中丞的字字如石上流水,淋漓尽致。若以画相喻,画中又怎能少了这二者呢。”
韩骞颇为满意,搁了笔请人坐下品茶。林文凡没有坐下,而是双手交叠弯身:“多谢相公。”
“何来言谢?”
“谢大相公迎春宴知遇之恩,下官自当结草衔环,以身报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