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给他喝下这个,不出半个时辰就会断气,随便把他扔到哪里,到时候再寻个理由就是!”
“我不干,被发现了咱俩吃不了兜着走!”
“你放心,他这样的罪犯死不死的有什么区别。”陈十指着已经空了的酒囊,“你何时吃过这么好的酒了?这事办成了,咱就去曹驿丞那儿领赏钱,且不说这赏钱就够咱们干好几年的,单是把柄握在手里,下半辈子保准吃喝不愁。”
李三听完很是心动,他早就不想再干押解这种辛苦的活了,也不知是事成之后逍遥快活的日子不停向他招手,还是喝酒带来的醉意让他胆大起来,便满口答应。
他们慢慢靠近许云程,喊道:“喂!起来了!你不是渴吗。”
许云程从喊声中睁开双眼,一脸不明所以的偏头看着他们,陈十一把将许云程拉起,递给他水袋。就在陈十以为许云程就要喝下去时,对方紧握的右手霎时间挥向了他。
细密的沙子甩进了陈十的眼睛里,迷得他只好丢掉水袋,许云程用力推开他,他就一屁股倒在地上打着滚。李三见此情景一时反应不过来,他竟不是第一时间扣住许云程,而是跑回远处寻找兵器。
许云程早就醒了,隐约听见杀人的字眼,还听见曹远的名字,就意识到曹远他们还是不肯放过自己,便继续装睡,再见机行事。
他趁着这个空子,连滚带爬地想逃离这里,由于双手双脚都带着镣铐,行动多有不便。他顾不得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迫切的想法。
逃,无论如何也要逃。
“跑,跑了他……”
“快追啊!”躺在地上的陈十大喊,“别管我,你自己追!”
“他……跑进去了,我……”
许云程故意不往大道上跑,他跑进野林,此时天越来越黑,林子里更是伸手不见五指。他将身后的叫喊声甩得越来越小,但依旧不敢停下。
李三站在野林外一筹莫展,最终还是追了进去,干枯的树枝被小心翼翼的脚步踩断,他还时不时回头望,只要能看见那堆火光,自己就还能出去。
“啊!”
一道惨叫声刺破了李三的心理防线,吓得他拿不稳兵器,左看右看,勉强细听了一会,才知声音从林子深处传来的。
许云程来不及看清脚下情势,从高坡上摔了下去,他整个人贴着地面向下滑行,本能反应让他的手到处抓握。
漫长的滑行终于停了下来,他稍微活动身体,幸好,手脚都没断。不过刚才是真摔得狠了,他艰难地坐起来检查身体,身上皆有不同程度的擦伤。
李三跌跌撞撞地跑回去,心虚道:“他,他大概是死了。”
“真的?”
“真的!我看见他掉下崖去,这肯定是活不成!”
许云程手杵着一根木棍,他得想个办法取掉手脚上的铁链。他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只觉林子越来越深,耳边没有任何声音。
他突然被一个硬物绊倒,顺手在地上摸了摸,摸到一个不长不短的东西,拿起就往铁链上敲,“叮”发出清脆的声音。他凑近辨认,这大概是一把短剑。
许云程二话不说用短剑磨着铁链,估计是短剑年头太久都锈了,所以磨起来异常费劲。
头上的天渐渐翻起鱼肚白,许云程感到视野清晰起来,他已经把脚上的铁链磨断,目前只剩下右手的了。
终于他的双手自由了,他不由分说地拾起铁链,朝它们狠狠啐了一口,再扔出去,扔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去。
许云程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他是逃了,还成功了,但是能去哪呢。
回茶亭县找陈伯?不行,他不能再连累陈伯了;去庐陵?可是到了庐陵,又该找谁呢。
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爹,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许云程重新练起木棍,他得先走出去,才能考虑下一步该怎么做。
时辰转到日午,许云程已经累得精疲力尽,这该死的林子到底有多大,自己好似再在里头打了几个来回,依旧走不出去。他捡起一块石头,往身旁的树上一刻,便再次上路。
口渴的感觉再次爬上他的喉咙,四肢也饿得发抖,就边走边找野果。还真让他找到了,他欣喜地寻来更粗更长的木根,使出全身的力气,往树上敲打,野果纷纷掉下落在四处。
许云程兜着衣服嘿嘿笑着,一路捡过去,一个果子也不想放过。捡着捡着被一堆压在枯枝下的东西吸引,他小心掀开,几块惨白骇人的白骨出现在他眼前,他目怔口呆,心想这是什么骨头。
突然,一块人的头骨滚落至许云程的脚旁,他嘴里的果子掉下来砸中了它,他忘记了身体的酸痛和疲累,一口气跑出十几丈远才肯停下。
许云程宛如无头苍蝇似的乱撞,只记得自己来到一处较为平坦的地面时,已经翻过了两座山。他的面前不远处有条水流湍急的河,不知为什么,看见河流打心底里高兴,只要顺着河流走,就一定能走出去。
许云程加快速度,可是不管他怎么走,那条河流依旧离他远远的,眼前景象渐渐模糊,河流树木都在晃动,又瞬间罩在白光里。
“嘭”的一声,许云程倒在了地上,不省人事。
忽而,马蹄震起了尘土,一匹马停在了许云程面前。一个士兵打扮的男子探了他的鼻息,发现还活着,立马朝着不远处喊道:“将军!人还活着!”
那位将军骑着马踱步而来,问:“他是谁?可有人认得?”
手下纷纷摇头。
“不会是南边来的探子吧?”有人说道。
这个将军下马大步向前,看清了许云程的面貌,发现他头发乱糟糟的,身体上遍布大大小小的伤痕。身上搜过了,没有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唯有一块玉佩引起他的注意,他便命人带回去。
“将军!万一这人真是探子呢,贸然带回营,恐怕不妥。”
“那就更要带回去了,回营吧。”此人嗓音浑厚有力,让人不容反驳。
他们把许云程扔上马背,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往营地奔去。
许云程醒来的时候已过去三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座营帐里,第一反应是自己到背水关了?他跑出帐外,看到这的士兵着装很特别,再往前踏一步时,被拦了下来。
“快告诉将军,人醒了。”这两位士兵用许云程无法听懂的语言交流,然后让他回帐内呆着,没事别乱走动。
那位将军撩开帐帘进来时,许云程正到处找东西,他几乎是把整个营帐翻遍了。这也惹来了别人的叱问:“你在干什么,按住他!”
许云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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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扣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见那位将军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渭川谷?”
什么渭川谷,许云程压根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嘴巴仍是紧闭着,眼睛也看向别处。
“我们将军跟你说话呢,哑巴了!”一旁的小兵见他如此怠慢自家将军,不由得吼道。
许云程抬眼,只见这位将军有些年轻,装束也不一样,不像是南赵的。
“这是哪儿?”
“这里是盘马湾。”刚才的小兵又说道,但介绍至他身边的将军时,语气和神态有说不出的自豪,“这位是元真将军,我们北真的战神。”
盘马湾?北真?这里不是背水关,不是南赵。许云程心灰意冷,他这是刚从一个虎口里逃出来,又跳进另一个虎口。
渭川谷在横野山的深处,已经接近北真的地盘了。元真在战后一直守在盘马湾,还定期带着人到周边山林荒漠里巡视,以防南赵搞小动作。
许云程是他遇见的第一个生人。
“你刚才在找这个?”元真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紧接着他挥手屏退左右。
“你是何人?”元真当时见到着玉佩的时候,就觉得有些眼熟,但没敢断定。
“要杀要剐,随你便。”
元真把玉佩扔到许云程面前,轻笑道:“我没想杀你,既然你不说,我也不多问,但是收起你的小心思,千万不要在我眼皮底下做出什么事来。”他甩下这句话就走了,可许云程云里雾里的,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这时,又有些士兵走进来,二话不说把许云程架起。
这些人骑马骑得飞快,许云程被倒放在马背上颠簸了一路。他们穿过一片荒漠,马蹄扬起的风沙糊了他满脸都是。
好不容易停了下来,他揉揉腹部,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到。
这里是盘马湾的俘虏营,专收战场上的俘虏与犯了事的北真士兵。不过那些犯事的北真兵只是随意的处罚,做做样子罢了,而真正的俘虏,尤其是南赵人,他们在这不配以人看待,做着最肮脏最下等的活,受尽欺辱。
许云程每走一步,就感觉周围的视线像筛子一样要将自己穿透,他不敢直视他们的眼睛,那种充满了愤恨、怨气的眼神令他浑身发抖。
看守他的人把他引到一座屋子前,再同这里管事的交代几句便扬鞭离去。
许云程跨进门槛那一刻,自己瞬间被罩在阴影里,他的面前站满了许多双脚,一个个拳头不留余力地捶打在他身上,新伤连带着旧伤在他的骨肉皮肤上生根。
疼,太疼了,许云程抓着某一只正在踢他的脚,可是这样,他们只会越来越使劲,他的伤口也就越来越疼。、
终于,他的耳边清静了,他痛得在沙地上打滚,脸上汗水与泪水混在一起。
“别介意啊,我们这是,例行公事。”
许云程艰难地挪到角落,这里有他的床位。他躺在一层干草上,盖着单薄的被褥,臭汗味扑面而来,熏得他直干呕。
他小声啜泣着,痛苦无力的感觉死死包裹着自己,每呼吸一次身体就疼,他多想扑在爹的怀抱里大哭一场。
在另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男人,从许云程进来的那一刻就一直关注着。望着许云程颤抖的背影,他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