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云翻墨,瓢泼大雨洗刷着地上的鲜血,教人分不清这是人间还是地狱。
梅傲雪手握本命剑,一身红衣,毫不在意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一步步朝着王座上那人走去。
若是留心便会发现,她不是穿着红衣,而是被鲜血染红衣袍,这一路杀上来,她早就分不清这一身是别人的血还是她的伤。
梅傲雪拾级而上,身后具是魔修的尸骨,这一路她几乎杀红了眼。
而支撑她走到这的理由,就坐在远端。
她抬眼望向那人,全然不见当年的青涩与懵懂,他的脸上是魔修才会有的妖纹,周身魔气隐隐泛着紫光,梅傲雪只觉得陌生。
她恨,恨昔日旧友堕魔,恨魔修屠她满门,恨仙魔对立。
许鹤龄却仿佛毫无知觉,他不在乎死了多少人,他在乎的,是眼前的梅傲雪。
只不过她再也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了。
梅傲雪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她不知道那是眼泪还是雨滴,但她知道自己此生都不会忘记这一场大雨。
“杀了我。”许鹤龄纹丝不动,目光紧紧锁着梅傲雪,不肯错过她脸上任何表情的变化,薄唇轻启,只吐出这一句话来,仿佛蛊惑人心的魔铃。
梅傲雪怒极反笑:“你以为我不敢吗?”
“嗯,我知道你敢。”许鹤龄的声音渐轻,“杀了我吧,这是我欠你的。”
隔着雨幕,梅傲雪恍惚间似乎越过时光,看到了年幼的许鹤龄,他跪在梅家门前,乞求着一口冷饭。
他说:“我以后会还你的。”
再后来她和他一起修炼,他说:“你练剑保护我,我炼丹保护你,我们要做一辈子好朋友。”
所以她从来不怕受伤,因为她知道,有他便一切无虞。
而后梅家满门被屠,他拼着孱弱的身体,替她引走了魔修。
他说:“这条命还给你。”
直到她在乱葬岗找到他,把他带回来,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没死。
她说:“我只有你了。”
直到他堕魔,此前谁不知梅家傲雪和她的友人许鹤龄,二人一剑一丹,默契无间,令魔修闻风丧胆。
雨水将梅傲雪唤回现实,他们明明已经两不相欠,可他现在居然说“这是我欠你的”。
原来他知道,她有多么恨魔修。
梅傲雪的心仿佛被细细密密的针狠狠扎下,如果可以,她不要他的命,她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许鹤龄伸手握住梅傲雪的剑柄,带着她的手一点点贴近自己的脖颈,这把剑很锋利,轻易就能划破他的咽喉,这一路死去的魔修便是证明。
然而就在梅傲雪终于狠下心的一瞬间,变故突生,许鹤龄反手将剑往梅傲雪身前一推,鲜血四溅。
她看到对面人的愣怔和惊讶,不过她已经无意识思考了,好冷,原来死是这种感觉。
这场大雨仿佛永远都不会停,终有一日将淹没两颗沉默的心。
…………
日薄西山,残阳仍在尽力渲染着这片天,抬眼望去尽是血色,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感。
梅傲雪刚睁开眼睛便暗骂了一声,浑身剧痛使她没法动作,但脑子还是清醒的。
她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在这里醒来?
“这女人真是丹修吗?怎么什么都没找到?”
“丹药就是丹修的命,能让你这么容易找到吗?再仔细搜搜!”
不对,是魔修!
梅傲雪感知到二人气息,瞬间紧张起来,她暗自运气,一身伤尽是皮外伤,原主不愧是丹修,身体居然能差成这样,也不怪魔修把她打个半死就敢搜东西。
她环视四周,看到身旁还有一柄断剑,并没有灵力,看来只是拿来吓唬人用的,不过没事,够用。
梅傲雪催动灵力灌入那柄断剑,闪身向那两个魔修而去。
那魔修既然敢对原身出手,也不是什么软柿子,在感知到身后灵气的一瞬间便反应过来,迅速躲开了梅傲雪的这一击,剑光劈向他身后的山石,发出一声巨响,碎片四溅,可见这一下攻势之狠。
紫发魔修骂道:“该死!不是说丹修很容易就死吗?她怎么还活着?”
另一个白发魔修显然也是同样的想法,躲开那直直朝二人劈过来的剑光便要反击但梅傲雪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不过一瞬,断剑已然贴上他的颈侧。
灵力瞬间迸发!
白发魔修闪躲不及,待他看清梅傲雪的动作,已经鲜血四溅,他闷哼一声,五官因为疼痛而扭曲,身子支撑不住,连退了好几步。好在他是个魔修,只要不是致命伤,都能缓慢修复。
梅傲雪深知魔修特性,只不过这具身体确实太弱了一些,否则刚刚那一剑绝对能要了他的命。
紫发魔修见同伴受伤,眼神一暗,露出杀意,“你先退后,丹修而已。”说罢召出法器准备反击。
轻敌会断送你们的命,梅傲雪心道。虽然这个丹修的身体很差,但也正是因为是丹修而让他们松懈,不过她梅傲雪可不是什么君子,还讲究一个公平,既然敌人露出破绽,她只会不遗余力地将他踩进地底。
梅傲雪反手挑向紫发魔修的手腕,紫发魔修顺势踩上剑尖,口中念念有词,试图催动法器。
她暗骂一声,魔铃不好处理,梅傲雪只得将灵力调往耳朵,封住听觉。
虽然会影响她的判断,但这是不得已的办法。
很快魔铃便发出一阵阵极为凄厉的声音,周遭的植物都随之颤抖,梅傲雪心道不妙,试图接近紫发魔修,阻止他的攻势,但魔铃的攻击范围极大,一时叫人难以贴近。
梅傲雪趁势翻滚,躲入一块巨石背后,魔铃靠声音攻击,躲在石头背后多少能阻挡一些灵力。
她伸手在储物袋中寻找了一番,半晌终于找到了一小罐清心丸,她倒出一粒,直接咽了下去。
效果不错,她能感觉到魔铃对她的影响小了很多,梅傲雪无意再和这两个魔修纠缠,攻势愈发猛烈,横竖她吃了药,魔铃伤不了她的心智。
她的动作越来越狠,即使灵力不足,也凭自身剑法把人打得节节败退。衣袂翻飞,剑光闪动,快得让人看不清,分明只是一把没有灵力的断剑,却教人从中品出一丝曾经天下第一的意味来。
白发魔修或许是经历过什么,他似乎从梅傲雪的招式中看出一点端倪来,惊道:“不可能!你怎么会用她的招式!”
梅傲雪无心多言,没必要和死人解释。
她掷出断剑,那柄剑仿佛有生命一般径直飞向紫发魔修,同时梅傲雪迅速闪至白发魔修身前,一手掐住他的脖颈,一手按住他的头,随着断剑贯穿紫发魔修心脏的声音,梅傲雪顺着刚才的伤口拧断了白发魔修的脑袋。
一击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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命,无法愈合。
两具尸体应声而落,梅傲雪将断剑拔出,颇为嫌弃地查看起这具身体来。
腰间有一块玉牌,或许是宗门里的东西。
梅傲雪翻过玉牌一看——云霄宗,梅傲雪。
啧,还和她一个名字,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什么。
现在想来,她估计是一个人到这里寻药,不过遇上了魔修,要杀她夺丹。
梅傲雪轻叹,什么时候丹修也能重视一下自己的身体呢?
不过她既然接过这具身体,就应该好好替她活下去。
还有另一件事,她要报仇。
许鹤龄……还有魔修……想起往事,梅傲雪的心不可避免地感到疼痛。
罢了,丹修要杀人不容易,还是想办法偷偷把自己的剑法练起来,再说报仇的事吧。
梅傲雪又翻了翻储物袋,找到好几个药瓶,凭着记忆辨认出还春丹来,囫囵吞了下去,很快身上的疼痛缓解了大半。
这药倒是好东西,梅傲雪想。
方才看了一会儿四周的环境,灵力丰沛,灵植茂密,应该认出这里是百草境,大多丹修都会到这来采药,她也来过许多次,只是……
算了,至少她能认得路不是吗?
梅傲雪边走边摘,既然作为丹修来到百草境,空着手回去不合适。
不过她也不认得多少,只得胡乱抓几把草药用灵力包裹住再塞进储物袋,回去看点配方再仔细挑吧,梅傲雪无奈地想。
这一来一回便已消耗了许多时间,转眼便入夜了。
百草境下便是南城,梅傲雪边采药边下山,很快就入了城。
南城向来繁华,即使快要深夜,也依然热闹。
梅傲雪身着云霄宗的弟子服,街上的百姓对她也热情,直到有个人拍了拍她的肩,声音带着笑意:“傲雪,还不回去呢?”
是他!
梅傲雪的脸色难看得如同结了冰一般,反手擒住那人手腕,狠狠往后拧去,霎时传来骨节断裂的声音。
“痛痛痛!”那人惨叫道,瞬间街上的人将视线投向了他们,其中不乏同门的弟子,或许是认出来梅傲雪了,见她这个丹修如此暴力,目光里带上几分惊讶。
“许鹤龄,杀我一次还不够吗?”梅傲雪转向身后人,冷声道。
那人顶着一张和过去完全不同的脸,似乎刚才的疼痛只是玩笑,笑眯眯地说:“有话好好说嘛,傲、雪、师、妹。”
那个称呼仿佛被他咬碎,一字一顿带着威胁,意味相当明显,这街上那么多云霄宗的人,你要是暴露身份,当心被他们抓去审问。
梅傲雪不是个傻的,自然听出了其中深意,环视四周,“换个地方说话。”
许鹤龄不置可否,梅傲雪才懒得理他,抬脚就走,他见摆谱没用,只能跟上。
堪堪过了城门,梅傲雪便要出手,许鹤龄拿剑一档,道:“你们剑修就不能好好讲道理吗?非要上来就动手。”
梅傲雪手上暗暗使力,目光却看向了许鹤龄拿出来的剑,这剑通体流光,二人动作间仿佛有呼吸一般,和她前面对抗魔修的那把残破断剑全然不同,梅傲雪问:“本命剑?”
“嗯,现在或许应该说……我们剑修?”许鹤龄没有否认。
梅傲雪收手,她本以为许鹤龄是换了容貌来耍她,现在看来……他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