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沉默的看向霍虞,呆呆地望着她,真相并不重要,这其中的欺骗,也不重要。
“不重要,但殿下应该知道真相。”与其心存疑虑,日日想着自己的亲弟弟是否真的利用了所有人。让自己置身于煎熬之中,不如一次性将毒刺拔出。
霍虞性子太过执拗,却又对亲近之人存有幻想,他不知道她的处境,可人不会天生便这般情绪。
她坐在那招呼着苏幕向前,摆弄着他的手指,只这一个动作,便已是逾矩,没人理会。她不说好也不说不好,直到那人将她底下的头扶起,直视着她的双眸。
“霍虞,你到底在逃避什么?”从使团离京到太子之事,霍虞让步了许多,无意也好有意也罢。她心狠却不够心狠,这便是所有人都可以击败她的点。
如今这件事,借题发挥起来,或许可以将随时会刺向霍虞的暗箭,彻底清除。
“你送走徐荣,却没有杀了他,龙袍的事也未一锤敲定喑泽,以你与太子,哪里需要与他合作?便是你我成婚一事,为何是我?世家本就是强扭之末,便是分崩离析,这些年广开科举收录的人,不足以补上,可你与圣上当真没这个本事吗?”
他的一番话有理有据,问的霍虞哑口无言。
“你经历了什么,不必告诉我,可殿下,一味的退让,一味的心软,不会让人歌颂,只会将软肋暴露人前,任人宰割。又或者可以说,你一味的自我欺骗最后能得到什么?”
人的弱点会害了自己,今日有人用亲情利用她,日后这便可能让她命丧黄泉。苏幕实在怕极了她这般顾虑颇多的模样。
“本宫何必去查,只需达到目的便好了。”
她目光闪躲,却又不喜苏幕轻易将她看穿。
“为求真相。有时真相并不重要,可今日这份真相,或许对殿下而言至关重要。”
他松开双手,瞧着她脸上未有红晕,方才放下心来。
“说句大不敬的话,殿下,圣上何以自称寡人?”
他在慢慢的教她,却又怕她真的冷心冷情,苏幕自嘲的一笑,或许他才是那个需要教导的人吧。
霍虞沉思片刻便知他何以,嗤笑一声,笑道:“苏少师觉得本宫该信你的吗?”
“人人皆有私心,便是至亲至爱之人亦如此,更遑论他人。微臣......能立誓此生只属殿下,绝无二心,却也难保自己他日不会生出私心。殿下世上人千千万,唯有自己,唯有自己的内心所想为真。”
她主动贴近他,直到他们呼吸间只有对方的气息。
含笑着贴近,直到苏幕气息紊乱。
“殿下,还有月余......何必,急于一时呢。”
离得这么近,霍虞能清楚的看到他的睫毛,看到他逐渐红起的眼眸,看着他推开自己,慌张起身。
“苏少师可不敢。”
她调笑般的开口,无视他克制的动作,一点点掰开他紧握的双手。
“本宫不是不明白。”
只这一句话,苏幕便知他的所思所想,霍虞都明白。
手中凉意侵袭,未曾垂眸,便知是玉佩。“美玉赠君子,本宫倒也算与少师私相授受了。”
苏幕本想说他们早已被赐婚,却在触及她盛满星河的眸子时。
含糊的开口,“殿下,私相授受用不得微臣身上,微臣也见不得殿下有私相授受的旁人。”
霍虞未见的对他有男女之情,他也不过是借此机会开口。
她转身背对着苏幕,手中却轻轻勾起了玉佩上的绳结。
“那就劳烦少师日后费心教导了。”
说出口的话倒没有半分觉得不妥,听到那人浅笑声,也跟着笑了片刻。
转身便再次看到苏幕眸中,霸道的势在必得之意,像是沉浮许久的蛇,冬眠惊醒时紧盯着自己的食物,一口吞入腹中。
“殿下,应有别的事,微臣便不打扰了。”
临走时,转身打量了霍虞片刻,“西北的风与大漠甚是好看,如有机会,微臣该陪殿下去看看。”
屋里的人早就静悄悄的退了出去,待苏幕离去时,才进来。
“殿下暖房里开了几株花,您还去瞧瞧吗?”
“不去了,去用本宫的马车送送苏少师,另外备一辆简陋的马车,本宫要去出去。”
出门时刻意将手炉丢弃在一旁,诚心要要见的人,应将自己放于同等地位。
冷气侵袭周身,她下意识的皱起眉头,心中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苏幕送的几个人,按他的脾性,却不会将人送到她面前,这两人必定还有其他过人之处,那她该如何笼络两人......
马车行驶到无人之地,远远瞧去山间荒芜,枝丫突兀,怪石嶙峋,坐落在小道上的只有一座柴草屋。
这是魏奷能找到离京都最近的地方,待来日入了考试院,此地自然不需要居住。
而霍虞却对这颇为感兴趣,这里是去寺庙最近的路,也是她当日算计苏幕不成,反将自己搭进去的地方。
她下马步行,山路难行,蜿蜒曲折,便是青欢早早下来搀扶,也难以避免脚底发酸。
这边霍虞满心想着拉拢魏奷,也想看看谢姎与魏奷近日来相处如何,到底两人男女有别,为谢姎安排了别的住处。
而那边的苏幕,刚进家门便看到早已等候多时的苏尝济......
阴魂不散,当真是晦气。
也不知是与殿下待久了,还是如何,下意识的挂上了伪善的笑:“尝济,怎得在外等着。”
“兄长院子里的梅花每年凌寒而开,偶然想起,便不请自来了,怕兄长不悦,便在外等着。”
临了,瞧了眼府内的下人,歉意的开口:“兄长院子的人请了又请,是尝济实在喜爱这梅花,兄长莫要怪罪他们。”
苏幕的表情变了又变,到最后也不过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若喜欢,尽管拿去,且兄长怎会怪罪他们呢。”
那便捧着,将他捧到高处,看跌落深渊时他还能如如今这般,谈笑风生。
“兄长喜爱梅花,我怎么可以夺兄长所爱。”
怎么可以?他抢的还少?
今日的梅花本就是来恶心他,苏尝济未必敢真的要了去。
“你我兄弟,哪里需要分的如此清楚,来福,将梅花全部移到尝济那里。”
他喜爱的可不是梅花,只不过这梅花可是二叔母最厌恶的花,苏尝济竟是连自己母亲喜好都不清楚吗?
“对了......叔母不喜梅花,只搬到尝济房门前便好。”
这话更像是在打苏尝济的脸,而苏幕便是让别人都瞧着他如何孝顺,一点点无声的瓦解他们对苏尝济的往日看法。
“这......母亲往日总是夸耀兄长,如今看来是尝济不如兄长细心了。不过伯母近日来伤寒可好了?”
想将他一军?也不问问下人,衣不解带的照顾,可未见他苏尝济来几次。
“已然大好了。”
来福生怕自家主子吃亏,脸盲开口:“哎呦,大少爷日夜衣不解带的侍奉,前些日子都染上了风寒,这才好了两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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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疼惜的看着自家少爷,左瞧瞧右看看,实在没什么发挥的地方,伸手将披风拢了拢。
实在没忍住,倒是憋着笑看了一眼苏幕。
悄无声的退到一旁,背过身去。
而苏幕便在外面陪着,也不开口提让人进去暖和暖和。
“倒是母亲日夜念叨着你,说你前些日子来侍奉他,未曾想呕了你一身。”
倒也不是呕他一身,他那日可是躲得急着呢,想来也是好笑,有下人在前面,他躲得急切,也不怕自己反常让人觉得可疑。
“是尝济的错,反倒让伯母这般,兄长可怪罪我?”
苏幕只瞧着他低劣的像说画本子一般,也不说话,他倒要看看他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良久之后许是受不住这冷意,苏尝济清了清嗓子,正欲开口:“兄长......”
还没说完,便被下人毛手毛脚的用梅花枝,差点剐蹭到脸上。
来福心中暗暗叫好,赞许的看着那几个下人。
那几人心中也盘算着:一会该那多少赏银合适呢?少爷都是驸马了,应该比往日还要多些吧。
无人在意苏尝济,他倒也不觉尴尬,讪讪开口:“天气寒冷,兄长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待改日尝济再来。”
“这么好的日子,怎么能歇息呢,殿下的马车上暖和,如不是专给我用的,我定要同你去街上瞧瞧,当真是可惜。”
开口的话,几乎让苏尝济怄死。
他连瞧都不能瞧?公主专给他用的?呵,日后谁能坐上还未可定。
只是这些话自然不会讲出来,他只微微一笑,又说了些有的没得的话,这才走了。
蠢东西,当真以为二公主与三公主能瞧得上他?
且不说那两位对两位公主有没有兄妹情义,日后圣旨赐婚,圣上也绝不会让苏家都尚公主。
除非......除非他死了。
不过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他活的长久着呢,不然怎么跟殿下一同,站到高处啊。
不过这是若是他动手,只怕父亲母亲那里难以交代,便是二叔母也要闹个没完。
只能辛苦殿下当一次恶人了,
那梅花到底都搬了过去,只听下人们说,二叔母生了好大一通气。
说来也好笑,这梅花还是二叔与娼妓的定情之物。
当年,二叔父闹着要娶那娼妓回家,不顾二叔母怀着孩子,将娼妓领到她面前,高声歌颂两人情义如梅花高洁。
那娼妓也直说不求名分,只愿留在他身边,为奴为婢。
气的二叔母早产,两人趁着府里的人都在那陪着,连夜带着许多银两珠宝走了。
未过两载,两人便被马匪拦路抢劫,二叔为了护着那娼妓,被乱刀砍死,那娼妓却大着肚子回来,要府里的人养着她。
只是可惜,那孩子还未足月便被惊吓的早产,生下来也是个死胎。
那娼妓也因着这孩子,死于难产。
他本以为是她命里无福,却在听到下人谈论时,害怕极了。
那是他第一次见识到,后院里的腌臜手段,真的会害了人性命。
母亲亦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也不能管二房的事太多,却也对他耳提面命,“家宅不宁多男人拈花惹草惹得祸事。”
自那以后,二叔母便将往日最喜爱的梅花,亲自砍伐了。
除了他的院子,府内亦甚少有梅花。
而苏尝济今日倒是尽孝了,让他母亲赏了旧日里最喜爱的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