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贺存难得良心发现，开车送了谢嘉回酒店。
坐在副驾驶的鹿溪午噼里啪啦地打着字，看样子是在跟谁发消息。
要是贺存此刻没在开车的话，一定能发现鹿溪午此时的手机屏幕上正是备注名为【大佬】的对话框。
[感谢大佬的建议，我和他在一起了。]
[红包][红包]
[一点小小的心意，大佬一定要收下。]
[结婚的话，一定请大佬坐主桌。]
而鹿溪午没注意到的是，贺存放在车后座的外套口袋里，手机正随着他发消息的频率在震动。
直到回到家里，贺存才看见刚才的几条消息，他下意识地看了正在浴室洗澡的鹿溪午，有些心虚地隐藏了微.信的消息提醒。
“学长，我洗完了，你去洗吧。”
鹿溪午穿着宽松的睡衣，从浴室里出来，带起周遭湿润的空气，混合着沐浴乳的香味。
那是跟他相同的味道。贺存的鼻翼翕动，放下手机笑着拍拍自己身旁的沙发：“坐过来，给你擦头发。”
鹿溪午立即乖乖地坐过去，背对着贺存，任由他的动作。
“对了，上次在网上那个造谣的幕后主使，我查到了。”贺存一边擦头发，一边观察着鹿溪午的表情。
“……是一个叫林奚的小明星，你认识吗？”
猝不及防从贺存嘴里听到这个名字，鹿溪午的面容霎时一僵，机械般的重复道：“林、奚？”
贺存嗯了一声，余光观察着鹿溪午的反应：“是的，说起来他也是C大的学生呢。”
真是个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名字。
只是……他要怎么回答学长的问题呢？鹿溪午垂下眼睫，在眼下透出一小片失落的阴影。
空气顿时沉默下来，只能听见毛巾跟头发摩擦的声音。
贺存没有催促答案，反而仔仔细细把鹿溪午的头发擦干后，才低声说道：“好了，去休息吧。”
全然没有追根究底的意思。
鹿溪午转过头望向他，如同琉璃一般的眸子里都是贺存的倒影，此时他的内心难得有些忐忑：“学长，我……”
“没事的，不想说就不说。”贺存拍拍鹿溪午的脑袋，身上的气息是一如既往地柔和。那是他面对鹿溪午时独有的温柔。
“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证据已经在搜集了，一切交给我。”
那是来自贺存的安全感。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鹿溪午习惯了有一种名叫贺存的底气。以致他面对世界时，莫名生出一股勇气，变得不再畏首畏尾，不再害怕一脚踏空。
这是来自贺存的底气。真好，他也有人为他兜底了。
“不是不想说，只是没想好从哪里说起而已。”鹿溪午顿了顿，手指下意识地搅在一起，“那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
鹿溪午跟林家错综复杂的关系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楚的。他组织着语言，尽量让自己的叙述客观一点。
贺存默默地听着，眼中的心疼之色都快要溢出来了。虽然他对这些事早有耳闻，但听鹿溪午说起又是不一样的感受，尤其是一些只有当事人知道的细节。
从林奚的敌意，到林修的反复，最后是林沂天的绝情，那份自愿放弃林氏股份的协议书，是斩断鹿溪午对亲情幻想的开始。
鹿溪午的语气很平淡，但贺存就是从中听出了哀默的心伤。
贺存张开手臂，把沉默下来的鹿溪午圈进怀里。
雨后青山的沉静香气扑面而来，鹿溪午的心也蓦然就跟着定了。他蹭着贺存的颈窝，贪婪地汲取着属于贺存的气息。
“林奚他总以为我会回林家占了他的位置，但事实上真正在林家呆了二十年的是他，林修跟林沂天也只会偏心他。”
说到这里，鹿溪午自嘲一笑：“我有时也不理解，他到底在不安什么？”
贺存对林沂天的性格略知一二，后者的价值观和决断力远比一般人要狠辣无情。林奚从小在林家长大，对林沂天的个性再清楚不过，没有价值就会被抛弃。所以他才不顾一切地要把鹿溪午踩在脚下。
不过这些人性的幽微贺存不准备对鹿溪午讲明。
环在鹿溪午腰上的手臂逐渐收紧，贺存缓声低语：
“没关系，以后不会了。”
“……嗯？”
“以后我偏心你。”
贺存笑了起来，清越的眉眼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陵劲淬砺，反而盈满和煦的暖意。
鹿溪午愣了愣，同样弯起眼睛，伸出双臂环住贺存的脖颈，凑近耳边轻轻吹风：“说好了，学长，不许反悔。”
话音未落，贺存便已经一把摘了眼镜，欺身吻了上来，未出口的尾音便全数淹没在唇齿之中。
鹿溪午被迫倚在沙发靠背上，仰着头承受着来自贺存隐没在沉稳表象下的疯狂。肺里的空气被逐渐剥夺，实践经验为零的鹿溪午早就忘了呼吸。
贺存微微起身，将双颊酡红的鹿溪午尽收眼底，又觉得好笑般吻了吻他的颈侧：“连换气都不会，还敢来招我？”
鹿溪午推开贺存，撇嘴轻哼一声道：“谁说我不会了？我忘了而已。”
贺存没有拆穿这只梗着脖子不承认的小斑比，只解开了自己衬衫的两颗扣子，起身道：“我去洗澡了。”
鹿溪午啧了一声，目光长久地停留在贺存解开的领口，脑袋也随着贺存的移动而转动。
关上浴室的门，隔绝了来自鹿溪午过于炽热的目光，贺存无奈地摇摇头：记吃不记打，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你的这些心思都是跟谁学的？！”
张青婉气急败坏，就差指着林奚的鼻子骂了。面对网上几乎是一面倒骂声，就连这位金牌经纪人也不由得眼前一黑。
“这个事情本来可以避免，你为什么要默许代拍跟着？炒CP的热度对你有什么好处？！”
林奚梗着脖子，半分不肯低头：“我是为了winn家的代言，我比另一个候选人的热度低太多了。”
“那你就要拿自己的路人缘去赌吗？！”张青婉的胸膛剧烈起伏，恨铁不成钢地锤了一把桌子。
“这个代言很重要，关系到第二首专辑的发行。为了保证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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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我的商业价值，我必须赌一把。”
“别拿这话搪塞我。”张青婉根本不接受这个解释：
“winn的代言丢了，不过专辑的发行会推后一些，也许会对你明年的商业价值有影响，也许不会，但从长远来看，并不影响什么。”
“你究竟受什么刺激了？急功近利并不是你的风格，林奚？”
林奚垂着脑袋并不搭话，整个人蜷缩在沙发的阴影里。现在的他跟荧幕上那个阳光开朗的形象完全相反。
张青婉叹了口气，还是尽心尽力地给林奚擦屁股。
“算了，这次我联系了之前跟我合作的水军公司，尝试看看能不能扭转舆论。要是不行的话，你就出来道个歉，冷处理两三个月，自然也不会有人记得了。”
此刻的林奚还在翻阅着网友的评论，但在娱乐圈混久了，渐渐他就不把网友的评论给放在心上了。
他看着自己的话题度频频上涨，但大多都是骂声，维护的粉丝言论一半还都是他们买来的水军。
真是狼狈。
林奚冷冷地捏住手机，却收到了来自齐光茂的消息。
[小奚，实在抱歉，连累你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我联系了好的公关团队，等会儿我会发一则声明，把事情都揽到我身上的。]
[对了，你把你团队的联系方式给我吧，等会儿我们好配合。]
林奚目光幽深，把手机上的聊天记录展示给张青婉看：“青婉姐，你看，替罪羊来了。”
张青婉仔细看完齐光茂的两条消息，欲言又止地看了林奚一眼：“你确定？我看这人对你挺好的，你不要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青婉姐，我从来不后悔。”
林奚眸色冷沉，手机屏幕的荧光反射在他的眼底是一片漠然的底色。
[那可不行，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多大关系。]
[怎么会没关系？！我看见你发的朋友圈了，你的经纪人是叫张青婉吧？我现在就叫人联系她。]
林奚放下手机，瞧着张青婉，似乎实在等待什么。
片刻，张青婉的手机就毫无疑问的响了起来。
张青婉复杂的看了林奚一眼，终于还是接起了电话。
跟齐光茂那边沟通完后，张青婉疲惫地走出休息室，把这次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林修。
远在美国的林修当然知道林奚急功近利的原因，但他不能对张青婉这个外人说明，只能给她涨工资。
林修挂断电话，向后靠在椅背上，纽约的阳光自巨大的落地窗照射而进，他整个人就陷在阴影里。
林沂天自从知道鹿溪午的真实价值后，对林奚的关注可谓是一天不如一天。尤其是林氏最近看着好像鲜花着锦，烈火烹油之盛；内里其实已经是独木难支了。
林修不是不知道父亲的意思，一个不能为林氏带来价值的人，是不值得继续在他身上投资的。之前的纵容是因为血缘的关系，但后来……
他是有些怨恨父亲的冷酷市侩的。其实，林氏多一个林奚又会怎么样呢？难道这二十年来相处的时光和付出的感情都是假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