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殿
曲云默不作声地看了下方，又看看一脸铁青死死盯着下方的艾黎，出于教主之责此时此刻她应该说些什么。
“艾……”下方的人动了动，眼看快要醒来，曲云抿了抿唇，后退一步。
这事得艾黎长老自己想通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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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怎么还不醒？”
“你再多吸一点，她就缺血而亡了。”
“胡说，我都控制好的，分明是你们两个不知节制！”
冷！好冷！
耳边叽叽喳喳，沈漫漫的脑子一突一突地疼痛，迷迷糊糊地蜷缩在一起，身子忍不住轻微颤抖。似乎有什么东西包裹住她。热乎乎的液体从喉咙而下，五脏六腑都暖和起来。
身体变暖，沈漫漫幽幽睁开眼睛，顿了两秒恢复了基本的思考能力，她转动眼珠下意识缩回手。手腕上的异样让她心头一惊。
坚硬而又光滑，粗糙而又凉软。她的镇定迅速被拉爆。低头看着手上的东西，惊呼说道，“这…这是什么？”
苗乌禹放下热水，欣喜地抬头，“教主，艾黎长老，漫漫醒了。”
圣殿一片寂静。
这个时候，沈漫漫才注意到周边情况，对于她被藤蔓缠住之后的事情有了一个推测。不出意外，在众目睽睽之下，她应该是被救到这里。
只是艾黎长老看她的眼神…如此…嗯…难看？
这还是头一次。
正当她还在猜测是何原因的时候，艾黎长老紧盯着她的那双眼睛才缓和一些。
“沈漫漫，你可永远忠于圣教！”艾黎的双手悄然放在腰间，语气带着蛊惑，“你自然可以说真心话，报完仇后，你若是走是留，圣教绝不拦你。”
沈漫漫从他苍老的眼睛里看不到一丝温度。她还没来得及回答，耳边又出现了叽叽喳喳的声音。
“当然走啊！爷还从未离开过这里。喂！女人，快跟这老头说你要走！”
“不能走，你这臭蛇懂什么！外面很危险的，留在这里不好吗。”
沈漫漫一脸茫然地低着头，盯着手腕两秒，总算是明白过来之前听到的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这是藤蔓和双生蛇王，怎么会在我手上。只见她白皙的手腕上一截枯黄的藤蔓开着一朵细小的白花和两条蛇死死纠缠在一起，绕城一个圈挂在她的手腕上。
她晃了晃手，一青一赤的两个迷你蛇头同时转过来对她歪着脑袋吐性子，“喂！看爷们干吗！跟那老头说，这地方爷不待了，爷要出去。”
艾黎长老……
沈漫漫迷茫的眸子转动，快速地扫了一眼现场，突然手指微动，她竭力让自身的表情看起来疑惑。摇头回答艾黎。
“漫漫父母已死，举目无亲，如今加入圣教，只想报完仇后，在这安度余生，从未想过要离开。”
“这毕竟不是你的故乡。中原人常说落叶归根，你不是苗人，难道从来没想过回到中原吗？”艾黎扫了一眼沈漫漫，手依然放在腰间。
这个回答他不满意。
沈漫漫从苗乌禹怀中起身。缺血让她眼前一阵阵发晕，她扶着苗乌禹定住身体，声音缓慢忧伤，
“回去又能如何呢？李渡城早就不是曾经的李渡城了。若是可以，能让父母入土为安就是漫漫最大的心愿。漫漫晓得自己不是苗人在这多有非议，可我相信艾黎长老不是这样的人。自我到圣教之后，就听说艾黎长老去中原寻找教主之事。斯以为长老不是在乎这些世俗之见之人。”
艾黎没有说话，等待别人的审判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沈漫漫微微一笑，手腕轻轻晃动，“艾黎长老无非是担心漫漫将这个带出苗疆是吗？”
“你很聪明。”
脱掉和蔼的假面，艾黎露出了一教长老的冷酷。比之前，现在的他更让沈漫漫安心。
她并未在意艾黎的态度，郑重说道，“人轻言微，长老不信我慢慢能够理解，可时间会证明一切。若是他日我做出不利圣教之事。沈漫漫愿覆手听命，绝不反抗！”
圣殿之内，沈漫漫慷锵有力立下誓言。
艾黎深深地看着她，久久未曾发言。他的手停顿在腰间的位置，似乎在做最后的决断。是砸烂沈漫漫的脑海解放蛇王还是相信她！
“好！好！好！”曲云轻笑踱步而来，眼睛转向艾黎，“长老，双生蛇王从未选过他人做主人，大泽祭祀上有神明注视，它为救这小丫头，与藤蔓相斗，阴差阳错竟然契合成功，就算要解开契合，也要等上三年后。也许一切都是神明应许，不过……”
她骤然停顿，绕着沈漫漫环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沈漫漫的手腕上，“不过…双生蛇王乃是我族圣物，更要见证三年一次大泽祭祀。你可明白…”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漫漫怎会不明白，她脱离苗乌禹，恭敬地站在两人面前，脸色虽然苍白，目光坚定，“双生蛇王会按时出现…”
曲云对着艾黎微微勾起嘴角。“德夯”依旧沉默地跟在她身后。
“那就好！”艾黎放下手，脸色缓和许多，可语气依然带着怒气，“叶晖传来消息，中原武林各派已经得到消息，南诏王在黑龙沼招揽天一教大量炼尸，有反唐之心。这已经不简单是江湖门派之斗，那边传来消息，让五仙教不日随之一起出发前往黑龙沼的毒神殿和烛龙殿，捣毁天一教，再前往苍山洱海阻止南诏反唐之事。”
这么快。
沈漫漫敏锐察觉到不对，“朝廷可有出面！”
艾黎摇头说道，“大唐如日中天，各地设有节度使，最近的成都府隶属于剑南，艾雅前段时间刚从那回来，并未看见异动。想来成都府兵力主要还是防止西边的吐蕃，区区一个南诏王，缩在苍山洱海弹丸之地，并未引起朝廷注意。只是叶晖传来消息，到时候天策府会派出将士一同前去。”
“天策军？”沈漫漫脑海中疯狂风暴。
李隆基时期主要军队是由南衙、北衙两只禁军，以及东宫十率和大名鼎鼎的各地节度使率领的边防军为主，地方团练兵为辅。
天策军这支只在唐太宗李世民时期大放异彩的军队，在玄宗李隆基时期可以说是没落到只剩洛阳一直驻军。离退出历史舞台只有一个名头的差别。只是在游戏剧情中成为江湖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游戏和现实相融，沈漫漫习惯性地开始猜测天策会出现的原因。
李隆基一日杀三子的事情刚刚过去不过三年，备受宠爱的武惠妃之子寿王李瑁声望超过太子李亨，可以说是如日中天。
武惠妃死后，李隆基抢夺儿媳，重创寿王声望，父子两人一同成为举世笑柄。
天宝四年，杨玉环正式成为贵妃，著名奸相杨国忠登上历史舞台。早年跟随武惠妃起家的李林甫在杨贵妃出现后黯然下台，创立凌雪阁想要东山再起。
而堂堂太子李亨在干什么？
前太子的血尚在东宫，兄弟李瑁又被打压，他这个太子可以说是战战兢兢，缩在洛阳。
犹还记得游戏中南诏王谋反之事还是被李倓挑拨。
沈漫漫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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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头黑线，游戏剧情为了让这位李倓出场，可以说直接忽视了他的年龄和身份，此时李倓应当还不过十五，一个十五岁的皇亲跑到偏僻的岭南，越过岭南节度使，接触南诏王。
真不知是当李隆基傻，还是当李亨傻。原本沈漫漫以为会直接蝴蝶掉李倓的出现，换成另一个人。
但天策军的出现，让她心中有个十分不妙的猜测。在南诏皇宫的八成就是李倓。
想一想。
还在玄宗眼皮子底下伏低做小的李亨发现儿子李倓，傻缺一样跑到南诏国组织反唐。并且无视天一教抓捕汉人试药。
这要是让没节操的李隆基知道会怎么样？
别说是父子俩，他们这一支自李亨开始，子子孙孙包括外戚全部一起躺板板。
李倓必须抓回来。
还要秘密行事。那么就绝不能惊动禁军，东宫十率和边防军。在朝廷中不显而江湖上素有声望的天策军势必进入李亨的视线。
远离权力中心想要起复的天策府军会拒绝太子吗。
“你还听说过天策军？”艾黎的声音打断了沈漫漫的思考。
沈漫漫似有犹豫，“听说过。只是…”
“只是什么？”艾黎心生疑惑，他毕竟不是汉人，对天策确实了解不多，转而看向曲云。却见对方也皱着眉头，心里陡然一惊。
“天策军是朝廷军队，圣教一同前往应该已经上报朝廷，这样一来五仙教岂不是成了随兵。”沈漫漫细声说道。
“这有什么不对？”艾黎越发迷惑。
明教下场还摆在前头，原本他就是想借这事摆脱魔教之名，若是上报朝廷反而是件好事。
沈漫漫看了一眼曲云，见对方没有反对，补充说道，“既是随军，待天一教铲除之后，岂不是要一起前往南诏国？”
她停顿一二，见艾黎还没有反应过来，沈漫漫瞬间明白，五毒教所得到的信息太少，自己要不是提前知道剧情怕是也没法推测出，又接着说，
“艾黎长老是否想争护国之功？若是没有还是不要参与，这里与洛阳相隔千里，地方又有专门驻军，为何天策军要不远奔波。
“当今皇帝非仁善之君，朝廷变幻风云莫测，这个当头天策过来，怎么让人能不多想。教主自中原而来，听说师从七秀坊，自太宗时期就与朝廷有过接触，想必心里也有不少猜测。”
艾黎听闻看向曲云，见她一言不发，心中不免惊讶。
这个沈漫漫比他想象的还要聪明。本身过目不忘，又仅凭天策府动向就能猜到当前局势，李渡城一个小城就能养出这样的人物？”
他眼神幽深，想要看破这个沈漫漫的内心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又听沈漫漫继续分析。
“若是只解决天一教，可当作门派之争，若是去了南诏国一不小心卷入什么权力斗争，与圣教而言难道不是灭族之祸？圣教在岭南之地偏安一隅，天一教所为非五仙教，就算名声不好，对朝廷来说又算得了什么？何苦卷到里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沈漫漫咽了咽口水，“漫漫所言虽是猜测，但绝对出于维护圣教之心，是真是假也是我一小女子的胡乱猜测。教主长老若尚有顾虑，还请等见到天策将士之后试探一二，再做打算。”
沈漫漫微微俯身，心思藏在心底。
刚刚那些全是肺腑之言。
无他，她刚刚踏上五毒教这艘船，要是真让五毒教撞进这些事里面，头一个被开刀就是她这个从天一教逃出，撞见南诏国反唐的李渡城遗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