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休铃打响前夕,牧时桉才把课桌和储物柜全部清出来,有骆眀昭帮着,礼物被摞成一座小山,放在他们最后一排后面的空地上。
一班的学生们也免不了议论围观,毕竟谁也都没经历过这么大阵仗。
午休会拉住教室窗帘,窗外光线很好,班里光影暧昧,有很小声的翻书声和一起一伏的呼吸,他们班运气不错,没有打呼噜的,听梁若璇说,他们班有个男生爱打呼噜,不过同班这段时间大家也都习惯了。
骆眀昭把脑袋埋进午睡枕里,辗转反侧地睡不着,无人在意时,她悄悄扭过头看向在她椅子后摞起的礼物山,繁杂的心思涌上,解不开理还乱。
偏过目光,牧时桉正一张张扫过那些贺卡的内容,那些贺卡大都是绑在礼物上的。
如果她混在里面,不留姓名悄悄送上一张贺卡的话,会被发现吗?
骆眀昭的夹层里安静地放着一张精致漂亮的贺卡,圣诞主题,昨日跟姐妹们去文具店挑选贺卡时,在货架最上面,正上方的位置立在最外面的一张贺卡,比其他普通款式更精致,更亮眼,还是立体的那种,当然结账时的价格也更肉痛。
林雨彤和梁若璇都忙着挑选小物件,没人注意她的小动作,结账后骆眀昭也第一时间将贺卡塞进书包里,跟做了什么亏心事一样。
回家以后骆眀昭就暗骂自己没出息,跟一张无辜的贺卡大眼瞪小眼一晚上。
不能送。
这是她一开始的想法。
如果单单给一人如此独特的样式,而其余人都是那种平平淡淡精品店一抓一大把的那种,实在是过分明显了点。
要是文具店里有四张这样漂亮的贺卡就好了,偏偏还就这么一张。
所以坚决不能送。
可是最后上学前,她还是把贺卡塞进了书包夹层,想着万一有个谁都不知道的好时机呢?
而现在,时机居然来了。
啊啊啊啊烦死人!
纠结至气恼的骆眀昭愤愤将灰色卫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扣,试图隔绝世界纷纷扰扰。
她正闷着,忽然感觉桌面被很轻地敲了一下,骆眀昭懵的抬起脑袋,手边出现一张带着嫩粉色碎花的便利贴,纸张上锋利的笔锋几乎写着那人的姓名。
骆眀昭揪着那张纸,心脏似乎错了半拍。
关系好的人做同桌时间久了就会这样,彼此熟悉到东西乱放,比如我的笔袋有你的直尺啦,或是你一直用着我的水笔之类的。
牧时桉没有买这种便利贴的习惯,平时记笔记都是随手记在自己能看见的位置,而骆眀昭又是购物欲极其旺盛的小女孩一名,常是在文具店里被这些小物件迷得走不动路。
因为常买,所以这些零碎消耗品骆眀昭几乎用不完,忘记哪次课上,她余光注意到牧时桉似乎记笔记的地方不太足,从收纳包里翻出一沓崭新的,递给了他,说让他随便用什么的,于是从那天以后,简洁的几乎无聊的课桌上就这么多了一抹清新亮眼的存在。
骆眀昭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这种奇异的悸动感,只是埋着头,手指轻柔摩挲着。
牧时桉:[睡不着?]
她写好后,将纸条传回去。
骆眀昭:[不太困,可能上午课间睡多了。]
牧时桉低头看着纸条,抿着唇没再说什么,而后自然地将纸夹进一本书里,动作很小很轻。
骆眀昭脑袋又悄悄地扭过后面,扫过地下的一排礼物,犹豫着。
而后也从手边抽出张便利贴来。
骆眀昭:[说起来,你这些礼物准备怎么办?]
牧时桉:[有名字的送回去,没有名字的放在这等着她们拿回去。]
骆眀昭缓缓伸进书包里的手,看到纸上文字的一瞬间,顿住。
这无疑是最好的解决方案,如果骆眀昭自己经历这事也会如此处理。
不过人站在相对立场时,想法自然有差别,就像当下她作为沉默着送出心意的一方,便会隐隐觉得这样似乎无情了些。
骆眀昭:[原来你是这个解法。]
牧时桉:[收下,就默认我了解对方的心意,但事实上我可能看过后几秒就会忘记,对谁都不公平。]
是啊,骆眀昭接过纸的瞬间恍然大悟。
她一只手在书包里,指尖触碰到硬卡纸时,骆眀昭垂下目光,又使劲往里塞了塞,直至最深处。
午休结束时间,《AllIWantForChristmasIsYou》叮叮当当的前奏声竟缓缓从广播里响起,骆眀昭愣着抬头,诧异着。
不知道是老师默许,还是广播站的同学知法犯法顶风作案,但总之这样似乎更有节日的气氛些。
教室里逐渐热闹起来,牧时桉从椅子上起来,没穿校服外套,仅一件圆领卫衣,大步从后门离开,再回来时,身后多出个人影。
梁若璇跟着他进了一班,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还跟坐在座位上的骆眀昭挥手打招呼:“我还没睡醒呢,就被拽到你这当力工。”
“都有班级名字,辛苦您老人家了。”牧时桉扫过一眼,懒洋洋地说。
还礼物的事,就交付给梁若璇,毕竟女生去还,影响还能小点。
梁若璇撇撇嘴:“我那的就你来。”
骆眀昭汗颜。
这流程真是熟练啊,什么时候她也有这样的烦恼就好了。
梁若璇看向地下的一摞礼物:“都有名字啊?”
“就那一个没有。”牧时桉大概是困了,随手把校服外套卷起来放在桌上,随意地趴在上面补觉,与世隔绝。
梁若璇顺着他的目光,拿起角落里一个用彩纸包装起来扁扁的盒子,贺卡已经从上面拆了下来,轻放在上面,她俯下身拿起来打开那张手作的贺卡,眸子眨了眨。
下一秒,她扬起头,眼神无意中跟骆眀昭对视,姐妹之间有不必说明白的默契。
骆眀昭在阳光下似琥珀般的眸子颤动着,她向着一个地方转过身,目光短暂停留,又极快地收回。
教室那边的桌前,梳着马尾辫的女生安静地看着书。
是胡晓月,她的字太好认了。
因为发现了那个秘密,梁若璇还在一班时曾认真观察过她一段时间,而骆眀昭更是还跟她做过同桌,也熟悉。
半晌,梁若璇开口:“那不知道是谁的就先留在这?”
“同意。”骆眀昭点头。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梁若璇俯下身拿了几个礼物离开了一班。
-
午后的第一节课,是班主任宋晓的英语,她拿着课本进班,站定在讲台上。
“那个上课之前,宣布一个事。”她说。
同学们直起身子好奇听着。
"周五下午,学校会举办高一高二年级的元旦晚会。"
此消息一出,讲台下同学们议论纷纷,不过大多都是对此通知的不满,毕竟哪有这么临时通知的,只剩四天了唉。
“安静,”宋晓拍拍桌子,“我知道你们觉得时间不够,但要理解学校,虽然放开这么久,毕竟疫情余韵让校领导不得不慎重考虑你们的安全问题。”
见台下安静,她继续解释:“开始领导们是准备分开高一高二的,高一那边通知的也比较早,他们早早也就准备上了,但为了让咱们高二,享受着最后一次的聚会,决定合并,改成后半段欣赏学弟妹们的节目,咱们在前半段,举办高二校园歌唱比赛。”
歌唱比赛?
骆眀昭托着下巴,还能这么办啊,学校挺有创意。
“每个班出一个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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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合唱,晚自习我跟生物老师说好了,你们用这个时间可以小规模选拔一下,然后除了合唱也有个人比赛,有兴趣你们也可以报名参与,文艺委员?”
尹菲举手喊到。
“下课统计想参加的人数,”宋晓嘱咐着,“好了,就说这么多,上课。”
下课以后,尹菲便拿着自己的小本子,走街串巷。
可这种事情,看是乐子,真要自己上场,那可就是件麻烦事,于是现在的尹菲就像前几个月的运动会的体委一样,可怜兮兮地苦苦哀求这些“无情”的同班同学们。
刚一下课,牧时桉离开了教室,骆眀昭猜测大概是帮梁若璇还礼物去了,二班上节课也刚通知举办比赛,还完礼物的梁若璇趁着快上课的几分钟,拉着林雨彤来一班串门。
“昭昭,你们班说了吗?”只要是无关学习的事,都能引起梁若璇的兴致。
骆眀昭点头:“唱歌比赛的事吧?刚说的。”
“怎么样?你没什么想法?”梁若璇笑着撺掇她。
骆眀昭呆愣愣,指指自己:“我?”
上次在KTV,骆眀昭的声音她们俩有目共睹,上节课两人悄悄讨论,一致认为她绝对能拿个名次。
骆眀昭很少参加这种活动,怯场倒不至于,单纯不感兴趣而已,她还是更愿意做台下摇荧光棒的观众。
那边尹菲原本离她们就不远,一双顺风耳捕捉到关键词,更是像踩风火轮一般窜过来:“什么意思?你有兴趣参加吗?”
“我……”骆眀昭还在犹豫。
林雨彤已经主动替她应下:“她有,她有!”
尹菲眼神感激又兴奋:“真的吗?独唱还是合唱?”
林雨彤:“她都有,都有。”
骆眀昭:?
什么时候决定的?而且她怎么一句话都插不上呢?
“都有!”尹菲更激动了,笑得合不拢嘴,麻溜在纸上记下她的名字,像是生怕她跑了一样,“太好了,期待你的好消息啊!”
“喂!”等尹菲去寻找下一个冤大头,骆眀昭插着腰瞪圆了眼,“你是我经纪人吗?我一句话没说呢,你把名都给我报好了!”
“哎呦,好不容易有个展现自我的机会,我觉得不能埋没你的才华。”梁若璇一本正经胡说,“看,为了支持你比赛,专门带给你的,润喉”
说完,她就将一直背在身后的梨子放在骆眀昭课桌上。
梨子?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你从哪搞来的?”骆眀昭拿起来,失笑。
梁若璇还想忽悠,却被林雨彤揭穿老底:“上周五拿到学校没吃,她放到现在。”
“你!”
骆眀昭摸了摸,怪不得,外皮蔫蔫巴巴的。
“哎呦,主要之前运动会,我们参加,都是你一直忙前忙后给我们拍照,我也想帮你拍照片、帮你打扮,再帮你应援什么的唉。”梁若璇思忖着,讲出心底实话。
原来是这样。
但其实参加这种活动感觉也蛮有意思的,骆眀昭并不排斥,也算种人生体验。
她扬扬眉:“算了,饶你们一次先斩后奏,记得把我拍美一点。”
“遵旨。”林雨彤梁若璇笑嘻嘻地凑过来。
“不过牧大帅哥不试试吗?感觉他上台能迷倒一片小姑娘唉。”林雨彤靠在储物柜上,望着面前空荡荡的课桌。
“他?”梁若璇扯着嘴,面带无语,“他还不如我呢。”
还完礼物的牧时桉大步走进教室,没听到全程,只感觉一进门,林雨彤和骆眀昭的目光就带着丝诡异,朝着他瞧过来。
上次被《死了都要爱》支配的恐惧,她俩到现在都忘不了。
啧啧,看来老牧家确实没什么声乐基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