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感冒大概是骆眀昭自中学以来,持续时间最长的一次,拖拖拉拉吃了快一周药,她才恢复如初。
临近期末,一班所有人都为了这学期的最后一次考试而努力着,似乎一夜之间,大家就从节假日的欢快气氛脱身出来,整个班级顿时陷入低气压模式,自习时偶尔传来一声杂音,接着这就会有人敏感地“啧”一声,表示不耐烦和提醒。
骆眀昭这病配合着咳嗽,搞的她大气也不搞出一声,实在憋不住想咳嗽时,就把脑袋埋进围巾里降低音量。
不止一班,其他班级也都进入冲刺战斗阶段,像是被梁父设定好回到一班这个指标的梁若璇,嘻嘻哈哈玩闹的时间也少了很多,休息时间都被辅导班占用。
就这么整个学校平静了半个月,期末考这场最后的决战也落下帷幕,考完试又上了几天可有可无的课,除了试卷讲评,剩下时间大家就开始着急地写自己的寒假作业,厚厚的练习册每个科目一本,看着就愁人。
一月十八号这天,腊八节,绮城所有高中学生,统一开始了他们的寒假生活。
在家彻彻底底地放松了一个多星期后,这一天骆眀昭起了个大早,因为要跟好姐妹们出去逛街。
“赶紧出来,吃早饭啦!”骆齐穿着围裙,在客厅呼唤着。
骆眀昭停止自己在扒着衣柜翻找衣服的动作,回了句:“我来啦。”
推开卧室门出去,餐桌上王乐萍和骆齐已经坐好开始吃饭,骆眀昭蹦蹦跳跳地走到自己位置上坐好,心情一看就很美妙:“爸比妈咪,你们早上好。”
“早上不好,我要去上班了,”王乐萍拉着脸喝粥,一副被工作折磨的模样,“稀奇,你今天起的挺早。”
骆齐帮骆眀昭盛粥,顺口提醒她:“你忘了,她要去跟雨彤她们出去逛街。”
“是的,妈咪。”骆眀昭接过碗,甜甜笑着,毕竟金主妈妈在此。
此话一出,王乐萍的嘴角更往下了。
骆眀昭怕是再笑就会触王女士的霉头,赶紧收回笑容,抱着粥碗降低存在感。
余光里,无意中瞧见桌上小碟里,一颗颗翠绿色的腊八蒜,有些发愣。
她还记得腌腊八蒜那天,还是她假期的第一天,她也一大早起来帮忙扒蒜来着,没想到都过去这么多天啦,蒜都绿了。
“别老想着玩,作业记得按时写啊。”王乐萍斜过目光,悠悠地提醒着骆眀昭,有种自己忙活亲闺女也别闲着的架势。
骆眀昭筷子刚夹上一头蒜,闷闷地说:“哦,知道啦。”
王乐萍也就恶趣味地点这么一句,多的唠叨也没说,毕竟期末成绩出来,骆眀昭成绩不错,逃出班级倒数十名的范畴,来到了班级第四十名,也就是倒数第十一名,她挺满意的,毕竟一直都在进步。
一顿早饭安静地进入尾声,王乐萍擦擦嘴起身:“上班去了。”
刚走几步又补一句:“不是去买过新年的衣服吗?一会儿给你多转点钱,买点有牌子质量好的衣服,顺便给我看看有适合我的没。”
骆眀昭激动地叫唤:“妈咪万岁!”
-
小时候最盼过年,但这些年好像少了点那种味道,不过年前买新衣这个环节还是必不可少的,女孩子们都喜欢打扮的漂漂亮亮过新年,骆眀昭也不例外。
骆齐恰好跟她一起出门,顺路送她,临下车时怕不够又转给她些钱。
逛街也要打扮的漂亮,跟好姐妹在上次聚会的那间大商场相遇,她们几乎是踩着商场开门的时间到的,手挽着手进商场时,各间商铺的员工才刚上岗不久。
“要喝奶茶吗?”林雨彤主动提议,假期里她也准备好好放纵一番,必须全糖小料加满。
奶茶爱好者梁若璇和吃货骆眀昭绝对同意,她们找到间奶茶店,点好饮品在休息区坐着等待。
梁若璇撑着脑袋,看向在操作台后忙碌的店员们,忽然感慨:“感觉在奶茶店上班也挺好的,每天摇奶茶,什么都不用想。”
“璇子怎么忽然多愁善感起来啦?”林雨彤瞧她有些稀奇。
梁若璇努力扬起嘴角笑笑,她想到了前几天班级家长群出成绩的时候,她是二班第一,年级排名也冲进前五十,下学期重回一班应该是稳了。
看着她成绩的梁父,除了高兴外,又坐着她的床前念叨了很久。
什么好好学习才能冲上重点大学啊,本科读完紧接着就是研究生,有了好学历才有好工作,到时候回到绮城,家里人帮衬着找个事业单位,稳定事少,有了好工作就是找好对象的前提啊……
“他就叨叨叨说了好久,我就感觉我的人生就是流水线上标准化产物,没有新意没有变化,终点就是他口中的幸福一生,结婚生孩子养孩子,”梁若璇紧皱着眉,向姐妹们诉说着自己的沮丧,“一定要稳定吗?一定要成功?我觉得在奶茶店摇奶茶也没什么不好的啊。”
骆眀昭失笑,宽慰着她:“干嘛?才高中就要着急担心未来十年二十年的事啦。”
“也不早啊,”梁若曦说,“这半学期已经过去了,多快啊,就剩一年半了,高考志愿就是第一次重大选择。”
她看向林雨彤想用眼神示意帮着安抚,却没想到林雨彤也是同样愁云惨雾。
迷茫是十七岁少年的通病吧。
林雨彤总是洒脱自信的脸上,也隐隐带着丝自我怀疑的意味。
她跟其他姐妹不同的是,她算是提早选好了自己人生一阶段的方向,服装表演,但她时常也会纠结,这个选择是对的吗?
即便家里人都在全力支持自己,但周围否定的声音还是很多,不仅是她连带着家人都被冠上娇惯孩子、不理智的的头衔,什么没有前途啊,就是玩票的等等的话术,她听得太多了。
大概是被这股氛围带着,骆眀昭似乎陷入困惑中,她好像也在漫无目的地向前走,虽然有学医这个小小的心思在心底种着,但她好像也从没为之努力过,只是在老实尽着做为学生的本分。
有个为之奋斗的梦想,是个什么感觉呢?
“摇奶茶一点也没有你们想象的轻松哦。”她们都在走神,忽然听到身旁传来柔和的女声。
三个女生顺着声音望过去,操作台里忙碌的小姐姐,忽地从取餐台里探出头,笑着将她们的奶茶递出来,少女们盯着她,愣着眨巴眨巴眼。
梁若璇鬼使神差地问:“会很难吗?”
那个小姐姐想了想:“倒是不难,但也有很多缺点的,比如有点枯燥单调啦,碰到高峰期忙得要命,还有啊,冬天是芋泥季,最近捣芋泥感觉整个胳膊都要断掉了,”她笑着说,“对了,要打包吗?”
骆眀昭首先反应过来,摇摇头:“姐姐直接给我们就好。”
“总之,有些选择没你想得那么好,有的却也没你想的那么坏,无论选择什么,都不会百分百的满意,甚至还会后悔为什么没有选另一条路,想的太多反而会在你真正面临做重大抉择时,左右你的决定,你们现在不用担心那么多,抛开一切,好好学习,横冲直撞往前走就好。”她说。
女孩子们捧着奶茶眼睛亮着,像是看英雄一样看着她。
远处忽然响起一声呼喊:“小项,你过来一下。”
“好。”那个大姐姐回道,说完就离开了取餐台。
骆眀昭她们于是面面相觑,挽着手离开了奶茶店,推门离开前,骆眀昭回过头目光落在那个大姐姐的背影上。
虽然她们还是没能完全从困惑迷茫里走出来,毕竟这是她们今后许多年都需要面对和解决的课题,但至少今天,在这个无名大姐姐的开导下,她们能度过无忧无虑的一天,幸福地在商场里逛着,做一个普通的高中女生。
短暂地抛开烦恼,她们在商场里肆意地逛着。
今天是工作日,人不算多,几乎每去一家店都有空闲的试衣间,让她们有的是时间一件件试穿挑选。
最后几乎是过了饭点,她们才想起来饥饿,提着战利品去楼上找喜欢的美食。
坐在饭桌上的梁若璇还在念叨:“你们说我刚刚是不是该买那件毛衣的?但是三百八真的很贵啊。”
“确实很贵,小璇,”骆眀昭一盆冷水泼过来,“那么薄连二百块都不值唉。”
“是哦,算了反正我外套裤子鞋都买好啦,就差件上衣,不行过两天你们在陪我出来嘛。”梁若璇想得很好。
林雨彤却摇摇头:“不行哦,我后天就要回新延老家了。”
“这么早!”另外两人都惊呼。
“早吗?还有不到半个月就除夕了。”
确实,春节将至。
叫号机叫到她们的号,她们纷纷放下手里物品,一个个起身去端自己的面。
林雨彤把碗放在桌上,随口说:“你可以让骆眀昭、薛游他们陪你嘛,再加上个牧时桉。”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看向骆眀昭,却看她正专注于自己眼前的这一碗面。
牧时桉那小子是被她们发现了,骆眀昭好像没什么反应哎,是还没开窍吗?
“大侄子不行。”梁若曦摆摆手,用筷子挑了挑碗里拌面,“他家最近忙着搬家呢,正好他姥姥姥爷马上从老家那边来绮城过年,收拾好房子准备跟老人住。”
搬家?
骆眀昭举起手机为面拍着的胳膊在空中停顿片刻。
“给我的也照两张。”梁若璇把自己的碗往前一推。
骆眀昭掩去情绪,伸手调整一下构图,像是还在为食物拍照,故作平常:“搬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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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那处房子里吗?”
她语气太过随意,所以没人听出异样,梁若璇回:“对啊,都装了四个多月了,咋说也能住人了吧。”
唔,原来如此。
确实也该回去了——
她低下头抿了抿唇,而后仰起头笑着:“快吃吧,要不然拌面都坨了,我先来一口,快饿死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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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迟到的午饭,三人又逛了一会儿,赶在天色逐渐暗下去之前各回各家。
骆眀昭走了一天,两只脚早就不听她的使唤,最后打着车艰难进家。
进家门后换好家居服不久,王乐萍也下班回了家。
见骆眀昭已经回来,好奇地就让她给自己看看她今天的成果,骆眀昭也没办法,无奈开始了换装。
王乐萍坐在沙发上还在点评:“这件外套不错……裙子是不是有点肥了……为什么要买双鞋底这么厚的鞋,跟船一样。”
骆眀昭扯着嘴角,把基因太差没长高个的话憋在心里,她怕被王乐萍胖揍一顿。
试衣结束,骆眀昭收起新年衣服坐在沙发上刷iPad,王乐萍也休整完毕起身去厨房做饭。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一会儿,忽然从厨房响起声音:“骆眀昭过来,帮我办点事。”
“怎么啦?”她踩着棉拖鞋过去。
王乐萍推开厨房门,递出一罐用罐头瓶装的腊八蒜:“你去,给楼上孙阿姨她们家送上去。”
骆眀昭接过来:“他家不腌吗?”
“你孙阿姨是南方人,她们家没这习惯。”王乐萍解释,说完便一把又拉上门。
骆眀昭低下头看着一罐翠绿色的腊八蒜,忽地想起下午梁若璇说的话。
对哦,他要搬回去啦。
骆眀昭回到沙发边捞起手机,点开微信给熟悉的聊天框发送信息。
昭昭是我:【在家吗?我妈让我送点东西上去。】
消息发送成功,等待着回信的时间,她换了件得体的衣服,走出卧室时手机正好响起声。
卅:【刚看到,我在家。】
昭昭是我:【我现在上去。】
骆眀昭捧着罐头瓶,一手单拎着钥匙串,推开玄关处的大门,垂下眼安静迈上台阶。
从寒假开始后,除了取快递骆眀昭几乎没有出过门,也就一直没见到牧时桉。
但她隐隐也满足着,因为她知道,他们不过就隔着一层楼板罢了,可是……
没关系啊,虽然搬回去了,但是他们还是同学啊,也是每天都能见面的不是吗?
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却无可避免地被失落感填满着。
这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一起两人放学回家,公交上少了一人陪伴。
习惯真的很可怕,不过十分钟左右的路程,这就孤独上了吗!骆眀昭出息点!
“你要上几楼?”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男声,带着点笑意。
骆眀昭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三楼半,马上就上到四楼。
她赶紧往下走:“有点走神哈哈。”
牧家大门半敞,牧时桉抱着胸斜靠门框,嘴角很轻地向上扬着。
骆眀昭甩掉脑中繁杂思绪,伸手把罐子递给他:“给,我家腌的腊八蒜,挺好吃的。”
“好。”他接过。
“那我就下去啦。”
完成使命后,骆眀昭下意识就想走,直到她已经往下走了好几步,身后的房门还是没有要关上的意思,她回过头,牧时桉仍站在门口,看着她。
骆眀昭没戴眼睛,这个距离已经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她轻咬着唇,几秒钟后开口。
“上午跟小璇她们逛街,她说你要搬回去啦?”骆眀昭扬起头,这么定定看着他,就这样直白地问。
她不要翻来覆去地被情绪左右,半夜还要悲悲切切地多愁善感,起码要问个清楚明白,从他口中得到确凿答案,她也就安心了。
“是要搬。”他说。
果然啊,唔,有点小小伤心唉。
骆眀昭努力笑着正要转回身,却听身后少年声音清冽,一字一句她都听得真切:“年后再搬回来,毕竟这边离学校更近。”
“是嘛,知道啦。”她回说,而后慢慢悠悠下楼。
关上自家房门时,她靠在防盗门上,感觉心跳地比平时快一万倍,几乎要爆炸了一般,骆眀昭抚着胸口,长呼一口气。
幸好、幸好。
调整好了气息,她换鞋进屋,根本压不住笑意。
怎么办?是不是有点太明显啦!
骆眀昭刚脱下外套,被遗忘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她快步去开,唤醒手机。
卅:【你问我,是不希望我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