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假期的第一天,一早睡醒骆眀昭就发起了高热。
眼前迷迷糊糊的,像是附上一层朦胧的滤镜,本能意识到自己发烧的她果断选择向父母求援。
骆齐彼时正在厨房摘豆角,接到自家闺女的电话还愣了一秒。
奇怪,她人不是在家吗?
“就离十步远你也至于给你爹打个电话。”他接起来没好气地说。
听筒里的骆眀昭声音又小又虚:“爸,我需要帮助——”
放下手里的活骆齐立马就往女儿卧室赶,推开房门见到的就是烧得脸颊泛红的骆眀昭,可怜巴巴地靠在床头。‘
“怎么了这是?”他赶紧问。
骆眀昭嗓子已经哑到讲不出话来,比划着手语示意自己似乎是发烧了。
骆齐赶紧去找家里的体温枪,最后一量,烧到三十九度。
这才赶紧穿上衣服,开车带着她去了绮大二附。
老东家二附虽然离家有段距离,但毕竟在那工作了这么多年,熟人也不少能方便照顾着点,更何况今天刚好王乐萍约了病人,上午也在医院。
即便是节假日里,医院里仍旧人满为患,踏进医院门的一刻,透过口罩都能依稀闻到这股子熟悉的消毒水味,骆眀昭还是不免得皱皱眉,果然她最讨厌这种味道。
正好有个朋友今天在发热门诊坐诊,骆齐联系他后,带着骆眀昭验血拍片,好再最后检查后没有感染病毒,也没有肺炎,就只是简单的风寒感冒,是这两天减肥再有昨天穿着单薄的裙子到处跑的原因。
开了两瓶水,正好王乐萍那边也刚结束,就带着她去医生值班室输液,说起来自从她年初升主任后,骆眀昭还没来过亲妈的新办公室,路过时正好瞧了一眼。
“不错啊,妈,办公室挺大。”她哑着嗓子,跟叫宝娟的安小鸟一样。
科室小护士正来帮忙扎针,王乐萍睨她一眼:“行了,少说两句,跟鸭子一样。”
谁是鸭子,骆眀昭不满地撅撅嘴。
王乐萍差点没笑出声来,更像了。
“行了,你在这好好睡觉,我去食堂给你打饭。”王乐萍送走护士小姐,安顿好她便套着羽绒服离开。
骆齐在医院里跟旧友叙旧,值班室里也没别人,她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
上次这么躺在医生值班室里还是小学时候吧?也是生了什么病,中午被王乐萍接到医院吊水,但他们那会儿没时间管她,就只能把她独自留在这。
那会儿她还没手机呢,就只能无聊地望着天花板数吊顶上的格子,数了一遍又一遍。
正想着,手机忽地响了,一只手被针头固定着,她只能费劲地用另一只手去够。
三姐妹的小群里,梁若璇说。
nauxl:【下午都有活动吗?要不要出来逛街?】
rainy:【我没事,可以。】
骆眀昭只能拍了张吊瓶的照片,发在群里。
nauxl:【怎么了昭昭!你这是在哪呢?】
昭昭是我:【着凉发烧了,在我妈医院里吊水呢,没事。】
梁若璇林雨彤关心她好久,聊到王乐萍带着饭和骆齐回来,才放下了手机。
-
感冒这种病就是这样,反复地折磨人,看着不痛不痒的小问题,就能扰得人整夜睡不好觉。
眼瞅着三天小假期已经过半,骆眀昭还浑浑噩噩地窝在床上发呆,平静感受着愉快的假期生活流逝,而且她还没开始写作业。
这辈子再减肥她就是狗!
人是虚弱的,心里却充满着牛劲,她吸着鼻子,怒发一条朋友圈。
家里没人,她包裹得很严实,加厚的家居服再加上棉袜,在床上躺累了就抱着毛毯去沙发上窝着,扒猕猴桃吃,补充维C,时不时拿起遥控器无聊地换台。
她嘴巴里都是苦的,吃猕猴桃也没滋没味的。
说起来今天还是跨年呢,今年的最后一天,她居然就在家里无聊得过。
去年好歹骆齐还开车带着家里人去放烟花来着,今天估计出门他们都不会让的吧,下午四点多,天色已然发暗,
“啊啾——”骆眀昭忽地打了个喷嚏,她揉揉鼻尖,念叨着,“谁想我呢?”
正想着,平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振动一下,她伸手去够,点亮屏幕,消息人竟是牧时桉。
……
发消息给骆眀昭时,牧时桉正陪着梁若璇在湖边闲逛,梁若璇感慨着,这么美的地方,要是能带着好姐妹们一起来就好啦了。
牧时桉垂下眸,停顿几秒后说:“你可以叫上她们啊。”
梁若璇把手机举高,踮着脚拍远处的景色:“不行,雨彤跟回老家新延了,昭昭她还病着,肯定不能来啊。”
“病着?”他尾调不自觉扬起。
梁若璇这才想起来,骆眀昭生病这事,还没跟大侄子说。
“感冒了,在家里养着。”
这边的温度比绮城市区还要低个几度,梁若璇冻得直打哆嗦,留下一句回房间贴暖宝宝,就往山庄的方向奔跑,留牧时桉一个人在湖边。
湖面结着一层厚冰,四周空空荡荡几乎没人,牧时桉独坐在湖边长椅上,拿出手机翻看着。
几分钟以前,女生刚发布的朋友圈,字里行间满是怨念,还配着一张小猫炸毛的表情包。他低声很轻地笑了一下,点开熟悉的聊天框。
卅:【还难受着?】
昭昭是我:【好多了,就是鼻子堵着[无奈]。】
很快下面又跟了一条。
昭昭是我:【你听小璇说的吧,她说你们家里一起去扬西古镇玩了,怎么样那边好玩嘛?】
扬西古镇是绮城西边的一处旅游度假区,年底刚开一家度假山庄,牧家有远亲是工程方,趁着跨年,刚好留出几间房,晚上在古镇还会有跨年活动。
牧正云带着孙惠和父母去古镇里逛,两个小的不愿意去人挤人的地方凑热闹,就留在山庄里闲逛。
卅:【风景不错,有湖,有山。】
随后还附上一张风景照,湖面冰封,倒映着落日余晖,远处山顶还有白茫茫的积雪,只剩悠远的寂静,像是时间静止。
……
骆眀昭在沙发上窝着,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心间不由得闷了些。
唔,要是没生病该有多好,起码不用呆在家里,她是真情实感艳羡。
昭昭是我:【好漂亮,有机会我也想去看看。】
正说着,微信铃声响彻客厅,牧时桉居然直接打来了视频电话,屏幕上直接映出自己那张憔悴的脸,苍白又没有血色,甚至嘴角边还残留着猕猴桃的绿色果肉。
一点迟疑没有,说打就打啊!骆眀昭愣着,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接。
抽出纸巾擦完嘴,骆眀昭犹豫片刻后,关掉摄像头接起电话。
还以为迎面就是牧时桉那张帅脸,却没想到对方手机开着后摄像头,屏幕里就是刚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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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拍摄照片的角度,比起静止的图片,视频里响起呼呼风声,也更生动些。
骆眀昭将手机举到眼前:“怎么忽然打了视频来?”
“你想看,正好我就在这。”牧时桉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清清淡淡的。
摄像头缓缓移动,似乎想要将所有的景色都框进镜头里,骆眀昭片刻不离地盯着屏幕看,那里确实是个很美的地方。
骆眀昭抿了下唇,点了下麦克风讲它关闭,在安静的空间里,长长地送出口气。
好像打视频电话也挺好的,她有足够的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
呼吸平稳后,她关闭静音。
“怎么不说话?”牧时桉忽然问。
“哦,刚刚关麦打了个喷嚏,”她撒了个小谎,大概是怕被听出破绽,赶紧转变话题,“那边冷吗?”
他说:“比市区冷,早上来时下了场小雪。”
但到了午后,天空便晴朗起来,碧空如洗。
屏幕里,黄昏的余韵逐渐散去,天色逐渐暗了下去,骆眀昭下意识往客厅的窗外看去,天空深邃又神秘。
“大侄子,我回来啦!”屏幕里,从远处向这边,一个人影向这边奔跑过来,梁若曦穿着白色的羽绒服,帽子边上都是毛,像是个奔跑着的雪人。
直到站定在牧时桉身前,还在微微喘气,两边脸颊都是红扑扑的。
骆眀昭没忍住,笑出声来:“小璇,你好可爱。”‘
梁若璇愣着,还以为自己是幻听:“我怎么感觉我听到昭昭的声音了?”
“在视频。”牧时桉晃晃手机,挑了挑眉。
“……牧时桉!”梁若璇带着怨气,一巴掌就落在他的胳膊上,“啪”的一声,“你能不能早点说!我的形象!”
牧时桉瞥她一眼:“你也没问。”
“滚!”
出了气,梁若璇一把夺过他的手机,将镜头翻转过来,冲着自己:“昭昭,怎么样,你身体好一点了吗?”
“嗯嗯,我没什么事啦。”她回。
梁若璇激动地说:“有机会我们一起来这里啊,这边可漂亮啦——”
说到一半她忽然停顿,扬起头看向一方,骆眀昭还懵着,却见她翻转了摄像头。
“大侄子,昭昭,你们快看那边的天空,好美啊。”
结着冰的湖面与天际连成一片,世界被孤独的蓝浸染着,时间像是能被感知到的在减缓,一秒两秒都是永恒。
“蓝调时刻。”骆眀昭忽地喃喃念道,却心脏在密密麻麻地抽痛着。
梁若璇大概是第一听到这个词,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骆眀昭压下翻涌上的情绪,努力平静地同她解释:“在日出前和日落后,都会有这样短暂的时间,大概二十分钟左右,这时候天空会呈现饱和度很高的蓝色,就叫蓝调时刻了。”
“原来是这样。”
即便手机并不能拍下这一时刻的美,甚至在画质的几度压缩下,在骆眀昭手机屏幕模糊不清,但她仍然能隐隐感受到它的震撼。
美的真让人讨厌。
冷不丁地,牧时桉忽然问:“你怎么了?”
他是在跟手机另一头的骆眀昭说话,她意识到了这一点,也同时意识到脸颊划过水珠。
她赶紧伸手擦掉,故作镇定:“没什么,就是有点感慨。”
梁若璇问:“感慨什么?”
“感慨,这是今年最后一次的蓝调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