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象里骆眀昭应该是第一次见这样虚弱的牧时桉。
她走上台阶,仰头看见他只身着半袖和休闲长裤,安静地站在防盗门前垂眸看自己,脸上瞧着没什么精神。
骆眀昭手里提着外卖袋,迈着步子两个台阶并做一阶这样上楼,不太认同地看着他:“这楼道里这么阴凉,你就穿这这么件短袖啊?”
“拿外卖而已。”他声音小到几乎听不清,但深邃眼神仍像平日,坦坦荡荡地迎上去,让骆眀昭很快退败着将目光移开。
她偏开目光,将外卖袋递给他:“你这样还是别少话了,给,估计是骑手着急,看错楼层,放到我家门口去了。”
牧时桉伸手接过来,轻嗯一声,弯着唇。
“要的什么?”她还是没忍住好气问了句。
牧时桉回:“降温贴。”
骆眀昭愣着:“你还在发烧?”
除了降温贴外其实还有布洛芬,用来退烧加止痛,早上孙惠隔着门问他的时候,他回的是已经不烧了,但其实他从五六点开始,温度又慢慢爬上来。
也许是怕麻烦吧,他其实也不太能看懂自己。
头痛扰着人昏昏沉沉的,他整个人不太清醒,不然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她的话落,牧时桉沉吟片刻,缓慢开始俯下身,逐渐让自己与骆眀昭目光平视,大概就有十几公分之隔吧,他不清楚,只感觉少女的五官在他脸前无限放大。
“你试一下。”他忽然这么说,眸子里立着一个人的身影。
骆眀昭怔愣在原地,只觉得这距离越发的近,而且是第一次面对面地这么近,她从没这么仔细地观察过他。
也许她也只是心念所致,她抬起手,轻轻覆在他露出的额头,皮肤与皮肤贴着,热流传递到她掌心,确实在烧,但她自己估计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
“确实、确实很烫。”骆眀昭飞速收回手,插进外套口袋里时,似乎还在疯狂地灼烧着她。
牧时桉在感受到那阵柔软后,目光逐渐清明,意识回归站直身子时,无意识地喉结滚动。
他都做了什么?
骆眀昭紧咬着下唇,目光飘忽。
楼道空气呢?是被谁抽干了吗?要不然她为什么觉得如此地喘不上气,心跳如此不受她控制。
骆眀昭往后撤了一步,垂在身侧的手掌紧握,努力地稳定声音:“那既然送到了,我就先回去了啊,祝你早日康复,别忘下午周五月考哈,如果还要参加的话记得复习。”
楼道里回荡着她的声音,骆眀昭转过身下楼梯时,深深地呼出口气。
“物理、数学、生物的《模拟》带回家了吗?”她刚迈下楼梯,就听进响起低哑的男声,他说得《模拟》是练习册的名字。
骆眀昭已经迈下一级台阶,听见他的话才再次回头:“都带了。”
“那一会儿借我拍几张照吧,我书包还在学校。”他说。
还没回他,兜里手里震了一下,她拿起来看,是王乐萍让她回来路上顺带去市场买点东西。
“好,一会儿等中午没事我给你送上来。”骆眀昭垂下眼回道,说完转过身又跳下几节台阶,神色不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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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王乐萍简单煮了锅咖喱,刚刚就是叫骆眀昭去买咖喱块和洋葱头的。
骆眀昭一旁支着iPad,正在播放精彩的番剧,她一勺一勺往嘴里送着,像是在出神看屏幕,实则什么都没看进去。
王乐萍向来对她这种一心二用的事表示批判,没好气地说:“也不知道你尝出味道没有。”
“啥?”骆眀昭猛地被打断,抬起头回道。
王乐萍白她一眼:“你真是看进去了。”
骆眀昭脑子里全是在想上午的事,一会儿想想骆齐,一会儿想想牧时桉,脑子一刻休息时间都没有,她状态还没完全切换回来。
“看什么?”她傻愣愣地回。
“……”王乐萍缓缓放下筷子,扭过头看她,一本正经地问,“我发现你这段时间,总是有事没事就走神,你是不是最近跟哪个小男生谈恋爱了?”
哈?
王乐萍这么怀疑好久了,而且刚好就是这个年龄段,未经世事又春心萌动,很容易陷进去走不出来,今天才算是开诚布公地在饭桌上说明白。
骆眀昭一勺拌着咖喱汤汁的米饭入口,不知道该不该嚼,就这么鼓鼓囊囊地塞在嘴里。
既心虚又莫名掺杂着点坦坦荡荡,可不是谈恋爱啊,目前单纯暗恋!
等等,她在这自豪个劲什么啊!
“而且以前就没事,就是从你到北校区上学那会儿开始,这人绝对就是在北校区。”屏幕里放着正好是《名侦探柯南》,王乐萍有理有据地推理配合BGM,她完美融入其中。
骆眀昭嘴角扯着,就听王乐萍还振振有词:“妈也是过来人,都是从你这个年纪长大的,你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分辨一个人是否合适你的能力。”
“你不就是高中跟我爸表白的吗?”骆眀昭侧过脸托腮,淡定地戳破她。
却没想到她更为激动:“哈,让我抓到了吧!拿我反驳我,你这意思就是现在就有!还有,当时明明是你爸跟我表白好不好。”
我是这意思?
骆眀昭自己都被她这话绕过去了。
“总之,妈不是打击你,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学习和身心健康的长大,我不希望你头脑一热就往上冲,万一是个坏小子,伤了你的心那很难走出来的明白吗?”说回正题,王乐萍又苦口婆心起来,“你赶紧跟那小子断了,要实在不行再等一年,高考结束后再说,到时候再带回来给我看看,我给你把关。”
“哎呀,压根就没这人好不好,你八点档看多啦,满脑子狗血爱情故事。”她搪塞过去。
骆眀昭敛目,安静地又盛了口饭,她能懂王乐萍的意思,还有几个月成年,她没有王乐萍想得那么傻,相反很多时候她想得更清楚些。
坏小子,这词在她脑海里徘徊着。
王乐萍说得应该是那种行为草率,玩弄女孩子感情的那种人,她不是没见过,从前在南校区的那个班,就有被甩然后躲在女厕里抱头痛哭的女孩子,她与那女生算不得熟,也不知道如何开解,只能送上一包自己没开封的抽纸,以表安慰。
骆眀昭从没把这词跟牧时桉放在一起联想,因为就她的观察与交往,他是个看着拽,其实很温柔的人。
但……
骆眀昭一下觉得这碗里的咖喱里也带着点没滋没味,于是放下筷子:“我吃饱了啊。”
“好好琢磨琢磨我跟你说的话。”王乐萍还锲而不舍。
骆眀昭走回卧室,紧关上门,微微敞开的窗户吹动着窗台边上的纱帘。
是她多心了吗?可他为什么会做那么让人多想的举动,缓缓向着自己靠近,她几乎能感觉到灼热的呼吸打在她脸上,如此暧昧又暗流涌动。
骆眀昭走到书桌前,把书包拉链拉开,将牧时桉需要的几本练习册翻出来。
他对别人,好像从不是这样的啊。
克制、礼貌又带着疏离的边界感,像是那个圣诞节的晚上,她敏锐地发现放在后面的礼物没了踪迹,而晚会的中途他出去过,并且从那天后,她再也没发现胡晓月不自觉向着后排看过来的目光。
牧时桉拒绝她了,骆眀昭几乎全都能猜到。
而且会是一种很体面的婉拒。
可是,牧时桉,你现在是在做什么呢?拿我开玩笑吗?
好朋友之间,应该都不是这个样子的吧。
骆眀昭将练习册卷成筒,握着的力气愈发的大,几乎要将肉嵌进去。
唔,算了,先不想,万一只是多心呢?如果真的他在耍人玩,就当自己真的遇人不淑。
她拿着练习册推门出去,王乐萍刚吃完饭收拾饭桌,警惕心猛地涌上来:“干嘛去?现在都藏都不藏了,准备直接出门去找你小男朋友?”
“我什么时候说过有这个人存在了?”骆眀昭无语,又跟她展示一下手里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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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什么,“上楼,牧时桉跟我借练习册。”
“哦,那去吧。”王乐萍端着几个盘子,就往厨房走。
“?”骆眀昭觉得王乐萍双标有点太明显了一点,“你就不怕,万一我那小男朋友就是牧时桉呢?”
“你想得是倒挺美的。”王乐萍的声音悠悠从厨房里传来,伴随着涮洗碗筷的水声。
什么意思?说她配不上牧时桉?好笑,不就长得帅点、高点、性格好点而已,她骆眀昭配他十万八千里带拐弯的,配不死他!
骆某人不经激,瞬间就斗志昂扬的,换鞋推门而去。
雄赳赳气昂昂拿着练习册上楼,骆眀昭抿着唇抬手在牧家门前敲门几下,等着人来开门。
她算是想清楚了,要是那个牧时桉真要拿她耍着玩,她非要让他见证一下自己的厉害。
骆眀昭正板着脸,门缓缓被推开,面前出现的是牧正云的脸,他诧异地问:“眀昭啊,你过来了?”
“哦,那个牧时桉说要借我练习册拍两张照,我给他送上来。”她一见是牧正云,立马放松下来,笑脸盈盈地说。
牧正云赶紧让她进门:“来来,快进来,你说这小子,自己去拿还非麻烦你跑一趟。”
“没事,没事,他不是病了吗?我正好也没啥事。”骆眀昭进门,摆摆手示意无碍。
牧正云一下反应过来:“哎呀,他正阳着,别传染给你。”
“没事叔叔,我上个月刚二阳一次,传染不了。”
骆眀昭换鞋进门,往前走几步就能看见餐厅内的人,牧时桉正坐在饭桌上安静吃饭,见她来也转过头朝着她看。
“我也回房间了,你们两个孩子在客厅玩吧。”牧正云也刚吃完饭,说完便走回卧室,将客厅的空间留给他们。
骆眀昭手攥着练习册,平静下去的心跳又不自觉开始七上八下起来。
“你几点吃的饭,还没吃完?”她靠着沙发扶手,故作随意地开口问。
牧时桉声音很小很哑,便只言简意赅地说出两字:“刚醒。”
意思是上午回去后又睡觉来着?也是,一病就是爱睡觉,多睡一会儿病也就好的快。
说完,他就放下筷子准备起身,骆眀昭瞧见便问他:“你不吃了?”
“拍照。”他下巴微抬,示意着她抱着胸前的练习册,像是他原本就为了拍照一样,几乎忘了自己不过是多找个借口能多和她待一会儿。
骆眀昭摆手,走到餐桌前:“你吃吧,我又不着急,说得像我在催着你一样。”
而且,她想再观察一下,他会不会又忽然做出那种让人容易误会的事。
“好。”牧时桉闻言又坐下,拿起筷子安静在吃。
烧是退了,但头还晕沉伴随着隐隐作痛,从睡醒以后,他实际上是处于一个半放空的状态,现在别人即便说什么,他大概都是会老实照做的。
骆眀昭抽出离他最远的一把餐椅,就这么横着坐下,低头刷着手机。
把几个常用软件按顺序点一遍,她猛然间反应过来,不对啊——自己又没在吃饭,为什么不能抬头看他。
唔,习惯真是可怕啊,现在不看他吃饭都成被动技能了。
索性手机没有自己想看内容,她扬起头,朝着眼前进食中的牧时桉看过去。
大概是因为他在生病,所以孙惠给他做了菜粥和几样小菜,牧时桉捏着勺子,目光有些涣散,在小口小口喝着。
骆眀昭撑着脑袋看他,眼睛不经意眯起来。
他今天,是不是有哪里不一样啊?总觉得有什么怪怪的,是哪里呢?
正想着,眼前牧时桉放下勺子,改拿手旁筷子,夹起一块黄瓜条送入口中,安静地咀嚼起来。
骆眀昭看着,完完全全怔在原地,简直不敢想象自己的眼睛。
她终于知道哪里感觉怪了。
今天的牧时桉吃饭,平凡的简直像是个再正常不过的人,可是这才是最不正常的啊!
他,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