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一夜好眠,九瑶推门而出。
“早啊。”沈半人跟她打招呼,他正坐在井边打水洗脸,“睡得还好吗,有没有做梦?”
九瑶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记不住事,所以她也从来不做梦。
“最近发生的事情你都记得?”沈半人又问,九瑶走过去,接过沈半人给她打的水,冰凉的井水扑在脸上,神清气爽。
“都记得。”
是的,记得沈半人,记得靳川,记得那头颅怪,还有洞中那个救她的神秘人。短短两天,她已经拥有了这么多的记忆,有了认识的人,有了想做的事情,有了许多真实的情绪。她甚至会去回味发生过的事情,也会去期待未来。
“那,有没有想起一点过去的事?”
有吗?九瑶突然有点不确定,她想到那个头颅怪,那张破碎皲裂的脸,以及那一刻心头突然闪现的熟悉感。可那熟悉感究竟来源于什么呢,她又想不明白。
算了,她笑着摇了摇头:“没有。”
“没关系,”沈半人安慰她,“有时候遗忘未必是件坏事,普通人的人生其实挺无趣的,虽然有相聚,但更多的却是离别。”
明明是安慰的话,沈半人却说的十分伤感,九瑶觉得他今天有点反常。
靳川做好了早饭,三个人坐在屋子外面的小木桌旁吃早饭。山间的清晨,薄雾笼罩,清风扑面,无限惬意。
“靳川,你以后有什么打算吗?”沈半人喝着碗里的粥,似是随口一问。
靳川正在给他和九瑶分青稞饼,闻言略作思考,说道:“还没具体想过,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婚了,我爸一个人带我,也没听他怎么提起过老家的亲戚。不过,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还是想去宁波看看的。”
那是父亲的故乡,课本里说,故乡是根,落叶总要归根。所以他想去看看,就当是带父亲魂归故里。
“想去就趁早去吧,现在交通可发达了,坐飞机也就四个多小时,火车的话久一点,可以买个晚间的卧铺,睡一觉就到了。你用手机吗,可以坐大巴到附近的镇子里买部手机,这样订票订酒店方便些……”
沈半人絮絮叨叨地说着,靳川边吃边摇头,“不急,等帮你找到那个大家族我再去也不迟。”
“不用,我不打算去找他们了。”
靳川正喝着粥,差点没被呛死,咳了好一会儿才顺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去了?”
“嗯,不去了。”沈半人一脸淡然,“人家不会帮我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见过人家,没问过人家会不会帮你啊!”靳川丢下筷子,不解地问。
“见过啦,人家已经拒绝我了,只是没有明说而已。”
“什么意思?”九瑶思索片刻,突然想到,“难道你是说洞里的那群人?”
沈半人默认。
“你确定吗?”九瑶问他
沈半人没有直接回答:“你们还记得我那张地图吗?”说着从他的大背包里翻出地图,展开,靳川拿纸巾擦了擦嘴,和九瑶一块儿凑过去看。
“我们从黑河山的山腹,经由这个窄长的山洞,再通过那个迷宫一样的通道,一直走到了这里,”沈半人手指点上那地图上的一座山群。
“这个山群我知道,”靳川说道,“这是虞山山群,它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山群,总共有五座山岭,都是绝壁。据说山群里有一个草场,但是牧民从来都不会去那里放牧,就是因为山群陡峭,环境凶险。”
沈半人点头:“没错,正是因为天险,虞山山群很难被开发,所以如果有人掌握了一条通往山群的通道,就可以独享整个山群的资源。我弟弟跟我说过,我们的那个大家族,数百年前就已避世而居,结合这张地图,所以我想虞山山群对他们而言必然是个很不错的选择。”
“所以你要找的那个通道,其实就是我们进去的那个山洞。”靳川领悟过来。
“嗯,靳川你在黑河山山腹住了这么久,却没有见过这个通道,是因为这个通道其实是标在虞山那一边的。只是地图上把两个山群缩小,所以不仔细研究,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沈半人问九瑶:“难道你不觉得洞中那个年轻人无论是在看到头颅怪,还是那条巨蟒一样的庞然大物时,都表现的太过淡定了吗?正常人应该是听到这些东西都会觉得是天方夜谭的,可他不止是丝毫不畏惧,还对那些东西了如指掌。除了与我同出一族的人,我想不到这世上还有其他的人能有这样的见识。”
“再加上那群人,对那个迷宫一样山洞如此熟悉,就跟在自己家门口一样的,还能掐点往里面送饭,说明什么?说明他们就住在那儿附近,种种迹象表明,他们就是我要找的那个大家族。”
“你当时为什么不亲口问问呢?”九瑶实在不懂他为什么问都不问就断定人家不肯帮他,“也许人家只是不确定你的身份,你也说了你们这个家族背景这么复杂,身份又这么特殊,可能人家也有过怀疑,只是谨慎起见,不便开口。”
“不用问了,”沈半人语气笃定,“那个叫十七的小伙子附在那个人耳边说事的时候,我就发现那个人看向我的眼神变了,大概是没想到还有我这么个没用的落难亲戚,还能舔着脸上门。”
“后来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也一直在观察我,我有几次明显的感觉到他想跟我说什么,但他并没有开口,应该是他的族人不让他管我吧。”
沈半人自嘲地笑笑:“所以,他们已经查清我的身份,如果愿意帮我,早就敞开说了。什么都不戳破,只是为了给彼此体面罢了。”
“那你回去了,就不怕自己的特殊体质又招来那些怨灵恶鬼?”靳川问。
“我就没怕过什么怨灵恶鬼,我怕的只是给他人带来无妄的祸端。就像你跟九瑶,你们是我的朋友,所以我才更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受到伤害。”
“是因为那个头颅怪吗?”九瑶心下了然,“你在担心它会回来找你。”
沈半人没有说话,再次默认。
靳川神情凝重,坚持道:“你是因为陪我下洞,才会遇上那头颅怪的,事情因我而起,我必须留下来同你一起面对。”
“跟你无关的,是我身上的气息将它引来了,所以不管我下不下洞,它找到我是迟早的事。”
“可是……”靳川还想说什么,沈半人打断他:“靳川,我实话跟你说吧,那个头颅怪不是普通的邪祟妖物。能担得上千年的岁月,又是不死之身,这样的庞然大物只有可能来自上古时期,恐怕属性都已经接近于神了。”
“我这次是在劫难逃了,但你跟这件事无关,你不要牵扯进来。”
“还有九瑶,我是真心的想帮你。”沈半人看着她,语气诚恳地说道:我懂你的困惑和无奈,懂你的孤独和落寞。我曾经对我的家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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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痛恨,满心只想着划清界限,可等到他们一一离去,独留我一人在世上,我又变的无所适从。那种天地间唯我一人,无处可去,无家可归的感觉,我不过才体会了两个多月,便已觉煎熬难耐。而你已不知流浪了多少年,更不知道还要再流浪多久。”
“我帮不了你,但我想他们或许能够帮助你。”他将手中那张地图折好,递给九瑶,“这份地图我已经重新完善过了,你照着去找他们吧,找昨天洞中的那个年轻人,那个人虽然外表看上去冷漠了点,但我能看得出来,他骨子里是个很善良的人,我这人一向看人很准,他一定愿意帮助你。”
九瑶没有说话,也没有接过地图。沈半人把地图塞到她手里。
“我知道你们肯定不愿意走,那就我走吧,我把那东西引的远一点,不要再因为我造成无谓的伤亡了。”
“你们也不用为我难过,我其实从小到大,都锦衣玉食的,又生了一幅好皮囊,所以身边也总是热热闹闹的,没缺过朋友更没缺过爱。我唯一的遗憾,就是活了这么多年对社会也没啥贡献,就让我最后再为这世界做一点点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说罢,冲他俩笑了笑,转身,挥了挥手,就最后留下个潇洒的背影吧。
靳川:“沈半人,你把我们当什么人了?你都能不计生死地陪我下洞找人,难道我就不能……”
“那你也不用陪我去送死吧。”沈半人截断他的话,“靳川啊,事有可为和不可为,尽力就好。人的一生总是会有一些遗憾的。”
“喂,”靳川叫住他,“谁说是送死,不试试怎么知道会不会有奇迹出现?”
“什么样的奇迹?”沈半人苦笑,什么样的奇迹也不能违背客观事实吧。
“我学上的没你多,但是我听过一个故事,叫‘螳螂杀蛇’。”
沈半人停住了脚步。
“在螳螂眼中,碗口粗大的蛇,也并非不可打败。只要摸清了敌人的短处,找到它的弱点,抓住它的要害,然后充分发挥自己的长处,即便处于弱势,也有一战的勇气,有取得胜利的机会。”
靳川一字一句,语气诚挚:“虽然只有短短两日的相处,但我们却共同经历了生死,即使不问名姓,也已把对方当成生死之交。什么是生死之交,在我的理解中,是当我遭逢绝境,背水一战时,那个会义无反顾站出来跟我并肩作战的人,是当我生死一线,奄奄一息时,可以放心将我之所有赠予托付的人。也是……”
靳川停顿了一下,沈半人转过身,四目相对,沈半人眼中是震撼,靳川眼中是坚定。
“也是,我同样会如此待他的人。”
靳川不善言辞,所言不过真情实感,他能说出这样一番感人肺腑的话,除了他秉性纯澈外,还是因为他确实把沈半人和九瑶,当成是至交好友。如此深情,再辜负就不礼貌了。
沈半人笑:“好,那我们试试吧。”
世人总爱展望未来,在意外来临前谁都以为这一生会很长,会结交各式各样的朋友,发生很多有趣的事情,会过的波澜壮阔跌宕起伏。其实,真正的人生,只在当下而已,是当下的真情真性,所遇所选构成了生命的骨架,血肉和温度。
“但你们要答应我,如果没有奇迹发生,也不要太强求。我们在是朋友之前,先得是我们自己。尊重他人的命运,也珍惜自己的生命。”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