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你现在并不适合再消耗神血修为。”沈半人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
“你在虞山封印了旱魃,在青铜地宫,又超度了井姬,短短几日,两次过度消耗,结阵或许尚可支撑,但超度龙魃,恐怕会难以为继。”
“龙魃虽然强悍,但已经被锁龙钉锁住了三处要害,如若能唤醒龙魃意识中的善念,得到它的配合,我也还是有胜算的。”江宴坦诚道。
时间紧迫,其实也来不及顾虑更多,提出这个计划时,江宴心中已有五成的把握,成败各半,若赢,则皆大欢喜,若输,至少也能重创龙魃,为后面下钉的人争取更多的机会。
他拔出腰间鞘套里的小刀,像从前无数次做决定一样没有丝毫犹豫,直接划开了手腕,血源源不断地涌了出来,然后迅速结印施咒。
江离远远看着这一幕,心中有点震动,目光却依然不屑:“真舍得给血,这么爱管闲事,也不知道在太爷手底下怎么活下来的!”
巨龙本就在江忍结的血阵中,这帮江宴省下了不少修为,腕间鲜血幻化成数条血色藤蔓自上而下缠绕包裹巨龙的身体,又如树根般深深扎入地底。
江宴口中轻念着古老的咒语,目光庄重而慈悲,全身都被光华笼罩着,有一种献祭般的神圣和温柔。
藤蔓不停地向上生长,盘根错节相互缠绕,拧成了庞大的树干,刺破洞顶,笔直参天。
遥远的看不见的天际,有暗云涌动,道道金色的光柱仿佛受到某种召引,撒落下来,流淌于树身,将巨龙整个包裹其中。
江忍震惊的看着眼前景象,感到不可思议,同为祖巫氏后人,他知道这是神血修为中的最高境之一,血生建木。
传闻建木是山海经中最早记录的人与神沟通的灵木,是由盘古精血所化,而祖巫氏一脉便生于此木。当年人神断交时,神界砍断了建木,断绝了祖巫氏的通天之力,致使祖巫氏从此成为无根浮萍,漂泊流亡于人界。
江宴竟然可以用神血重塑建木,通过建木引渡昆仑神界之力,净化超度龙魃。
或许,他回到虞山的目的,真的不是自己和江离所想的那样。
也许,他真的可以实现那个最不可思议的计划C:找到通往昆仑神界的路,送走那个东西,还给虞山一片生机。
九瑶默默地看着眼前的情景,这场面越是浩大,她越觉得心绪不宁,她轻轻地推了推同样紧张担忧不已的十七,问:“十七,什么是越级超度?”
十七反应了会儿,才回过神来:“越级超度,就是指跨越等级的超度,譬如我们是人,一般来说只能超度人及以下的亡灵,而神比我们高一级,超度神的亡灵就是越级超度。”
“那越级超度会有什么后果吗?”靳川担忧地问。
“我也不清楚,只知道祖巫氏的族规是明令禁止越级超度的,但因为很少有这样的事例,所以也不知道究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咱们能帮江宴出点血什么的吗?”沈半人也插进来问,他看江宴这个阵实在太耗血了,怕他维持不了多久,到时候功亏一匮,就白白浪费了这些修为。
十七苦笑着摇了摇头:“你的神血尚未开发,流出来也发挥不出什么作用。而我和忍哥,修的是明字诀,我们的神血只能结阵和护法,不具备超度亡灵的资格,只有宴哥修的是血字诀,可以行封印和超度之术。”
若是能帮忙,他江十七必然早早就替了宴哥了,不会让他在损耗如此严重的情况下,还冒险行超度之术。
“修为种类也因人而异的吗?”沈半人诧异,“难道跟什么先天资质有关?”
“不是,只是江家,或者说是太爷,他决定了我们谁该学什么,不该学什么。”
九瑶不放心:“那我们还能做什么?”
十七看着九瑶被血染红的后肩,关心道:“九瑶小姐,你伤的不轻,而且你已经做得够多了,剩下的就暂且交给我们宴哥吧。超度之术一旦开启,便无法终止,要么成功,要么身死,没有人能中途插手。”
辛沅闻言心情复杂:“你们江家的人这么不惜命?”
“我们惜命啊,但谁让我们是祖巫氏后人呢?既然背负神血,受神血庇护,自然也要履行神血的职责。”
“就像你,”十七看着他,“你都没见过龙,就敢只身下大沼泽,不也是因为背负着守龙人的使命吗?”
建木引渡昆仑之力,与龙魃身上的戾气相互制衡,两股力量皆凶悍异常,龙魂游走在正邪一念之间。突然巨龙仰天长啸,周身捆缚的血生建木顷刻崩碎瓦解。
“怎么回事?”沈半人大骇,众人惊惧不已。
江忍心下一沉:“破阵了。”
这一下反噬对江宴来说几乎是致命的,但吊在心头的那口气根本不敢松懈,凝望死局,现在唯有置之绝地而后生了,他干脆放弃了对神血的限制,任由神血之力如同决堤之洪全部涌向龙魃。
于是红色藤蔓变成了红色浪涛,再度缠绕包裹巨龙,只是这次不再是对龙魃进行克制和捆缚,而是成全和滋养。
半空中出现一串串闪着金光的字符,被潮水般涌动的红色流光携裹着冲进巨龙的身体。
红光越来越盛,颜色越来越浓,像海底深处突然卷起的一阵血色涡流,将龙魃和江宴全部吞噬其中。
“江宴!”
江宴听到有人唤他,像是九瑶的声音,可是他身体疲惫到了极致,仿佛是被吸进漩涡的溺水者,意识控制不住的沉沦。
这是身体大量失血的征兆,他知道自己现在就如同是一个盛着神血的容器,而控制放血的闸门已经彻底坏了,不再由他的意志决定。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竟然有一种又踏实又沉重的矛盾感。踏实的是,赌上他身体里的所有神血,一定能成功超度龙魃,沉重的是,他知道自己一定会死,但他还有许多未能完成的事情。
遗憾吧,确实有点,但世事本就无常。
意识在彻底堕入冰冷深渊前,江宴感觉自己被一阵暖融融的光拖住了,这阵光仿佛行走的流云,带着他离开了深渊,穿行在万里开阔的碧霄之中。
他睁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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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耳边风声呼啸,眼前云海涌动,他正躺在一条生有双翼的银白色巨龙的身上,随着它一齐冲入高空,穿过茫茫云气,穿过万顷霞光,来到了日月星辰的身旁。
“这是哪里?”江宴问。
“这是昆仑。”巨龙答他,声音澄澈清明。
江宴放下心来,魂入昆仑,是龙神最后的告别,他的超度成功了。
被囚禁了千年的巨龙,此刻尽情徜徉,那些日月星辰原是一座座发光的宫殿,如同海市蜃楼半隐在天际尽头,江宴随巨龙一直冲到了宫殿的最高处,看到下方的云层之中有一条银光闪闪无边无际的大湖,巨龙冲进这大湖,在湖底畅快翻浪,自由傲翔,游累了,便放松身体,随波逐流。
湖里的暗流将他们一直带到了大湖的尽头,那里似有一道宽阔而陡峭的瀑布,他们像冲浪一样冲下了瀑布,跌进了一条更加宽阔的赤色大河之中,河水鲜艳如血,温暖如春,蕴含着蓬勃的生机。
赤河的下游,与一条黑色的河流相接,那是传说中的弱水,赤河弱水虽然相接,却又泾渭分明,互不侵染,江宴注意到弱水的尽头似有一轮太阳沉在其中。可是太阳为什么会在水底呢?
巨龙游的酣畅淋漓,这里是他梦中怎么也回不去的故乡,千万年来它似乎从未发生过改变,一如神界早已停滞的时间。
“人间千年,像一场漫长的噩梦,我之所以沉沦其间,是因为我也成了这噩梦中的一员,是你叫醒了我。”巨龙开口,声音幽远释然。
“可惜你的朋友们永远也入不了归墟了。”江宴遗憾道,千年执着,终成空幻,他能理解龙神失落无助而生的怨憎逃避。
“沉于噩梦之中时,我确实遗憾负疚,所以我要谢谢你,谢谢你选择了先超度他们,方才他们在梦中与我告别,我才醒悟,原来这些年,痛苦和无能为力的不只有我,还有看着我沉沦在噩梦中不肯自拔的他们,我也成了他们的噩梦。”
“你传达给我的那些字符,我看见了,当我游走在正邪一念的时候,是那些字符不断地提醒我,天亮了,我该醒了。”
“昆仑很美吧?”龙神突然问。
江宴抬头,看着眼前绮景,认同:“神界之景,瀚如宇宙,凡人心向往之,却永远无法企及。”
“但人间,一定也有你觉得比之更美的景色,是不是?”
“是,寻常巷陌,烟火人家,也有比壮阔美景还要让人心动眷念的画面。”江宴坦诚。
“凡人眼中昆仑是神界,而在我的眼中,昆仑只是故乡而已。我与我的朋友生于昆仑,千万年来岁月相伴,志同道合,虽然我们无法在昆仑重聚,但却可以怀抱着彼此的祝福各自踏上下一段旅程,未来未必不令人期待。”
龙神身体上的每一片鳞片都在发光,如同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湖面,“临别之际,我赠予你一样东西。”
江宴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进到了自己的身体里,但不晓得具体是什么。
“你为我抱薪,我必不能让你埋于风雪之中,回去吧,你的朋友们也在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