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最后一句,她仔细看了看那个瞪着眼一脚把下人踹翻在雪里的孩子,秀气的眉头蹙着。
“当太子吗?”
那大概会民不聊生吧。
系统告诉她:“三皇子虽不是嫡出,但六岁时就过继到皇后膝下,皇后至今无子,早年干旱大皇子夭折,紧接着二皇子病逝,余下身份不够不予考虑,所以目前他是太子位的不二之选。”
“不过说来这三皇子倒也有些城府,极早地趋奉皇后,而后又设计逼死生母,皇后看他可怜养在膝下,这才一跃到如今这个地位。”
雀儿问:“何时立太子?”
“还有一年,在春猎之后,就要考虑立太子的事了。”
“那这孩子怎么办?”
她微微侧首,正好与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相对。
系统翻翻资料,说:“到时候春猎天下大赦,找机会让他在皇帝身边刷个脸就好,虽然他现在不受待见,但毕竟是老皇帝的亲生骨肉,更别说......”他意味深长的顿了顿,“还长得如此像他母亲。”
“好。”听到这儿,雀儿算是明白了。
门外动静越来越大,谢归南半边脸颊依偎在狐裘边缘,显然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声音,不安地动了动,眼珠扭转,四处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但这巴掌大点地方一眼就可以看到头,连个遮挡物都没有,更别说想要躲起来。
小团子想躲到床下,奈何四肢不听使唤,“啪”一下摔在地上,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愈发加快脚步,雪深不好走,到门口费了些时间。
踩雪的声音越来越近,雀儿呷一口茶,指着外面的人侧头问他:“害怕?”
听到她问他,谢归南撇着嘴角点头,看起来快要哭了。
雀儿上前把他抱到床上,拉着裘领给他搂紧了些,谢归南死死抓着她的手,神色有些慌张。
“我来解决。”她安抚地轻拍他的肩。
谢归南还是拉着她的手不放,似乎想到些什么,急道:“别出去!”
干哑的声音并不好听,他说着还止不住咳嗽起来,“躲起来,咳咳...三皇子身边的侍卫...咳...打不过的。”
他在那群侍卫手下挨了不少打,次次都是九死一生,知晓他们下手有多重。
雀儿疑惑,“你不害怕了?”
谢归南垂头,摇了摇,他害怕,但也不想她跟着一起受牵连,毕竟......她暂时还算是个好人。
“我来解决就好。”
她站起身,小团子还想伸手制止,没来得及动作,一股疾风贴着面门拍过,门口两名尚未靠近的侍卫刹那间被掀翻数米,陷在雪地里久久站不起身。
一时间门口的变故吓坏了众人,到底都还是孩子,对于鬼神有所敬畏,又甚是惜命,四散到大门,哭喊声不绝于耳。
谢蕴之脸色铁青,高声呵道:“今日谁要是敢出了这个冷宫,明日我就要父皇亲自问罪。”
他的话犹如圣旨,簇拥在一起的众人屏息静气,不敢轻易行动。
“懦夫,你们既然害怕,那本宫亲自去!”
说罢,谢蕴之转身,往前迈出第一步的时候,他恍惚看见了那个在冷宫横梁上绝望自缢的生母。
他心下一骇,已经萌生了几分退缩的意思,但再定睛一看,敞开的半扇大门中间什么都没有。
什么鬼神,都是自己吓自己罢了,他在心底安慰自己,但到底问心有愧,腿像嵌死在雪里一样,始终不敢迈出第二步。
身后传来些低声嚼舌根的声音,他冷着脸转头大吼一声,目光死死从那几张心虚的脸上扫过,没人敢当着他的面讨论,对上他的目光,一个个都低着头不作声。
他再转回脸的时候,生母那张青紫色拉长舌头的脸已经贴到了面前,几乎要跳出来的眼球看着他,嘴里喃喃,“先觉,你终于来看母亲了,先觉......先觉......”
生母给他取的字......
谢蕴之呼吸一窒,瘫坐到地上,在那双形容枯槁的手碰到自己之前,先一步狂奔出去,嘴里大叫着有鬼有鬼。
几个皇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面相觑,听他叫的也害怕,忙不迭跟着跑出去。
“女鬼”崔雀儿缓缓落到地上,可怖的脸渐渐褪去,变回了那张姿容秀丽的面庞。
躲在窗前的谢归南目睹了全过程,但没见到她的存在,在他的视角就是——谢蕴之不知怎么的,突然就脸色苍白地飞跑出去。
于是他在她进来时小声问:“你是鬼吗?”
雀儿坐下,拿起依旧滚烫的茶抿了一口,视线转了一圈,看到了在角落一口缸里生长的旱莲花,指着说:“我是莲花仙子,见你有缘特意来帮你度过难关。”
她长得好看,说是仙子也未尝不可,但谢归南早已对神仙没了概念,在这冷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冤魂,要是真有仙的话,也应该是被供在神坛上受香火洗礼,哪能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来。
“所以。”雀儿问他:“有了我的辅佐,现在想当皇帝了吗?”
“我当不了皇帝,他们都说我是杂种,做了皇帝是要被万世唾弃的。”他的声音细弱,带着一丝破碎嘶哑。
“我不想当皇帝,你找别人吧。”
无论是谁,都比他一个不受待见的人好多了。
雀儿有些好奇,“外面的人那么欺负你,你难道不想欺负回去,不想尝试大权在握,生杀予夺的感觉吗?”
谢归南想,比起这个,他更想吃饱饭,然后找机会出宫,回巫孙,晓何姑姑说那才是他的家。
晓何姑姑说巫孙是一个很美的地方,四季在那都显得格外分明,里面的人擅长巫蛊、炼妖、驯兽,各个豪爽热情,是神女从小生长到大的地方,作为神女的孩子,他们一定都会接纳他的。
谢归南想去那里,他不想待在皇宫,除了耸立的围墙之外,能看见的只有方寸天空。
他思绪放空,看起来有些蔫蔫的,雀儿手上动作缓下来,觉得毕竟还是个孩子,无论什么,提的太多了反而觉得厌烦,就打算顺其自然来,先把他这身伤养好。
“没事,不做就不做,就当没听过这话。”
她放下茶盏,上前准备摸摸他的头作为安抚,可往下看了半天无从下手,于是尴尬地转为轻拍肩头。
她的双手宛如白玉雕琢,纤长细腻,每一根指头都透露出不凡的雅致,偏偏在那虎口下方有着两个红色的小点,痣一样落在那。
谢归南扫到了,他知道那不是痣,是昨天他咬在上面的牙印。
有些内疚,他不自觉磨了一下两颗尖锐的犬齿,明明记得昨天没有咬多重,留下的印子却如此难消。
于是分外抱愧的小孩在次日宫女送午食的时候,特意从餐盒里里面挑了一个卖相最好的大白馒头给她,至于一些剩饭剩菜,实在是不好意思见人。
他挑了一个还算干净的盘子,把馒头装在里面。
雀儿从昨天到现在没吃一点东西,连眼睛都没合一宿,却也不累,自觉自己已经算是半个肉身都不在了的人,不吃不睡也无妨。
不过系统告诉她,待的越久,身上人气越重,等到后期完全融入变得跟正常人一样后,积分带来的便利也就不能用了。
那她以后岂不是就不能装鬼吓人了。
她在外面环视了一圈再进来,大门对她而言形同虚设,宫女们奔走在去御膳房的路上,远处飘来的香气格外馋人。
雀儿不饿,倒是小孩子以己度人,在显眼的地方放了一个大馒头,雀儿走近一看,眉心紧拧。
这馒头也不知道硬了几天了,死面做的残次东西也能送到冷宫当午食,明摆着把这当泔水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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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小孩还躲在窗前吃的津津有味,雀儿上前去看他吃的些什么山珍海味,人还没到地方,风便裹着一股馊味窜进鼻子,她难受的捂嘴,还未抬眼,手就先一步上去就掀了他的饭碗。
“啪嗒”一声,碗碎成两半,一些菜汤泼出来,溅到入冬新送来的的棉布鞋上,谢归南有些难受的后退,菜跟鞋子一时间不知道先心疼哪个。
雀儿这才看清了碗里面装的是什么
——几根烂菜叶子、成堆的鸡皮,还有被菜汤浸泡过的馊饭。
猪都不吃的东西洒在地上,他却还珍惜地一点一点扫起来想要重新送进嘴里。
雀儿不知道自己现在脸色如何,肯定是很差的,她从来都是一副温和的模样,不明所以的小孩未发生的火气都灭了下去,捧着手里的饭像做错了事一样低眉垂眼,一动不动地罚站。
“怎么不吃了?”雀儿问。
这么大点人儿分不出话中好赖,听她这么一说,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张嘴就要捧着吃。
雀儿把他手上的也打翻了。
一天就这么一顿,今天的没了就要再饿一天,晚上天冷,他受不住的,只能去嚼嚼荒草啃啃树皮,胃里空空的滋味很难受。
谢归南红着眼,人还没蹲下去眼泪就先落到了地上,他咬着牙咽下哭声,从地上一颗颗捡起米粒放在手心。
迅速冷静后,雀儿又有些懊悔,又不是他的错,跟半大点小孩生什么气。
她只是恼他自轻自贱吃这种馊食,却忘了这里根本没有条件让他能吃上更好的东西。
雀儿把他抱起来,他在她手上轻的没什么重量,面对着面,他的眼泪还没来得及藏起来,就又落下一滴,雀儿也不嫌脏了,仔细给他擦干净。
又要花费积分了,雀儿想。
下一秒,周围的时空发生一瞬间扭曲,转眼,他们就到了人来人往的御膳房。
这里实时有人照看,毕竟稍有不慎就是掉脑袋的大事,守卫的严苛程度不亚于钦天监的大牢。
他们正站在人潮最多的地方,银针试毒后,各个宫的宫女井然有序地取走餐食甜点,有些在里面有点关系的,也会给自己打一碗骨汤暖暖身子。
谢归南猝不及防看到了别样的世界,静静看呆了,鱼贯而出的人贴近他们身边走过,但没有一个人跟他们搭话,他们之间究竟谁真谁假,再也分不清了。
雀儿把他放下,问他:“饿吗?”
小孩也不哭了,泛着水光的眼睛亮晶晶地盯着他,一个有些银灰的瞳孔,一个黢黑的,无不在传达自己的膜拜之情。
把他往前推了一些,“想吃什么自己去吃。”
看得出来他还是有些怕,两根手指捏住她的一片衣角,有些不安。
雀儿说:“放心。”
有了她这两个字,谢归南终于展开笑颜,欢喜地跑到厨房。
看他这样子,雀儿觉得自己这积分花的也挺值。
系统再次提醒她:“一次二十积分,还有,等日后你与这个世界融合,积分就再不能用了。”
“还有多长时间融合?”雀儿问。
“我也不清楚,这个时间是不确定的。”
那岂不是,如果哪天她遇到危险,连自保也不行了?
似乎看出了她的想法,系统说:“融合之后,本系统不再干预任何剧情走向,只能做出基本提醒。”
“那我会死吗?”
她还没有对这个世界的实感,经历起来总觉得像在玩一款全息游戏一样,所谓“死”也就是在游戏里死了。
系统予以确认,“会死。”
“那我死了会去哪呢?”雀儿问:“我现实世界也死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
“不过等新帝登基后,积分到了,你死后就是回到自己身体了。”
“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