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塞斯,萨斯,萨菲罗斯
    ***

    萨菲罗斯拿着一份文件,准备前往安吉尔的办公室。

    一般来说,这事轮不到他干;他对自己的受欢迎程度心知肚明,知晓许多人抢着做这份无聊的工作只为了听他说一句“做得好,士兵”。是的,当然就是这样。但他偶尔也会拒绝给出这个机会——毕竟除此之外,他很难找到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见见自己的朋友们。

    “安吉尔,”萨菲罗斯敲了敲门。士兵的增强听力令他意识到或许他可以一次性达成目标。

    他调整了一下表情(和人打招呼还是很累的,幸好人们总是没有太多勇气),在听见回应后走了进去。

    安吉尔一脸疲惫地从办公桌后面探出头来。不出所料,杰内西斯正倚在办公桌旁,高谈阔论些什么。

    “看来我来的时机不凑巧?”萨菲罗斯一挑眉,把文件递给安吉尔。

    “你来的正好,”安吉尔用笔一指边上的红发青年,“刚好打断这个不让人好好工作的家伙。”

    “安吉尔,你居然这么说我?”杰内西斯抱着胳膊,尖利地说道,“我是为了向你们两个工作狂分享蔚蓝的天空和澄澈的海水的好处!”

    萨菲罗斯默默把他刚路过太阳海岸,沙滩其实没什么,以及下一个是他休假的话咽了回去。他的经验告诉他,如果他这时反驳,杰内西斯一定会携着他最好的盟友LOVELESS和他在语言上对抗到底(或者最后发展到模拟训练室)。

    “对了,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杰内西斯的心情显然非常好,甚至没有继续就天空与海水和LOVELESS之间的联系进行探讨,“太阳海岸一个酒馆前段时间来了个新酒保,和萨菲罗斯长得一模一样!”

    我?萨菲罗斯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地反驳道:“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呢?Infinite in mystery is the gift of the Goddess.” 杰内西斯假笑着,“我亲眼认证。说实话,他除了头发是黑色的,眼睛稍微有些棕色外,和我们刚认识的时候的你长的差不多。”

    “我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萨菲罗斯皱起眉,将信将疑地问道。

    “你每天都在做什么,我亲爱的大英雄?你有时间关注这样的小事吗?不过嘛,酒馆光线比较昏暗,那个小酒保大概就十二三岁的样子,气质和你完全不一样。要不是我那时和你近距离接触过,我也认不出来。” 杰内西斯耸耸肩。

    “他叫什么名字?”安吉尔此时也停下了手里的工作。

    “塞斯。应该是个艺名或者昵称。他手艺很不错,如果老板拿他做宣传生意能好上几倍。”杰内西斯无不遗憾地说。

    “老板也不想被神罗法务部找麻烦吧。”萨菲罗斯冷笑道,“海报男孩只有一个就够了。”

    杰内西斯和安吉尔对视了一眼。

    “好了,萨菲罗斯,听上去你对他很感兴趣?”安吉尔托着下巴,问道。

    “My friend, do you fly away now?”杰内西斯比划了一个手势,看上去他最近观赏的戏剧卓有成效,极大的丰富了他的肢体语言,“但是你注定要失望了,我去那里喝上一杯后,第二天老板和我说他辞职了。”

    萨菲罗斯面无表情地盯着红发青年。他很想说难道你把人家吓跑了吗,不过这句话似乎很过分于是他决定换一个问题:“他去哪里了?”

    “我没多打听,你自己去问吧。”杰内西斯回道,“别忘了一会来我办公室,我带了伴手礼。喂,萨菲罗斯,你有在听吗?恭时不候哦!”

    ***

    克劳德在树荫下坐立不安。

    太阳一点点向树枝的末端挪动。他一边希冀时间的流逝不要如此的匆忙,一边又盼望着那个人快一些回来。

    他的眼前不知为何浮现出8岁时,蒂法在他面前遍体鳞伤的样子。然后恍惚间,蒂法变成了他今天刚刚结识的少年。那个少年有时在痛苦地呻吟,有时又一动不动,毫无声息。

    红色。啊,克劳德的世界快要被红色浸染了。血一般的红色几乎让他看不清任何东西。

    克劳德捂住脸,大口呼吸着。塞斯。的确,塞斯比他高、比他强壮,但塞斯和他一样,还是一个孩子。他不禁想,塞斯现在只有一个人了,他这么做,真的是正确的吗?塞斯的父母、叔叔会期望他这么做吗?如果是他的话,妈妈会赞成他这样吗?

    这么想着,克劳德觉得胸口好疼。他瘦削的身子还承受不了这么多的焦虑和不安。他蹲了下来,有点想哭。

    太阳掠过了树梢。温暖的光线在一点一点消失。

    克劳德决定再等一会。等到太阳路过第二根枝条,他再离开。

    宽大的太阳帽在他手中转啊转。他把帽子贴近胸口。

    神啊,他还没有准备好离别。

    在太阳还没走到第四根枝条的时候,他忽然听见远远地一个声音在大喊:“克劳德——”

    克劳德揉了揉眼睛,站了起来。

    是塞斯。此时他正向自己跑来。

    “我在这里!”克劳德把手举得高高的。

    “很抱歉我来晚了,”虽然跑得很急,但塞斯没有一点气喘吁吁的样子。

    克劳德把帽子递给他:“有受伤吗?结果怎么样?”

    “没有,”塞斯往侧边一让,笑得很开心:“如你所见。”

    克劳德才发现塞斯的后面还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如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全身被包裹在古怪的红色披风里,头发很长,看不清表情。

    克劳德看向了塞斯。塞斯清了清嗓子,介绍道:“这是我叔叔,文森特·瓦伦丁。”

    “您好,瓦伦丁先生。”克劳德乖巧地打招呼道。

    “叫我文森特就好。”男人的声音十分嘶哑。

    “好吧,文森特先生。”克劳德从善如流地说, “塞斯,你叔叔看上去真年轻。” 他尽可能委婉地向一边的男孩表示。

    年轻。准确地说是年轻过了头。神罗公馆从克劳德出生前就被废弃了,如果塞斯的叔叔真的在神罗公馆工作过,他起码有三十几岁了。可眼前的男人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七岁。

    “叔叔他——”塞斯似乎明白了他的疑问,有点悲伤地解释道,“他遭到了神罗非人道的实验,变成了这样样子。”

    克劳德狐疑地歪着头。他知道神罗并不仅仅是一家能源公司,但非人道实验?这超出了克劳德的理解范围。听起来像是人们为了不让小孩子一个人去山里编造的恐怖故事。

    仿佛是为了印证塞斯的话,沉默寡言的男人伸出了他的手。克劳德倒吸了一口冷气。

    恐怖故事成真了。

    男人的一只手被金属包裹着,但很明显金属下不是一只人的手,看上去更像是猛兽的利爪。

    “这是?”克劳德干巴巴地说。

    “后遗症。”男人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波澜,如同他从未对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一切叹息。

    “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克劳德有些恍惚地问道,“是要直接离开吗”

    “我们打算作为怪物猎人待一段时间。”塞斯回答道,“叔叔的身份很敏感,虽然现在魔晄炉神罗的工作人员都不认识他,但我们最好是装作外来的。”

    “也是。”克劳德点点头,忽然又想起什么,“那么下一次见面,我就不认识你们了。”

    “只要再自我介绍一次就足够了,”塞斯轻快地说,“记得要回应我啊。”

    “当然。这一次论到你先报名字了。”克劳德笑着说。

    ***

    回去的路还是由克劳德带领的。

    萨菲罗斯和克劳德肩并肩走着,不自觉地时不时回头确认一下落后几步的文森特,仿佛男人下一秒就会消失一样。克劳德刚开始还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察觉到萨菲罗斯的心不在焉后,便体贴地不再说话了。最后,他们沉默地来到村子。

    克劳德给他们指明了去旅馆的方向后就离开了。他说被人们看见他们一起来的不太好,现在天色太晚妈妈会担心的。

    萨菲罗斯小声地和他告别。望着男孩远去的背影,他深吸一口气,站在了文森特的旁边。

    “他就是之前捡到你的人?”文森特忽然开口道。

    “嗯,不过对他来说,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萨菲罗斯闷声闷气地说,“你觉得他怎么样?”

    “是个好孩子,”文森特评价道,“我们该走了。”

    村子里唯一的旅馆是蒂法的爸爸开的。但很遗憾,萨菲罗斯没有看见蒂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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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是萨菲罗斯的,文森特说以后会还他的。

    萨菲罗斯觉得这没什么,不过多一些零花钱他还是很开心的。

    晚餐由旅馆准备的。吃完晚餐后,文森特就催着萨菲罗斯去洗澡。

    萨菲罗斯把自己埋在柔软的床上,感到一种至高无上的幸福——这种幸福唯有舒适温暖、最好是晒过太阳的棉被才能给予,任何人都无法拒绝。萨菲罗斯觉得再和被子温存一会也是无可非议的。

    于是他说:“再过一会嘛,叔叔。”

    久久的,他听见文森特迟疑地说:“萨菲罗斯,你是在撒娇吗?”

    唉?

    萨菲罗斯趴在被子里,凝固了。萨菲罗斯是男子汉,一直都是。谁瞧见萨菲罗斯的海报不会称赞一句好一个硬汉?众所周知,硬汉是不会撒娇的。十三岁的硬汉也是。

    萨菲罗斯挪了挪,把头埋在枕头底下:“我才没有,文森特先生你这么多年没洗澡了,你才应该第一个去。”

    ***

    文森特看着萨菲罗斯。这孩子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藏在被子里,超大的被子团还时不时欲盖弥彰地扭一扭,格外有意思。

    该去买几套的衣服了,文森特想,刚好是长身子的年纪,衣服很快就要换了吧。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从没结过婚,又没有孩子,为什么这么快就代入角色了呢?难道是因为那孩子和露克蕾西娅相似的眉眼?

    内心的声音告诉他,的确有一部分这个原因,但不全是。

    水汽氤氲了文森特的视线,模糊了那只怪物的手。

    他想起在他栖居已久的棺材边,他问萨菲罗斯,如果他不答应帮忙他会怎么办?

    萨菲罗斯想了想,说他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如果文森特先生不答应,他会在尼布尔海姆徘徊一段时间,后去一座稍微大一点的城市,太阳海岸啊,珠诺啊,米德加啊,都行。那里方便找工作,就是被神罗抓住的概率会很高。不过没关系,这几个月他想通了,在克劳德那里如梦般的时光是命运的馈赠,现在只不过是命运回收了它的礼物而已。他已经挣到几年的时间了,不亏。

    萨菲罗斯从包里拿出一张叠得整整齐齐的海报,递给了文森特。海报上是一个青年。

    文森特发现自己的手在颤抖。

    文森特细细地抚摸海报上青年的脸,依依不舍地把海拔整齐地叠好,交给眼前的少年。萨菲罗斯摆摆手,说送给您了。

    其实您不答应我也没事,黑发的少年坐在边上的棺材上,晃悠着双腿。不过我还是会劝您看看他,他才是那个您努力为之抗争过的孩子。事先声明我不是很喜欢他,他会伤害那些我爱的人,烧毁我的故乡,让所有人对我小心翼翼,视我为威胁。不过他现在还是人人口中的大英雄,所以没事。

    那么你呢?文森特问道。

    萨菲罗斯伸了一个懒腰。

    除了那个只有噩梦的世界,我不被允许叫做萨菲罗斯。我是萨斯,塞缪尔·瓦伦丁,塞斯,唯独不是萨菲罗斯。其实也挺好的,意味着我的未来不会变成那样。

    那个孩子的眼神,令人心碎。文森特想,他果然还是一个孩子,远远没有他看上去那么成熟。坚强的外壳下,他的灵魂是否已经支离破碎了呢?他的内心缺了一个大洞,文森特能敏感地感觉到他所说的克劳德、蒂法、还有那个文森特与其他人已经在努力修补了,但那个大洞随着缝合反而变得更加明显,像是经久未愈的疤痕。

    我是谁?那个孩子在发问。

    然而这是一个谁都无法直接回答的问题。能告诉他的只有他自己。改变名字对大多数人来说是新的人生的开始,可对这孩子来说,似乎是割裂的人生的分界线,把他短暂的生命划成一块一块,分给不同的人,而不是他自己。

    文森特叹了一口气。

    萨菲路斯这时也洗完澡出来了。

    他一边盖上被子,后知后觉地说:“文森特先生,你不是应该叫我塞斯吗?”

    “私下里就叫你萨菲罗斯吧。”文森特说,“那是你的母亲为你取的名字。”

    萨菲罗斯想了想:“也对,我都快忘记自己叫萨菲罗斯了。”

    “但是我可以一直叫你叔叔吗?”

    黑暗里文森特笑了笑。

    “随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