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兰阁外蝉鸣声声,好似也受不了这夏景炎天一般,不过好在屋里有添了几个叶轮扇,倒也解了暑气。
蒋安沅穿着一身轻纱衣裙端坐在书案旁,一手翻看着账目,一手轻轻扇动团扇,只是那双弯眉略微皱起。
这些日子,蒋安沅看了好些账本,可总觉得那里不对。
就拿济世堂来说,明明是门庭若市,可以往的账目却要么亏损,要么就是收支持平,并没什么盈收。
不止这家药坊,其它多家铺面从账面上看都是如此,当时她以为只是经营不善,还想着有时间定要好好治理一番,可按济世堂的情形来看,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隐情。
可怪就怪在若是有人中饱私囊,以曹氏的精明,难道就丝毫没有查觉?
还是说她本来就是代为打理,根本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只马马虎虎应付了事?
蒋安沅想了想,问道:“霜序,以往这些铺面的管事都是什么时候来清账的?”
“回姑娘,是每月初六清算上月的账目。”霜序回道。
“初六,初六,”蒋安沅喃喃道,“初六的话就是后日了,你把名册给我,正好,我也好认识认识这些管事们。”
初六这日,二十几家管事带着账本都在蒋府东院的一处厢房内,正侧首交谈着,见蒋安沅进门便都止了声,接着起身相迎。
蒋安沅走上前点了点头,示意大伙坐下,随后也坐在了上首的位置,开口道:“诸位管事,小女蒋安沅,是蒋家大房的长女。昔日是二叔母宽厚,代安沅管理母亲的私产,不过现下由我打理,从今住后还请各位管事多多照拂。”
“二姑娘哪里的话,不管是谁当管,我们都定当做好这份差事。”其中一个管事说道,其他人也是纷纷附和。
“听大家这么说,那安沅也就放心了。不过,”蒋安沅说到这里顿了顿,“我看了以往的账目,有些铺面亏损的利害,不知是遇到什么难处?还请各位管事如实相告。”
此话一出,屋内的许多双目光开始互相碰撞打量了。
“张管事,前几日我到济世堂时,人来会往的,可这账上却月月亏空,这是怎么回事?”蒋安沅见众人不开口,便先打破了沉默。
张福缓缓起身,束手而立,过了半响才开口道:“呃,二姑娘有所不知,虽说济世堂来看病抓药的人是不少,可是小店利薄,况且积压了不少的药材,有时存储不当,造成损失也是常有,故而有些入不敷出。”
“哦,原来是这样,那清乐茶坊呢?胡管事不会也说是因为囤积了食材才月月没有盈余吧!”蒋安沅面上仍带着笑,语气却冷了几分。
胡老三从蒋安沅一进门开始就觉得眼熟,好像在哪里看过,现在想起来了,这女子不就是岳云赛当日来店里要去二楼西厢房的那个女子吗?这下好了,真是冤家路窄,大水冲了龙王庙了。
他左思右想,忽然心里一亮:“嘿嘿,二姑娘高见那,您也知道,咱们茶坊的食材好多都不能过夜,这当天卖不出去的只得倒进泔水桶,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不能昧着良心第二天再卖出去不是。”
眼见管事们一个二个的耍花腔,蒋安沅也不发怒,笑着道:“不知胡管事今年贵庚啊?”
“小的今年三十有二,不知二姑娘问及是有何意?”胡老三问道。
“哦,也没什么,只不过是看胡管事连店里每天要用多少货都点不清楚,还以为是胡管事年事已高,店中事务繁杂,不能胜任罢了。”蒋安沅端起桌上的茶抿了口,又道,“不如我再招个管事,帮胡管事减轻一些负担,您看如何?”
胡老三闻言,立马赔着笑:“哎哟,二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清乐茶坊也不是日日都多出食材来,只是您也知道,这钱也不是那么容易赚的,这生意一天好一天差,也不是小的能左右的。不过二姑娘请放心,小的之前就想了一些改善之法,定能有所起色。”
蒋安沅笑了笑,说道:“哦,那安沅就恭候佳音了。时候也不早了,彩云,带着各位管事去账房清账吧!”
待他们走后,霜序问道:“姑娘当真信了那些管事的话?”
蒋安沅看了看她,无奈地笑道:“信与不信的有什么要紧,就算我今日押着他们,那些老狐狸也不会与我说实话。”
“那姑娘就这么由着他们不成?”月云问道。
蒋安沅叹了口气:“今日我也算是敲打了他们一番,他们应该会有所动作,咱们再看看吧,兴许他们自己跳出来了也说不定。再说现下姨母已经去了济世堂,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吧!”
“不过,咱们也不是完全无事可做,你们找些人,最好是今日这些管事没见过的生面孔,我有事让他们去办。”蒋安沅不知打定了什么主意,说完脸上浮起了喜色。
过了好几个时辰,彩云从账房回到了微兰阁,这时蒋安沅正坐在桌边把玩之前亲手给蒋安衡做的鞠球。
“姑娘,这是上月各家铺面的账目。”彩云走上前,将手中的账单放到桌上。
“各家的账目都清了?”蒋安沅拿起账单,漫不经心地看了起来。
“是,各家的账目都清算了完了,没发现什么问题。”彩云回道。
看完账单,蒋安沅嗤笑了一声:“哼,我就知道。”
同之前的交上来的账目一样,大多的铺面都没有盈余,甚至有些还是亏损,虽然蒋安沅心中早已知道上月的账目应该还是没什么变化,不过现在看到了还是忍不住生气。
而另一边,陈妈妈急急忙忙地一路小跑进了映月轩,曹氏一见她面,赶紧问道:“如何?”
陈妈妈摇了摇头:“大娘子放心,无事发生。”
“那些个管事没有说什么吧?”曹氏又接着追问道。
陈妈妈又摇了摇头,说道:“二姑娘是问了几个管事账目亏损的事,不过都被管事们搪塞过去了,大娘子放心,那些人都是见过世面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他们心中有数。”
“嗯,那就好,那就好。”曹氏点了点头,“不过还是小心着些,那丫头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我晦气,总能让她得了便宜去。还有,让那些管事这个月多多少少还是涨点盈收,不然我怕那丫头起疑。”
“大娘子万不可如此啊!”陈妈妈说得十分确定。
曹氏问道:“为何?”
“这生意的好坏本就不是短时间能改变的,若是二姑娘面上问了几句话便让那些铺子‘起死回生’,那不正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二姑娘是个有心眼的,怎会看不出这其中的猫腻。”陈妈妈正色道。
曹氏闻言,觉得陈妈妈的话也有几分道理,便又问道:“那依你看,接下来咱们应该怎么做?”
“依奴婢觉得,这两个月还是照旧,之后再让他们涨盈余。反正账本就在那里,每笔收、支都是在那儿摆着的,二姑娘要查也是查无可查。”陈妈妈道。
曹氏思索了一番:“就按你说的做。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小心驶得万年船,这次咱们绝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特别是济世堂,杜娘子在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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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根刺,搅得我心绪不宁的。”
陈妈妈回道:“大娘子放心,奴婢这就去跟老张头说,让他去给管事们通个气,顺便让他们当心着些。”
曹氏点了点头:“去吧!”
日子又过了几日,蒋安沅趁杜茹英在府中,便找她问了问济世堂的情况。
杜茹英也不是个傻子,从蒋安沅带她去济世堂那天,同那张管事的交谈中便知道了,这几年她妹妹的奁产一直由着蒋安沅的二叔母管着,现下才回到她侄女手中。
所以在济世堂中的这几日,她也有所留意,但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每日堂前抓药、问诊,坊后炮制药材都很正常,每次的称药、清点、核方、验签、结账她都看着的,没什么问题,甚至那个账房还特别勤快,每次她走了都看见他在盘账。
“那药铺中药材的损耗如何?”蒋安沅问道。
杜茹英回道:“就我这几日看到的来说,损耗倒也正常,不至于像你说的会造成铺面的亏损。”
“嗯,我知道了,不过济世堂那边,还要请姨母多留心。”蒋安沅笑着说道。
“那是自然,若是亏了本,我哪有银子来交租啊!”杜茹英打趣道。
“姨母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得盼着济世堂生意红火些才是,这样我才好涨租金啊!”
“好啊,你这丫头,连我的皮你也要扒,看来我得去和你祖母、你父亲那儿聊聊你的病情了。”说着杜茹英就要往外走。
蒋安沅见状连忙上前拉着她,讨好地说道:“我的好姨母,我说笑呢,我哪敢扒您的皮啊。当初本就是想把这铺面赠于您的,是您非不要的。”
杜茹英抬起手戳了戳蒋安沅的头,宠溺道:“行了,我逗你呢,你姨母好歹也是从锦城杜家来的,还会差你这点散碎银子啊。”
蒋安沅拉着她的手摇了摇,撒着娇:“那姨母,今天的压岁钱是不是多给我包一些?”
“想得美!好了,我要赶去坐堂了,你呀,真是掉进钱眼儿里了。”杜茹英说完便往外走。
蒋安沅带着笑,却叹了口气,心道:“可不得多挣点钱给安衡备着。”
想到蒋安衡,她也好几日没见着了,于是便让朝云、月云带了些冰镇的水果去了远溪居。
还未进院子就听见蒋安衡在蹴鞠玩,待走进去时,那鞠球顺着地儿滚到了蒋安沅的脚边。
蒋安衡一看是她,立刻收起了笑,说道:“你离我们远些,免得被球打到可怪不得我。”
蒋安沅也不理会,捡起球递给了下人,笑着说道:“我来同你赛一局如何?”
蒋安衡揶揄道:“你?还是别了吧,万一你要是又晕倒了,父亲指不定怎么罚我呢。”
“衡哥儿,怎么可以跟你阿姐这么说话。”钱妈妈说道。
蒋安衡也不作声,转头往屋里走去。
蒋安沅也跟着进了屋,笑着同他道:“你不跟我踢球没关系,那我给你请个蹴鞠师傅怎么样?”
说到蹴鞠师傅,蒋安衡总算是正眼看了看蒋安沅,不过很快又看向了其它地方。
他这点小心思蒋安沅自然是看在眼里,于是又道:“我去同父亲说说,给你请个蹴鞠师傅,强身健身也是好的,你说呢?”
要请蹴鞠师傅蒋安衡心中自然是开心的,不过面对蒋安沅,他面上还是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淡淡道:“随你。”
蒋安沅被他的模样逗得笑出了声,回到微兰阁后便寻思着给他找师傅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