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京都的天气就开始有些凉意。
蒋安沅去福安堂请过安后,回到微兰阁便问起:“各位管事都到了吗?”
“还没,姑娘别急,现下还早呢,估摸着还得要一个时辰管事们才到。”朝云站在蒋安沅身后,帮她把披风解了下来。
原来今日初六,正是各位管事们来府中清账的日子。
蒋安沅在茶几旁边坐下,倒了杯热茶喝了几口,又道:“之前我交于你们做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几个丫鬟点了点头,霜序上前将一摞单子递给了蒋安沅,蒋安沅接了过来,一一看了起来。
蒋安沅看得认真,感觉没过多久,月云就进来说管事们已到厢房候着了。
“嗯,让他们把账本交于你,收起来后拿来给我。”蒋安沅徐徐说道。
不一会儿,月云和朝云两个各自抱了一大堆账本走了进来。
蒋安沅便让她们对起了账本,她自己也没闲着,翻看起了账目,越看下去,蒋安沅的心里气就越多几分。
另一边,在厢房内坐着的各位管事们也有些疑惑,平日都是把账本送到账房单独清账,怎么今日却把账本统一收走?
正当他们私语之时,蒋安沅走了进来,径直坐了下来,神色肃然,久不作声。
各位管事不知蒋安沅此番为何,只得各自交换眼色。
“二姑娘,不知二姑娘把账本收走后,是否清完账了,若是清完账,我等也不便上府上打扰。”打破沉默的济世堂的张福。
蒋安沅抬头看了看他,问道:“张管事,济世堂现下有新的东家,为何今日还来府上清账啊?”
张福回道:“回二姑娘的话,是杜娘子让小的来,说是她不喜看账,让二姑娘帮忙看着,总不会出什么差错。”
“那好,既然杜娘子信得过我,那我便不能让这个账出错。”蒋安沅声音里已经透出一丝肃冷,“您说是吧,张管事?”
“当然。”张福回答道,但见蒋安沅如此,有种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可是这个账偏偏就出了错!”蒋安沅倏地站了起来,一手拍在了桌上,“我本以为诸位都是蒋府的忠仆,却不想却是一堆蛀虫,连户部侍郎府都敢骗,我看你们是活够了。”
看蒋安沅发这么大的火,众人心下一凛,所有人的目光都越发紧张起来,望向了蒋安沅。
“二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等实在听不懂,您要我们死,也好歹让我们做个明白鬼吧”清乐茶坊的胡老三不以为意地说道。
“好,我就让你做个明白鬼。”蒋安沅冷笑,拿起一张单子就开始念,“八月初七,于清乐茶坊购茶果点心两次,一共花费十五两。可您今日上交的账本,八月初七的收银不过才五两。”
“八月初十,于济世堂购贵重药材花费三十两,账本上记当天收银却只有十两。”
“八月十一,于鸿运布庄购锦缎十匹花费六十两,账本上记当天收银四十两。”
……
“八月十五,于雅藏轩购书画一幅花费三十五两,账本上记当天收银三十两。”
蒋安沅念及此处,将手中的账本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众人心中皆是一颤,有些管事已满头是汗,有的管事止不住地发斗。
蒋安沅沉默了少顷,没有坐下去,而是低了声音:“我这里有你们各个铺子开的条子,也有你们交上来的细流账,还要我继续念下去吗?”
众人低头不语。
“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做假账做到户部官吏家里来了,贪了这么多钱,我倒要看看你们到了官府还坐不坐得住。”蒋安沅提高了音量,接着说道。
听蒋安沅要把他们扭送官府,众人如坐针毡,那清乐茶坊的胡老三更是趔趄着奔到蒋安沅面前,哀求道:“二姑娘、二姑娘给条活路吧,是小的们该死,一时被钱财迷了心肝,二姑娘绕了小的们这一回吧!”
听胡老三这么说,其他人也纷纷跪地哀求着。
朝云上前把胡老三拉了开来,蒋安沅便坐到堂前,漠然地望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良久才说道:“我看了前几年的账本,每年你们各铺面盈收都十分可观,为何近两年却做起了阴阳账本?”
众人闻言,皆是面面相觑,竟没有一人回答。
见众人不语,蒋安沅也不再啰嗦:“朝云,你通知年管家,让他叫人把这里围住,再派人去报官,说户部侍郎府上出了贼人,让他们来拿人。”
说着蒋安沅就要往门外走。
一看她是要动真格的了,胡老三再也沉不住气了,忙喊道:“二姑娘,我说,我说。”
“五年前您的母亲死后,我们这些管事便向府中的老太太汇报事务。不过在前两年,老太太又让府上的曹大娘子看管,我们这些个也是每月向曹大娘子交账。有一天曹大娘子身边的人过来跟我们说,让我们做假账,多的出来的钱三七分账,我们想着反正她是管事儿的,她既然有心这么做,我们自然不会担责任,这白得的钱谁不要谁就是瓜脑子。”
“最开始我们不敢把数额做大,后来曹大娘子让我们大胆做,所以就……”
蒋安沅面无表情,思量着他说的话,随后冷冷道:“你该不会见我是个小姑娘就编胡话来骗我吧?”
“哎哟,我的二姑娘欸,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我哪里还敢说瞎话来蒙你呀。”胡老三大声地嚎着。
蒋安沅此刻脸色已是铁青,她怎么也没想到居然是二叔母教唆的,她管着蒋府的中馈,又拿着大房的银子,真是贪得无厌。
“好,既然你没骗我,那就在这上面签字画押吧!”说着蒋安沅示意霜序,让她把刚刚写好的供词给各位管事们签字画押。
胡老三抬起手,在印泥上按了一下,但看着供词却犹豫不决:“二姑娘,小的按您的意思都交代了,您可要饶小的一命啊。”
“胡管事放心,只要各位管事配合,我定会顾念往日情份,不会逼大家走死路的。”蒋安沅淡淡道。
胡老三闻言,重重地往供词上按了上去,颇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①”的悲壮,按完之后,又向众哀嚎道:“签吧,签吧,反正都这样了。”说完便瘫坐在地上。
待众人都签字画押完后,蒋安沅又道:“既然你们做了阴阳账本,那还要麻烦诸位将私账也一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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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上来吧。今日申时,我若不见账本,那咱们再见便是公堂之上了。”
说完蒋安沅便走出厢房,众人也纷纷回店里取账本。
现在蒋晟还在户部尚未回来,眼下只得去趟福安堂了。
另一头,陈妈妈得到消息,说是蒋安沅和各位管事在屋里呆了好久才出来,而且奇怪的是他们并没有把账本拿到账房清账,当她想去问个缘由时,各位管事都在有意避她。
于是她赶忙把这个事情告诉了曹氏。
曹氏听后心底开始不安起来:“这蒋安沅到底在搞什么鬼名堂,难不成她都知道了?”
“不可能,那些管事向来做得滴水不漏,二姑娘账面上绝不会看出什么问题,再都他们也不会蠢到自己捅出去,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陈妈妈接过话,说道。
“那今日为何如此反常,按理说不应该呀?”曹氏想不同,焦急地在屋内跺步。
陈妈妈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莫不是二姑娘见上月的账还是亏损,发了脾气,各位管事生气了,所以才……”
曹氏想了想,道:“去找找微兰阁的念夏和秋霜,问问她们。”
“是,奴婢这就去。”
陈妈妈说完立马便往外走,可还没走几步,一丫鬟便走了进来,说是老太太让曹氏现在去趟福安堂。
不知为何,曹氏一听老太太要见自己,便不由得退了几步,腿也突然发软,跌坐在椅子,陈妈妈见状赶紧去扶。
曹氏有些失神:“你说,蒋安沅那丫头是不是都知道了,现在来找我问罪来了?”
“大娘子,咱们万不可自己先乱了阵脚。”陈妈妈直直的看着曹氏,又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好似给她打了一剂强心针一般。
曹氏重新整理了一下衣衫,便往福安堂去了。
屋内,蒋老太太坐在堂上,眼睛微闭,下首的蒋安沅面上也没什么异样,曹氏淡然地站在中央,向前方欠了欠身子,柔声道:“儿媳给母亲请安。”
听到声音老太太才缓缓睁天眼睛,不过也没开口,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不知母亲叫儿媳过来是有什么要吩咐的?”曹氏看向蒋安沅又接着说道,“哟,安沅也在啊,今个儿不是清账的日子吗,沅丫头怎么不去看着,怎么跑到这儿来躲清闲来了?”
说着便笑着坐到了蒋安沅旁边,纵然曹氏心里早已惴惴不安,但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尽可能地让自己看起来如往常一般。
“两年前我将蒋家中馈和沅丫头母亲的奁产都交于你打理,这两年你也算是勤勉,将府中的事都打理得周到。”蒋老太太开口说道。
“母亲既将担子交于儿媳,儿媳尽心尽责也是应该的。”曹氏接话,言语中透着恭敬。
“我也知你平日里辛苦,所以有些事我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蒋老太太带着些怒气,将茶盏重重地拍在桌上,“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沅丫头娘亲的奁产上。”
曹氏打了个颤:“母、母亲这话说得儿媳云里雾里的,实在不知……”
“混账,到现在了你还在装傻充愣。”老太太声音低沉,但却透着沉痛和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