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已至,飞雪如絮,纷纷扬扬,屋檐瓦砾之间、老树枯枝之上都覆上了一层素白,只有冬梅在这天地之间妆点颜色。
朝云撑着伞从外面走到廊下,边收伞边嘟囔道:“这鬼老天,夏时热得出奇,冬来又冷得刺骨,真是怪得很。”
进了屋里,朝云忙走到火盆边上才觉得暖和起来。
年关将至,各个铺面、庄子的账都交上来了,蒋安沅坐在桌案旁,一手拿着汤婆子,一手翻看着账本。见朝云进来了,便问道:“给安衡的狐裘衣送过去了?”
“送过去了,衡哥儿当场就穿在身上,现在正美着呢。”朝云回道。
“他喜欢就好。”说完又看了看天色,又问道,“都这个时辰了,父亲怎么还没回来?”
月云也朝外望了望,说道:“许是外边儿下着雪,路不好走,耽搁了。”
蒋安沅瞧着雪势,也没多想,点了点头:“让厨房煮点热汤,父亲回来了就送去。”说罢,月云便出了院去,打发了个丫鬟去厨房传话。
不知过了多久,蒋安沅眼睛看得有些涩了,便合上了账本,抬眼往窗外一看,天空竟然挂上了幕色,府里的红灯笼也都被点亮了。
“父亲可回来了?”蒋安沅轻声问道。
月云摇摇头:“老爷还未回来,奴婢又到西院打听了,二老爷也还未归,想是有什么事耽搁了。”
蒋安沅站在窗边,一股寒风吹了进来,拂过脸颊,吹得她有些生疼。
朝云见了立马把窗户给关上。
蒋安沅又走回桌案边坐下,脸上却是担忧之色。
她想着,朝堂上定了发生什么事了,父亲和二叔才会耽搁到现在都还未归,可是又能是什么事呢?
北边大捷,且现下又是寒冬,定然不会是战事。
蒋安沅蹙着眉,想着前些日子听父亲说起过,圣上有立储之意,难道是这事?可就算是论立储,也不该耽搁到这会儿!她越想心中越慌,总觉得要有什么事情发生。
思及至此,蒋安沅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往外走。
丫鬟们见状,忙拿起锦缎斗篷披在她身上,随后撑着伞随着她后边。
还未等蒋安沅走出东院,就听到外院吵吵嚷嚷地,一个丫鬟急冲冲地跑过来,见了蒋安沅,忙道:“姑、姑娘,不好了,外边来了好些穿着官衣的人闯进来……”
那丫鬟话还没说完,就见一群官兵点着火把正把往里边闯,家仆小厮也不敢拦,眼看着就要进内院了。
蒋安沅立马让人去通知老太太和曹氏。
她站在原地深呼吸了一口气后,径直走了上去,不卑不亢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何擅闯朝庭命官的府邸?”
那领头的官兵打量了蒋安沅一番,看她气质不俗,又穿得贵气,想来是府上的小姐,便道:“我们是奉旨来搜蒋大人贪污受贿的罪证,还请小姐通知内眷回避。”
那领头的官兵倒也和气,道明来意后,便要着人四处翻查。
蒋安沅往他们的腰间看去,看清是禁军的腰牌后,便相信了他的话。
“大人且慢!”蒋安沅叫住了他们,“烦请大人相告,到底家父和二叔出了什么事?”
领头的官兵不愿为难:“我等只是奉命搜查,其它的一概不知。若侍郎大人没做什么对不对朝廷的事,自会平安回来。”
蒋安沅心中默念:“侍郎大人?只说了‘侍郎大人’”
原本心中已做了准备,但蒋安沅依旧“咯噔”一下,不过也没想太久,随即侧身往旁边一站,让出道儿来,又吩咐年管家带人领着官兵们进去,配合搜查。
蒋安沅心中虽有万千疑惑,但却没时间细想,便要往远溪居去,将蒋安衡带在身边她才放心,结果被朝云拦了下来。
“姑娘,姑娘现在还是去福安堂和老太太呆在一起才好。”朝云一脸担忧。
可蒋安沅现下正担心蒋安衡,哪里听得进去,这时月云赶紧跪在蒋安沅面前,说道:“姑娘,老太太知得了此事定会往外头赶,姑娘还是赶紧到福安堂去。姑娘放心,奴婢定把衡哥儿带到姑娘跟前,姑娘万不能往那边走,万一那些个官兵冲撞了姑娘可如何是好。”
听了月云的话,蒋安沅默了一会儿,这才往福安堂去。路上碰到了曹氏,蒋安沅只跟她说了个大概,曹氏让小辈们先到福安堂去,自己领着一些小厮和一些婆子往外院去。
蒋安沅本也想同曹氏一起去,但曹氏却说蒋安沅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让她先到福安堂等着,前面自有自己去周旋。
看着曹氏的背影,蒋安沅心中有些不是滋味,她也不明白是什么样的心情。
蒋安沅到了福安堂后心中甚是不安,但面上还是装着镇定。
外边官兵叫喊的声音在黑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秦姨娘和蒋玉妍相互依偎着,蒋玉芝独自坐到另一边小声哭了起来,蒋安沅见了便走到了她身边,握着她的手,看向她,同她说了些宽慰的话。
不知怎的,蒋玉芝平日里看到蒋安沅就烦,这会儿子听着她的宽慰。心底竟有些暖意。
不一会儿,月云把蒋安衡也带到了福安堂,见到蒋安衡后,蒋安沅招呼他坐到自己身边,也紧紧地握着他的手,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蒋安衡来了之后,蒋安沅的心情平复了不少,于是在想前面领兵的头儿说的话。
贪污受贿?
其它的蒋安沅不敢说,但要说自己父亲贪污受贿她是万不信的。她父亲极少在官员之间走动,上门的人也不多,且府上从来都不收礼,就怕被有心人逮着不放,可没想到还是来是这一遭。
蒋安沅想,都出动禁军了,那事情肯定小不了。
现在圣上派禁军前来查证而不是抄家,那就说明只要他们找不到证据,那她父亲就不会有事。想到这里,蒋安沅心下又开始慌了,时不时地朝外面看。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外面终于是没了动静。
蒋老太太和曹氏也由着丫鬟婆子搀着走了进来,蒋安沅走上前去,扶着老太太,想开口问到底怎么样了,可她害怕,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便又闭上了嘴。
蒋玉芝见了曹氏,冲了上去,抱住了她,只是一直在哭。
曹氏安抚着蒋玉芝,蒋老太太伸手拍了拍蒋安沅,只道:“他们没搜出什么来,不必担心。”
听到蒋母这么说,蒋安沅这下放下心来,长长地舒了口气。
经过一夜的折腾,众人都累了,也都各自回去睡下了。
可蒋安沅却迟迟不能安眠。
她想,既然禁军没有在府上搜出什么,那为何父亲和二叔还未回来?蒋安沅翻了个身,也不知父亲那边是怎么个情况,那些人有没有对父亲用刑……
蒋安沅不知道是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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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睡着的,只知道一睁眼就听见朝云在说:“姑娘,姑娘,二爷回来了!”
蒋安沅一听,脑子顿时就清醒了,立马起身问道:“父亲呢,父亲回来了吗?”
见朝云面露难色,蒋安沅便知了结果,于是下了床,立马换了衣服往西院去,她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未等蒋安沅出门,刘妈妈来传话,说是蒋老太太让她赶紧过去一趟。
待蒋安沅走进福安堂,见到了蒋哲。
他还穿着官服,应该是今早一回来就往福安堂来了。面上是有些颓废,虽说看着是邋遢了一些,但看着没有受伤的痕迹,这让蒋安沅放心不少。
这时门外传来了曹氏的声音,带着哭腔:“老爷,老爷你可算回来了。”
曹氏一路跑着过来,左右仔细地看了看蒋哲,看到他没事,曹氏才放心下来,又道:“老爷能平安回来,真是祖宗显灵了,祖宗显灵了。你不知道,昨日那些个带刀的官兵闯进家来,府上都乱了套了。”
“好了!”蒋老太太发话,“先听你家老爷把事情原委说来再哭不迟。”
曹氏止了声,乖顺地坐在旁边。
“昨个上朝,本来好好的,结果快到下朝的时候,谁知那御史中丞出来参了大哥一本,说是大哥以权谋私,贪污受贿,巧立名目征收税款。”蒋哲说到这里时,咽了咽口水,又继续说着,“圣上听了大发雷霆,当场把我同大哥分别关押审问,后来我才知道禁军已经来过家里了。”
见蒋哲说完,曹氏立马端起茶来递给他,蒋哲“吞吞”喝了好几大口后,又继续说道:
“禁军在家没查到什么,便先将我放了回来,但那御史中丞说得条条都是重罪,虽说家里没找到证据,但最关键是御史中丞拿出了大哥收贿的账本,圣上思定不是空穴来风,便把大哥关押了起来。现下是放我回家了,但也是停职查看,以观后效。”
“哎哟,我的老天爷呀,这真是飞来横祸,飞来横祸呀!”曹氏哭得厉害,毕竟前些日子还在为蒋玉芝挑选婆家,这没几天的功夫竟出了这等祸事,这谁能想得通。
“万一大哥被查到真有什么事,那咱们整个蒋家岂不是……”曹氏继续哭喊着。
“行了,你就别说这些有的没的了。”蒋老太太有些不耐烦地喝斥曹氏,又看了眼蒋安沅,见她已是满脸苍白,心中不忍,便道:“沅丫头,别担心,你父亲向来清明,定不会做那些个勾当事,会平安回来的。”
“是!是!大哥定然不会有事。”曹氏一边抹着泪一边说着,这话是安慰蒋安沅的,也是安慰她自己的,毕竟一损俱损,这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蒋老太太叹了口气,说道:“圣上向来明断是非,不会只听那御史的一面之词,要是老大真做了那个蠢事,便是求那大罗神仙也是回天乏术。现下时期非常,老二媳妇更要管好家里,别再有什么闲话传出去。”
曹氏听了直点头:“是!媳妇定好生看管府上的人,绝不会出什么差子。”
“再则,咱们也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蒋老太太并没有把这话说完,而只道,“好了,我看老二也是累着了,就回去好好歇着。”
散了众人,蒋老太太止不住地叹气。
“老太太别担心,大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全须全尾的回来。”刘妈妈宽慰道。
“哎,但愿蒋家能够渡过此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