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朝会,大殿之上,崇文帝端坐龙椅,眼神上下扫视着手中的奏疏,另外在大案上还有一叠已经滕录出来的账单,一旁的大太监赵全德在旁边躬身候着。
大殿之下众臣不敢看皇帝的表情,只是都把目光落在了陆九昭一人身上。
早朝一开始,陆九昭就将他这几日查探蒋晟贪污案的结果向崇文帝一一奏明,并把物证都搬到了大殿中。
奏明案情本是平常之事,可众臣如此惊讶只因陆九昭呈上的证据都直指枢密副使张大人,也就是三皇子周景赫侧妃的哥哥。
良久,崇文帝将手上的奏疏甩在大案上,沉声道:“张爱卿还有朕的好儿子,你们可有什么说的?”
周景赫一听立马跪了下去。
张副使虽跪在大殿之上,但只是轻声回道:“臣不敢欺瞒圣上,臣没有贪污,也从未受三殿下的指使去做那杀人灭口的勾当,就更别说让人截杀陆将军了。”
他对于陆九昭上呈的罪名,一个也没有认。
众臣顿时议论纷纷,陆公面无异色,而黄丞相和四皇子相互看了一眼,御史中丞也和三皇子的目光碰了个正着。
随后,黄丞相出列,高声道:“张大人!人证物证具在,你还要狡辩,当我们这些人都死了不成?”
御史中丞立刻反驳:“黄相,不妨听听张大人怎么说,是不是被人栽脏陷害的也未可知!”
于是,众人的目光又投向了张副使。
张副使悠然道:“陆将军说在官署搜到蒋大人的书信是假的,那这些未尝不是伪造而成。单凭这一纸之言,何能定微臣之罪?”
黄相:“那供词呢?”
张副使:“茺州知州和通判两人屡屡翻供,其言自然不可信。至于那些个杀手,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不定就是有人搭了个戏台子,自说自话罢了!。”
“张副使不愧为两榜进士出身呐,这嘴皮子动一动,就把罪责推得个一干二净,我看以后大家办案就不用费心找什么证据了,都说是假的,哼,也就无罪了。”大殿上一位御史大人出列,他是黄相的门生,心自然和黄相是一道的。
张副使好似没听到他的嘲讽一般,又道:“京中谁人不知我与三殿下的关系,你们这些人不就是想在圣上要立储的节骨眼上从我身上喇条口子,从而对三殿下不利。皇上,微臣冤枉啊!”
对于张副使把立储之事摆在明面上,朝上众臣纷纷相觑,大殿上又是一片嘈杂。
但对于他所说的话,崇文帝的脸上却显现出了不悦的神情,他张副使着实是不该在这个时候把三皇子扯进来。
旁边站立的大太监赵全德朝黄相使了个眼神,黄相会意,又站出来说道:“张副使,你不要再顾左右而言他了!说贪污的事就说贪污的事,怎么又说到立储之事上去了。莫非是你心虚,想着这案子已是证据确凿,想拉着三殿下一起下水不成?”
此言一出,周景赫果然朝张副使看去。
张副使仍是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证据确凿?哼,那蒋晟之前不也说是证据确凿吗,不还是有人替他翻案。怎么,只许他人喊冤,不许微臣叫屈?”
“口舌如簧,颠倒黑白,人证物证据具在还要狡辩,你、你简直就是无耻之尤!”刚刚那个御史又出言反驳。
一时间朝堂上各方势力争执不休,崇文帝却始终一言不发,就静静地看着他们争论。
“微臣还有证据要呈与陛下!”陆九昭的发言让朝堂上的众人止了争吵。
只见一行内官台着几个大木箱子置于朝堂中央,然后又见陆九昭又从袖中拿出一些公文,两旁的内侍上前接过而后呈给皇帝。
崇文帝接过那叠纸一边看一边听陆九昭说。
“陛下,这些从茺州知州和通判家中的密室里搜出来的,里面都是这几年来二人同京中官员之间的账目往来,涉事的在京官员八人,州级官员十一人,共贪污白银四百万两,名玩古董数箱。但受贿贪污的名单之中,并无蒋大人。”
黄相听完陆九昭的话,不自觉得露出了得意的笑。
一直都有侍无恐的张副使此时神色竟有些慌张,他抬眼便对上了周景赫的眼神,那一刻,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弃子。
良久,崇文帝将手上的公文重重地往大案上一拍,怒道:“好啊!好啊!就在朕的眼皮子底下,朝廷重臣带头贪腐,大理寺、刑部、御史台……这么多人都是干什么吃的?”
见皇帝大怒,朝臣纷纷跪地,被点名的那几个部门官员也纷纷出来请罪。虽说听着向是请罪,实则不过是相互推卸责任罢了!
“张爱卿!”崇文帝喊他时加重了语气,“贪了这么多的钱,都孝敬给了谁呀?”
朝臣纷纷看向他,都屏着呼吸,周景赫和御史中丞也一直紧紧地盯着他。
张副使知道自己这回是逃不过了,眼下不管是为了他的家人不是为了他自己,都不能把三皇子给供出来。
“回陛下,这都是罪臣的贪念所起,与其他人并无干系。”张副使一脸看淡生死的模样。
周景赫闻言,心中舒了一口气。
“那些杀手呢?”崇文帝看向张副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相较于贪污受贿,崇文帝更害怕的是底下的人豢养死士,不管这人是他的臣子,还是他的儿子。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神色都变得复杂。
“不过,陛下,”张副使又开口道,“三殿下跟此事毫无关系。罪臣真的没有并没有派人去灭口,也没有让杀手在城外拦截陆将军。还请陛下查明真相!”说完又跪伏在地。
黄相:“哼,都死到临头了还要嘴硬,那些杀手对你指使他们去刺杀人证和陆将军的罪行都供认不讳,白纸黑字你还要抵赖,你该不会又要说这些铁证都是假的吧?”
“陛下!张副使与三殿下勾结,构陷忠良,敛财贪墨,证据就摆在眼前,还请陛下公断!”一名御史大夫出列进言道。
“还请陛下公断!”数位大臣跪地进言。
朝臣有些是四皇子一派,自然是要跟着说话,但有些却不站党的清流见状也是纷纷附和。
周景赫见了赶忙解释:“父皇,儿臣有罪!儿臣失察误国,让底下的人贪赃枉法,构陷忠良,险些酿成大祸,辜负了父皇对儿臣的信任。但是父皇,儿臣绝对没有和任何人勾结,更不敢杀害朝廷命官,还请父皇明察!”
“请陛下明察!”
三皇子一派的朝臣也纷纷跪地。
崇文帝打量着跪在眼前的儿子,又看了眼张副使,最后把目光留在了陆九昭身上。
“陆爱卿!”
“臣在!”
“这些账册里直接涉及到周景赫的吗?”
“回陛下,账册中没有三殿下的名字。”
崇文帝沉默了一会儿,又道:“刑部,人你也审了,依你之见那些杀手的供词是否可信?”
“回陛下,那些杀手没经几下子打就招供了,不像是死士,倒像、倒像是故意这样说的。”
黄相刚想站出来反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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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看到了皇帝身旁的赵全德制止的眼神,虽心中不甘,但到底还是没有开口。
一时间无人说话,朝堂上又是一片寂静。
“凡是涉及此案的官员依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谁也不许求情!蒋晟既是无罪,就官复原职,不过他也着实受苦了,再赏他些金银。”崇文帝停顿了一下,“既然账册里没有直接牵涉到周景赫,朕也不再追究。”
崇文帝话一说完,周景赫面上轻松不少,但四皇子周景楦却满是不悦。
“不过朕也不是个护犊子的人!周景赫纵然没有参与贪墨,但不察也是大罪。官降两级,罚奉一年!”
“儿臣领罪!”三皇子在伏拜之时,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就这样,闹得沸沸扬扬的贪墨案就这么结案了。
走出大殿,四皇子周景楦和黄相走的一道,宫人们退到离他们较远的地方慢慢地跟着。
周景楦满是怒气:“人证物证俱在都没能抓住他,父皇真是……”
他话还没说完,黄相便制止了他。
四皇子无奈,只得抱怨道:“这回真是便宜他了!”
黄相:“殿下,除了一些小鱼小虾,这回的案子能除去张副使也不算没有收获。”
四皇子神色一动,转头看着黄相:“话是这么说,不过错过了这回,下次不知道又得等多久才能等到这么好的机会!”
黄相四五十岁的年纪,在朝堂上历经了几十年,一脸的老道精明,他只是笑笑:“殿下别心急!经过了这回,圣上对三殿下怕也是没那么信任了!”
四皇子看着黄相,良久,脸上也露出了笑意,而后两人消失在了皇宫之中。
而在皇宫的另一处,陆公正坐在崇文帝的下首。
崇文帝先是问了他一些边境战事,又问了一些他关于融国的看法,陆公都一一回答。
临近正月,虽说在屋子里寒风进不来,但这间房内并没有放置火盆,还是让人感到有些寒意。
不知过了多久,崇文帝手中摩搓着暖炉,眼睛看着别处,面上没什么表情:“陆国公,今儿朝上的那些人你都看到了,你说他们这是为着什么?”
陆公依然微低着头,没有看皇帝:“有为钱的,有为权的,有为民的,有为江山社稷的,也有为陛下的!”
“你倒是没有骗朕。”崇文帝突然转头看向陆公,“那你说说,陆九昭是为着什么?”
陆公先是一怔,而后从木椅上起身跪了下去,没有说话。
崇文帝:“你这是干什么,赵全德,还不把陆国公扶起来!”
赵全德:“是。”说完便走上前去扶陆公。
陆公抬头朝赵全德摇了摇头,赵全德看了眼崇文帝,而后便退到了崇文帝身后。
“行了,朕也不为难你。”崇文帝站了起来,也没有看陆公,“这些个大大小小的官有时候朕还真拿他们没办法,朕自己也难呐!”
陆公:“陛下,您是天子,我们是臣子。不管品级大小,我们臣子头上永远是天子。”
崇文帝慢慢望向陆公,看着他花白的头发终是叹了口气,俯身将自己手中的暖炉放到了陆公手中,又亲手将他扶起:“地上凉,陆公得注意身体呀,往后朕要靠陆公的地方还多着呢!”
陆公听后,又想跪下去,结果被崇文帝拉住了,只笑笑,就往屋外走去。
陆公朝崇文帝离去的方向躬身低头,直到崇文帝的身影完全消失,陆公才挺起身板,怔怔地望着门外,良久才往宫外走去。